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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书名：白夜 作者：淡年 更新时间：2016-12-13 00:20 字数：2060
白夜要成亲了。
消息也传到了混乱之地，这是天大的事，春萼与一众人稍稍商议，便带上了紫苜，泯桑，与楚萱，冷香一道来了曼都。左残溟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冷寻风便留下陪他，只让冷香一人来了。
楚文轩是仗着自己年幼才住在了离魅的院子里，楚喻却是住在从前购置的府邸，每日过来看看。
楚喻从不亏待自己，那府邸也比得上一般贵族的宅院，春萼等人便在那里暂住，待婚事之后再回混乱之地。
曼都虽好，但混乱之地才是他们的根基。
紫苜见了白夜便红了眼眶，明明已经不小了，行事却总还张扬，却又知道分寸，这些年在凤楼帮衬着，与春萼两个性子，倒是刚好。
“公子……”
白夜正在试衣，素来一身白衣的人如今着了红色的长裙，得体的剪裁，用黑线勾出的花纹，奢侈的用料皆昭显出制作者的竭尽心力。
原本只是随意束起的长发也被挽起，戴上古朴的发饰，唇上抹开一层胭脂，是与平素完全不同的妖娆。
离成亲之日还有三天，离魅为了给白夜最好的，便早早吩咐了人去定制礼服，日夜赶工，今日送了来，便索性让白夜按成亲之日细细装扮，试衣，若有不妥，也可以改动。
“腰再收一收，裙摆也缩一缩，”曼都最好的裁缝一面细心检查，一面吩咐人记下，“袖口的纹再加一些。”
反复地查看，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夫人，今晚便能改好，明个早上我再送来。”
白夜点点头，安抚地摸了摸紫苜的发顶，随后进里屋换下了长裙，让人进屋收拾了。
待裁缝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之后，白夜才拉了紫苜坐下，“怎么便哭了？”
“紫苜不知道，紫苜就是觉得又开心，又难过。”
一晃便是那么多年了，她长大了，昔日最敬重的人如今要嫁作人妻，心里复杂难言，不觉间泪便落下来了。
“傻丫头。”
白夜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晶莹，起身坐到镜前，还未动作便看见紫苜已站在了身后，“公子，紫苜来吧。”
“好。”
紫苜摘下发簪，让白夜的长发垂落下来，取过桌案上的木梳，捧起那如雪的白发一缕缕疏过，初时无言，到最后泣不成声。
前些日子得知白夜回来的消息，见了那画像，也瞧见了白夜的白发，她便哭了一宿，如今这些白发就在自己手中，明明那时还是墨色的，一晃三年，物是人非。
她喜欢白夜，有着一些小奢望，她以为白夜是男子，也曾想过或许有一日，她能和白夜温存，哪怕一夜，然而白夜总是淡淡的，他宠着她，宠着泯桑，乃至宠着春萼，像一个长辈。
她总是一个人，强大，神秘，温和又冷漠。
他们都不曾想，这样的一个人竟会嫁作人妻，竟会爱上一个人。
白夜起身，将紫苜抱在怀里，由着她发泄心中的情绪。
“公子赤有什么好？”紫苜哭累了，哑着嗓子问白夜，这个男人太美，名声也不好，与公子漠也不知道什么关系，又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公子怎会看上他？
他有什么好？
白夜微微眯起双眼，离魅是大陆上许多女子心中的佳偶，相貌是极好的，家世也是不差，虽然流连风尘却也不曾留下什么丑事，又抚得一手好琴。
实力也是大陆上难得的，善于心计，御下有方。
然而这些对白夜而言都不算什么。
只因那时出现的是离魅，只因那时出现的离魅太美好，只因在一日日的相处中，那份信任和默契，以及不离不弃。
“什么都好啊，”白夜笑了，放开紫苜，“傻丫头，我与他相遇之时，你才出生呢。”
紫苜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她二十了，公子赤也才二七呀。
“我很爱他，苜苜，你不知道，遇见他，我有多幸运。”
紫苜又红了眼眶，公子，你不知道，遇见你，我们又何其有幸。
“紫苜祝福公子，不过公子赤如果敢对公子不好，紫苜定要好好教训他！”
白夜失笑，公子赤如果这么好教训，又怎么轮得到你这小丫头？
“好。”
紫苜这才收拾了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白夜说起混乱之地的趣事来，直到泯桑也进了屋，他与离魅见过，心里对离魅也有一番评价，但到底不忿离魅独霸了白夜，不满颇多。
但他素来遵从白夜的意愿，便也不说，却还是做不出高兴的神色。
晚间饭桌之上，气氛更是怪异，只有白夜，离魅，楚小螭和冷香如往常一样，雪儿和云紫，以及两只食厄虫不懂人类的情感，嬉戏玩闹半点不知收敛，最后云紫喝醉了酒耍起酒疯才被离魅扔到了屋外。
晚膳后离清玄来寻离魅，离魅是对离家做了告知，却非询问，二老再气再反对也经不住离魅的坚决，最终还是沉着脸应了。
白夜不是一般人，此情此景也不是第一次，他们真的累了。
“罢了，这便是命吧。”他们那时抛弃了离若，便是因着离若是身负诅咒的异端，也更改不了他们弃女之实，如今，是尝到了苦果。
“家里已经布置妥当了，我怕熏儿惹事，送她去了青阳城，你明日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再改。”
离魅点点头，他想给白夜最好的，也是如今才明白了成亲之意。定下名分是一处，却是那种和心爱之人共享世上最好的一切的心情，无法言喻地令人心暖。
一生只此一次，比誓言更诚挚的契约。
“父亲母亲到底是明白的，只是心结难解，”也是当年闹得僵了，更做得绝了，离清玄心中苦笑，若是当年容下了白夜，如今又会是什么情形，“白夜是极好的，慢慢的便好了。”
“当年的事我不记得，但也能猜测，我不怪父亲母亲，但日后之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无论如何，他不许白夜受委屈，即便白夜绝不会任人欺侮。
离清玄也知道当年的事二老做得过了，离魅失了关于白夜的记忆却仍对离家有了芥蒂。
日后会如何，也真的只有日后才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