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的在人群外望向阿布坐的地方,人群重重把他围住,我什么也看不见。轻轻叹息一声我转身独自往人少的御花园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并没有刻意去辨别方向。直到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孝亲王,您是不是喝醉了,需不需要小的扶您回去?”小太监谄媚的上前。
“滚!”
虽然只有一个字,我却浑身一个激灵,忍下狂喜,我小心的扒开繁密的树丛。果然是阿布。此刻他走路都有点儿摇摇晃晃,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那个被他吼的小太监低眉顺眼的退开去。再不敢上前。
阿布伸手扶住额头。我现在正好站在花丛中的一条鹅卵石路上,花丛和树丛隔开了他的视线。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走过去和阿布相见,又担心附近还有其他人。
突然之间一阵风扫过,我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但是并不是记忆中的温暖可靠,而是冰冷陌生的。一双铁钳似的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扣住了我的脖子。
“阿……布……”我的头被迫向后仰,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音符溢出。
“你认错人了。”
阿布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我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不过喉咙再难受也难受不过阿布冰冷疏离的声音。
“不,我的感官不会骗我。你就是阿布。”我急急得想要得到证实,可是一时之间有太多话想要说出口却又堵住般一句也说不出。只得紧紧捏住他的衣角,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放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阿布的声音更加冰冷刺骨,说出来的话犹如冰刀刺入我的心脏。
“不!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我呜咽。无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都不足以再成为你我分开的理由。
阿布顿住,一丝期待慢慢浮上我心头。阿布猛地抽开手臂,我紧紧拽住不肯撒手,犹如捏住的是最后一根稻草。阿布发力,我死死的坚持。一阵力道划过,我受不住惯性往前倾倒,一条小小的布料留在了我的指尖,我抬头,泪眼婆娑中只看见阿布迷蒙的背影。
“阿布!”
我不相信阿布已经不记得我了,更加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阿布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定是。我拼命的安慰自己。
“没想到冰美人也会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在我最狼狈最想要藏起来的时候,却出现了最令人讨厌的人。我冷冷的打算略过他当隐形人。
“我只是好奇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和皇家的人沾上关系吗?莫非孝亲王不是?”
太子爷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好像根本不打算放过我。
“你偷听我说话!”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仅这次躲在暗处偷听,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上次我和连羽仙说话的时候他也躲在暗处偷听。
“我只是恰巧也走了这条路而已,你只顾着深情表白了才没有发现我。”恶人淡定自若,贼喊抓贼。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太子爷却又伸手继续拦截。
“你确定他就是阿布?”他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犹豫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阿布对我态度奇怪冷漠,不过如果他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愿。
“好的我明白了。”太子爷露出迷人微笑,侧身为我让路。
我不明白他究竟明白什么了。不过我现在确实非常不想继续和他在这里耗下去。于是我很果断的离开。
一路直接往西侧殿走,半路遇见了到处找我的乔楚,我也懒得搭理。径直回房。韵蓝还没有回来,我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泪,终于崩塌。
第二天懒懒的不想起床,脑袋晕乎乎的如同塞满了棉花。半梦半醒间感觉乔楚进来了,韵蓝夜进来了,好像陆陆续续还有人进出,我又彻底昏睡过去。
我这个没出息的,每次遇见了难过的事情,就会为难自己的身体。我拼命的想让自己醒过来,却总是力不从心。又有人往我嘴里喂苦苦的汤,我皱着眉头使劲咽下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点着灯,只剩下韵蓝靠在桌边打瞌睡。我觉得渴的厉害,嘴巴又苦,就把起身。才刚一动,身子乏力的往后重重倒回去。
韵蓝被惊醒,咋咋呼呼的跑过来把我的被子掖好。
“颜姐姐你可算醒过来了。”韵蓝眼圈儿都红了。
“我没事。”我忍着难受安慰她。
韵蓝赶紧倒了温水喂我喝下。
“都是我不好,昨晚我不该一个人偷偷跑开,害你着了风寒。”
“傻丫头。见到穆斐了吗?”靠着软垫坐好,我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嗯。”
虽然回答是肯定,但是韵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他说他已经奏请了皇上为他与你赐婚。”
我感觉脑袋又开始嗡嗡的痛了。我已经够烦乱了,穆斐还要来添什么乱!“韵蓝你别急,还没有到最后关头,说不定会有转机的。”
韵蓝胡乱的点点头,明显的敷衍。
我使出所有的力气抓住她的手,“再相信我一次,嗄?”
也许是我眼里的真诚打动了她,终于韵蓝冲我点点头。
“对了,今天贝予鳞小姐来看过你了,不过你一直在昏睡,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嗯。还有其他人来过了吗?”
“有。还有皇后娘娘身边的曲麽麽也来过了,还为小姐请了御医。”
我盯着韵蓝,韵蓝却开始去小厨房帮我张罗米粥去了。我失望的垂下眼帘。桃夭夭,你到底还在期望什么?你以为你生病了他就会来看你吗?昨天晚上他伤你难道还不够吗?
在韵蓝的照顾下,第二天我就已经大好了。不过韵蓝硬是把我按在床上多休息,不许我下床。我只好半靠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正无聊的快起茧子了贝予鳞来了。
“妹妹你好些了吗?”
“嗯。好的不能再好了,韵蓝那丫头不许我下床。”我终于找到了可以抱怨的人。
“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吧。昨天你的样子可吓坏我了。”
“好予鳞,我都快闷死了,快来陪我说话。”我拉她坐在床边。
“那天我见到冷剑了。”贝予鳞见房间里就剩下我俩,立即直奔主题。
“嗯。”我酸酸的应声。那天大家都如愿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不过待遇差别可就大相径庭了。
“冷剑说他怀疑大皇子孝亲王就是宫主,不过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暗示或者直接以玉刹宫的方式传递信息,却得不到丝毫回应。”贝予鳞说完也是一脸疑惑,等着我的解答。
“嗯。”我依旧只是轻轻的应着。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受到了这种待遇,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更郁闷。
“你嗯什么呀!要不你试着和宫主联系看看?如果是你宫主肯定会回应的。”
面对贝予鳞一脸真切,我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般难受。
“你想多了,我已记和阿布单独见过面了。他说我认错了人!”我艰难的向贝予鳞陈诉事实。
“怎么可能!你确定当时只有你们俩人吗?”贝予鳞更惊讶了。
“我确定。我……”我突然想到阿布刚走就冒出来的太子爷储潇焱。阿布会不会早就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储潇焱呢?也许他对我的态度只是一出戏?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开始不停的滋长。不行!我一定要再找个时机好好的和阿布见面。我要重新确认。
“予鳞,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急切的握住贝予鳞的手。贝予鳞不明所以的点头。“我想和阿布在安全的情况下见一面,我需要你和冷剑的帮助。”
“好。话我会想办法帮你带到,不过宫主会不会见你,我也不敢保证。”
得到了贝予鳞的应承,我觉得病都好了大半。
贝予鳞走后我就叫韵蓝进来摆饭,好吃的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只把韵蓝给看的目瞪口呆。
只是等待的日子太难熬,我怕错过贝予鳞给我传递的消息,整天呆在西侧宫不敢离开半步。不过三天过去了,什么消息也没有。现在群英宴已过,我不是皇宫内苑的女眷,不可能长期待在皇宫。月底皇上过完四十岁寿辰,我就必须离开皇宫了。
我实在等不住了,于是去了贝予鳞的南侧殿,不过很不巧贝予鳞不在。我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皇后娘娘的朝凤宫。
回到西侧殿却意外的看见韵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哭,哭声压抑,却听得我分外难受。其实设身处地为韵蓝想想她也真的很可怜。从小失去母亲,虽然有舅舅的疼爱却也受尽委屈。生父不能相认。心爱的人却爱着别人。心里的苦闷无处诉说……
我咬咬牙,一转身又走出了西侧殿。一个人独自向外走去。虽然我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帮助韵蓝,却始终迟迟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这是我欠韵蓝的,我不能再让她失望哭泣。
我静静地伫立在太子殿下的景萃宫前,说我要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