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和德妃陪着太后直至亥时席散,皇上陪着太后回宫。玉露才乘步辇回了蓼汀斋。至蓼汀斋,只见芸儿在门口等着,见玉露回来了,赶忙上前迎着。
“姐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啊,太后不说散席,我哪敢先走。”
“姐姐累坏了吧,这冰天雪地的。姐姐,快进屋里暖暖!”
“嗯,是啊,闹了一晚,还要守岁。”
芸儿扶着玉露进了蓼汀斋。
“姐姐,紫笕做了些山楂糕,味道不错。我就给姐姐拿来了些,姐姐尝尝罢。”
“芸儿,你费心了。只是我今晚食了太多东西,现在是半点再吃不下的了。这山楂糕明日我一定吃!”
“姐姐,山楂健脾利胃助于消化,姐姐即吃多了,不如多吃些山楂!”
“本宫乏的很,还是明日再吃吧!”
“好吧。”
玉露与芸儿守岁至子时三刻,便各自歇着了。
翌日,辰时,玉露便起来吃早饭。张太医早早的就来给泠婕妤请脉。玉露忽然想起昨日芸儿拿来的山楂糕,便唤菊萫拿来。
“张太医辛苦了。这山楂糕味道不错,太医尝些罢!”
太医看到山楂糕,面色大变。紧张的问道:“娘娘可是食过这山楂糕了?”
“还不曾食,怎么了?”
“娘娘千万不能食此物啊!山楂食多了会使子宫收缩,进而胎滑的!”
“昨儿晚上我乏了,并无食用。幸而逃过一劫!”
“娘娘,您这一胎本就易滑,依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撑不到足月了。”
“张太医,你是说,我这个孩子,最多还能保几个月?”
“这个,老臣不敢混说,只是娘娘要尽早做准备。““嗯,好。”
这山楂糕是芸儿送来的……不可能,芸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又是从府中和她一同入宫的,她不会害自己的。芸儿一定也不知道这山楂有这种作用!
巳时,玉露便同疏影同去给太后拜年。路上,玉露便把山楂糕一事讲与疏影。疏影听后担心的看着玉露。
“姐姐,宫里的孩子难将养。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几次遭劫,却几次脱险。想是日后定是一个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的人!”
“希望吧,可是太医说过,这个孩子很容易滑胎。”
“姐姐,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用这个孩子来查出主谋。”
“影儿,你是说?”玉露在历史课上学过,则天女皇曾经闷死了自己的女儿除掉王皇后,现在这个孩子左右已经难保,不如就用这个孩子来做文章。“妹妹,这个主意不错。”
“姐姐,你要尽早决定好啊!”
玉露与疏影进了太后寝殿,各自给太后拜了年。与太后闲聊了会子,便欲一起回云锦阁。路上正和曹美人走了个对面。曹美人看见她们俩,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便讽刺道:“哟,瞧瞧,这婕妤娘娘不在蓼汀斋里好好的安胎,仔细再伤了胎!”
玉露一听这口气,便回到:“谢美人关心,本宫只是来给太后拜年,现在就回蓼汀斋去了!”
曹美人看也不看玉露,就朝着太后寝宫走去了。
疏影看着就来气道:“什么人啊,见了姐姐也不行礼!说话这么难听!”
“算了,她以前是贵妃的,现在要她来向我们行礼,她怎么受得了呢?我们走吧!”
贵妃心中想到,李玉露你这个贱人,我看你的孩子还能保多久!
玉露在疏影的云锦阁玩至午时,便回了蓼汀斋。吃罢了午饭,便在长椅上小憩。刚欲入睡,便听见脚步声,便缓缓抬起眼皮。原来是芸儿,芸儿进来见玉露正昏昏欲睡,忙道:“姐姐歇着罢,我过一会子再来!”玉露点了点头,看着她出了门。
未时,玉露睡醒了。只是在长椅上歪着也懒得起来。忽然想起芸儿方才似乎有事,便让玲珑去唤芸儿过来。芸儿进了门,坐在玉露长椅旁边的圆凳子上。
“你方才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昨儿我送来的山楂糕姐姐可尝过?可口吗?”
玉露听见山楂糕,便盯着芸儿,瞧了一会子。只见芸儿心虚似的眼神左躲右避,并不敢与玉露对视。玉露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便不在看她,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本宫吃过了。”
芸儿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玉露听见芸儿的动静,猛地坐起了身。眼睛狠狠地盯着芸儿。芸儿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又比玉露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终于小声问道:“姐姐,为何这般瞧着芸儿?是芸儿做错什么了吗?”
玉露本来想发作,可是想想,又怕是自己错怪了芸儿。便又泄了气慢慢躺回去。
“没事,芸儿,本宫想为你向皇上求个恩典,你现在是才人了,当日也是暂时住在东偏殿。如今左右得让皇上赏给你一个正经住处了。本宫瞧着云锦阁后面的碧月馆又清静又雅致。你要是有更喜欢的地方就跟本宫提!”
“多谢娘娘体恤,芸儿不敢辜负娘娘美意,只是芸儿在这蓼汀斋住着,也能帮着皇上好好照顾娘娘。东偏殿虽然小了点儿,但是臣妾已经住惯了。还是等过段日子再说吧!”
“你尽管去住,我这儿这么多下人,够使唤的了!你现在住着不习惯,住久了会习惯的!”
“那臣妾就谢过娘娘了!”
玉露虽然不相信芸儿有异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仍住在一起,玉露总不心安。不如先把她送出去。免得养虎为患!
晚上,皇上来蓼汀斋,玉露便为芸儿求得了碧月馆。
贵妃把芸才人叫了过去。
问道:“山楂糕你给她吃了吗?”
“回娘娘,已经吃了。”
“嗯,有什么反应吗?”
“反应……今日婕妤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点杀意,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
“你知道那本宫为什么让她吃山楂吗?”
“臣妾愚昧。”
“山楂吃多了,她的孩子就没了!”
芸儿恍然大悟,马上毕恭毕敬的道:“娘娘英明。只是孩子若掉了。定会查到臣妾头上的。娘娘岂非要至嫔妾于死地不成?”
“放心,山楂是平常之物,况且你又没读过几本书。皇上怪罪下来,你可以说你不知晓不就行了。当日泠婕妤不就是用这个办法打掉本宫的孩子的吗?”
“娘娘,今日昭仪说要求皇上把碧月馆赐予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想要把我支开?”
“未必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但是你有没有露出马脚,现在还未可知。总之你搬出来,确实不利于行动。”
“是啊,我当时也是不想搬出来,可是昭仪的口气很强硬!”
“八成是她们发现了什么!”
……
次日,玉露便把芸儿送出了蓼汀斋!芸儿与玉露在诸芳亭内话别。
芸儿哭红了双眼道:“娘娘,芸儿舍不得你!”
玉露也表现出很悲伤的神情道:“芸儿,以后可一定要常来蓼汀斋看本宫!”
“娘娘!”
芸儿上前抱住了玉露,然后缓缓的朝远处走去。玉露在诸芳亭上望着芸儿一席人渐行渐远,心内滋味,五味杂陈。此时此刻,玉露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离了群的飞鸟。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现在德妃贵妃,宫中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
晚上,德妃命人给芸儿传了封信,信上写到:“近日婕妤有所察觉。尔等仅需冷静等待。切勿自乱阵脚。如有事禀报,便以书信来往。以免招来祸端!”
芸儿觉得德妃娘娘真的比贵妃要机智百倍。所以,德妃一定会像她所说的登上后位。到时她就会兑现她的承诺,封自己为德妃,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玉露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那一整碗的滑胎药喝了下去:“孩子,是为娘的对不起你,你一定要保佑娘早日除掉曹文姬。”玉露留下了两行热泪,过了一会子,就开始腹痛不止。
皇上正在芸才人的碧月馆中,忽听王公公在外面说道:“皇上,泠婕妤娘娘腹痛不止,您快去看看吧。”
皇上连忙跑去蓼汀斋,芸儿也跟了过去。
“太医,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婕妤娘娘食了大量山楂,导致流产的。”
“山楂?哪来的山楂?”
玲珑道:“回皇上,是芸才人送给娘娘的。”
芸才人一听,忙跪下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孕妇不能吃山楂的。都是,都是乔修媛让臣妾将这些山楂糕送给姐姐吃的。”芸儿早就想好了,乔修媛先前将害得婉美人不能有孕,此时再来害泠婕妤也合情合理,乔修媛本来也是曹美人的人,正好帮德妃娘娘除掉一个障碍。
“乔修媛?把她给我带上来。”
乔修媛不知所以的被侍卫带到了蓼汀斋,进门便看见婉美人,乔修媛有些心虚,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参见皇上。”
“朕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泠婕妤?”
“什么?泠婕妤?我没有害她呀!”
皇上走到乔修媛面前,抬手就是一掌:“到现在还不承认?”
“皇上,臣妾,臣妾实在不知道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乔修媛,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些山楂糕?害的姐姐现在小产。”
“山楂糕?什么山楂糕?”
“就是你给我的山楂糕,你还特意嘱咐我要给姐姐尝尝,原来你早有预谋。”
“你,你血口喷人,我几时给过你山楂糕了,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启禀皇上,老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皇上。”
“什么事?”
“皇上出征之时,婉美人曾因食了乔修媛的枣泥糕儿导致无法有孕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朕不知道?”
“是婉美人不让老臣告诉别人的,此事只有老臣和泠婕妤婉美人三个人知道。”
“乔修媛,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妾承认臣妾在枣泥糕中做了手脚,但是山楂糕一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认。”
“事已至此,你如此草芥人命戕害他人,杀人是要偿命的。念在你侍奉朕多年,朕不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将乔修媛打入冷宫!”
“皇上,不是臣妾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乔修媛被拉了下去。
“婉儿,朕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臣妾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臣妾不想让皇上心烦。”
“婉儿,你就是这么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