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的骨灰迁回中国C市,与她的孩子一起回去。宝宝出生三个月了,肺炎终于好了,出保温箱的时候三人几乎都哭了出来。周宇抱着宝宝坐在机位上,已是夏季了,可宝宝还是裹得如同一只小企鹅,摸着宝宝手指上新生的指甲,周宇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安宁过。
宝宝是醒着的,从出院的时候一直睡着到候机大厅,通过安检的时候被滴滴地仪器声惊醒,少不了又哭闹了一番,秦琴好不容易哄好了,等到他们过了安检便又睡着了,起飞的时候便又醒了,三个月大的宝宝什么也不懂,无聊就只会盯着离他最近的东西看,此时离他最近的是周宇,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盯着周宇。
宝宝的眼睛睁开的很晚,可是一睁开就夺了周宇全部的心神,那双眼睛,就像是将绮丽的眼睛生生剜下来装上去的一般,相似到无比契合的地步。大而有神,黝黑的瞳孔带着薄薄的水雾望着他,可能刚才起飞的时候他耳鸣了太久,导致眼睛都看不太清,恍惚就觉得是绮丽在看他。
宝宝没有叫徐其立,周宇承受不了这样长久的刺激,其立,其立,念起孩子的名字时就不断地想起绮丽,绮丽,有些东西他忘不了,那么他就不要再想起来,深深埋起来就好,不要再重见天日。
关于孩子的名字他与秦琴徐浩想了许久,徐浩还是有些不乐意,他觉得宝宝叫徐其立是女儿生前的遗愿,为何他们不能满足女儿。最后秦琴也说叫其立不好,其立,绮丽,令人伤心的名词,不要用它作为宝宝的名字吧。
最后周宇拿定了主意,宝宝叫君愿,裴君愿。
秦琴和徐浩都奇怪,周宇不是姓周么,宝宝为什么姓裴?
周宇是跟着母亲姓的,父亲背叛母亲之后与母亲离婚,很快就与另一个女人结为夫妻,母亲悲愤之时带他改了名字,从裴宇改成了周宇,直到母亲死后他的父亲才找到了他,可他不愿回到那个家。
但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要将姓改回去,他姓裴,他的孩子也姓裴。
飞机忽然震动,想是遇上气流了,怀里的宝宝本来正望着周宇昏昏欲睡,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一下,张嘴就哭起来。孩子哭得力气不大,但是足够让人听着心疼,飞机稳下来之后很多女乘客都解开安全带来到周宇身边,想看看哭得那样凄惨的宝宝,却没想到宝宝出奇地漂亮,纷纷想伸手过去摸一摸他娇嫩的小脸蛋,周宇抱着孩子的手往里挪了挪,秦琴顺手接过了孩子哄着,孩子哭得微微咳嗽,想是被这群女人身上的香味呛得,小宝宝的呼吸道最为敏感薄弱,一点点刺激就够孩子受的。
周围的女人没摸着粉嫩的宝宝,多少有些不快,不甘地回到座位上。飞机平稳地行驶在苍苍云海之中,周宇睡意渐渐昏沉,梦醒梦醉之间浮浮沉沉,看见绮丽的脸,那双黑曜石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声音空灵传入他耳中“宇,善待我们的孩子。”
周宇眼睛漠然睁开,飞机里黑空一片,伸手拧开头上的小灯,宝宝躺在旁边秦琴的臂弯中,周宇小心地将宝宝抱过来,宝宝熟睡之中咂咂嘴,关了灯,又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