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蔺萩都是这样疲惫不堪的陪董祺沣度过,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蔺萩疲惫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发着呆。
祺勋匆匆从外面进来,急着询问大哥的情况,自蔺萩回西府那天,祺勋就被军务缠着脱不了身,今日终于忙里偷闲的跑回了西府。
“大哥怎么样了?”祺勋焦急的问道。
“还好吧,只是烟瘾上来的时候闹得厉害,一直被绑着,但是身体状况还好。”蔺萩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嫂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你也要注意身体。”祺勋关心的问道。
“恩,我会的。军部的事怎么样?”蔺萩问道。
“南京政府那边一直在施压,军部里的一些人好像已经有些动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该不该问问大哥。”祺勋长叹了一口气。
蔺萩看着祺勋那紧缩的眉头,心疼不已,小小年纪,却要背负着这么重的担子。
突然楼上传来了吵闹声,蔺萩知道大事不妙,只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楼,说道:“夫人,司令又闹上了,您快看看吧,司令把西蒙医生给打了。”没等这丫头把话说完,蔺萩和祺勋就跑上了楼。
房间里,董祺沣像是疯了一样吼叫着,和西蒙扭打在一起,西蒙的脸上已经挂了彩。董祺沣再也受不了了,每天都觉得有成百上千的虫子在啃食这自己的骨头,他宁可自生自灭,也再不要受这种苦了。董祺沣突然看见蔺萩在房间里,猛地将西蒙推开,西蒙也算是人高马大,却被董祺沣推了个跟头。
董祺沣冲向蔺萩,紧紧掐住她的脖子,祺勋他们都吓坏了,却怎么也拉不开董祺沣的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回来?就是要我这生不如死的样子,对吗?狠心的女人,你还在报复我,对不对!”董祺沣吼喊道。
“我就是要报复你,你欠我的太多了。”蔺萩眼中带泪的笑道,她再也坚持不住,几近崩溃,“你欠我的,也欠思语的,我要你好好偿还她!”
董祺沣听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蔺萩。
“这名字是你起的,不会忘了吧!”蔺萩说道。
董祺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松开掐着蔺萩脖子的双手,整个人怔在那里。
“不,你骗我,你骗我。”
“董祺沣,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是我告诉你,你若不把这大烟戒掉,你这辈子休想见到这孩子!”蔺萩说罢,便跑出房间。
董祺沣在房间了,大哭了好一阵子……
“怎么不开灯呢?”林允诗将蔺萩房间里的灯打开,只见蔺萩呆呆的坐在床上。
林允诗借着灯光看见蔺萩脖子上那一道道手指印,转身便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坐在蔺萩身边,将药膏轻轻涂在蔺萩的颈处。
“怎么把你伤成这样?”林允诗心疼地问道。
“没事。”蔺萩淡淡的说道。
“我听西蒙说了今天的事情,孩子在……”林允诗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在上海,和我妹妹和妹夫在一起,更准确的说是被你大哥扣在了上海。”蔺萩说道。
“我大哥已经知道……”
“不,他只知道思语是我妹妹的孩子。”
林允诗有点迷糊,不知蔺萩为什么这么说,但林允诗是个聪明人,仔细一想,便也猜到了一二。
“你会让董司令见思语吗?”
“我不知道,我今天真的是要崩溃了,居然胡说八道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蔺萩不禁自责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失控,会给思语带来什么。
轰隆隆的一阵疾雷,外面突然下起暴雨。
西蒙突然跑进来说道:“萩,他一直在高烧,林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允诗和西蒙忙了好一阵,可董祺沣仍然高烧不退,而且陷入昏迷。众人不禁焦急万分。
“怎么会这样?”祺勋问道。
“还是当年枪伤留下的病根,本来身体状况就差,再加上戒烟的这段时间,身体真的吃不消了。”林允诗说道。
“已经用了抗生素,还要不断进行物理降温,剩下的只能看上帝的安排了。”西蒙补充道。
一整夜,董祺沣都在高烧,蔺萩一遍一遍的用酒精替董祺沣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董祺沣虽然征战多年,但从未受过枪伤,除了去宜良去寻蔺萩那次,蔺萩看着董祺沣胸部**留下的疤痕,哽咽的说道:“你还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你别想就这么睡下去,休想。”……
天色蒙蒙亮了,祺勋他们都已疲惫的睡着了,只有蔺萩保持着清醒,轻轻取下董祺沣额头上的毛巾,用手量了量他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蔺萩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将毛巾泡在冰水了,拧干后,又放在了董祺沣的额头上,这时,董祺沣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蔺萩正在自己身边,不错眼珠的看着她。蔺萩不语。
“那孩子,五岁了?”董祺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恩。”
“是女孩儿?”
蔺萩点点头。
董祺沣将脸侧了过去,泪水慢慢浸湿了枕头。蔺萩起身走到窗前,眼前的雾气越来越重,使她难以看清窗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