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部门聚餐时,我都不怎么喝酒的,但在同事们的印象中,似乎我的酒量相当不错,所以,回想从前,当兄弟们都给几个老板敬酒之后,我却无动于衷时,似乎都有点失礼了吧……
但现在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豪情半从酒中出,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的海量,但愿大伙儿都能不醉不归……
“覃芳,都要走了,还不对大伙儿说点什么吗?”许林首先就来凑热闹了。
“也好,那我就说两句啊: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跟大家聚在一起了,在临走之前,我首先要感谢各位老板师兄们对我的指导与关心,也要感谢各位兄弟们的陪伴……我也就不在这里虚言客套了,就让我用这杯中的酒,来表示对大伙儿最后的情意与敬意吧……只是,自魁哥往下,我虽然有心敬在座的所有兄弟们一杯,但就怕我有这个心意,却没这个酒力,酒到中途就扛不住……所以,这第一杯酒,咱们先一起干了吧,我敬大家!”我举起酒杯,动容地对大伙儿说道。
“好!来,干!”大家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从魁哥开始,我先逐一敬了各位老板一杯。然后,便是下面的同事了,我也逐个与他们对饮……
轮到谭元时,我已经显出醉态来了,所以竟也说了不该说的话:“谭元,我喝一杯,你要喝三杯!”
“为什么啊?”谭元反问道。此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复杂,我再也琢磨不透了。
“因为,在座这么多人中,你跟我在一个部门呆的时间是最长的,咱们在一起吃过多少次饭啊,你却从来都没有主动跟我喝过一杯酒……尤其,是有时候,你跟桌上所有人都喝过了,却单单要跳过我……你说,你如此冷落我,难道不该罚吗?”我醉醺醺地对谭元说道。
“……”谭元欲言又止,默默地举起酒杯,与我干杯之后一饮而尽,然后很自觉地再自斟上两杯,尽皆饮尽……这个闷葫芦,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这样默默无言……
我也随后喝干自己手中的那杯酒……所谓酒后吐真言,我居然也一下子诗兴大发了: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当我泪眼朦胧地对着谭元吟完这首白衣卿相的《别思》时,周围一下子安静了,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或许,在这一刻,我跟谭元之间的秘密,就已经众人皆知了……
我虽然头脑尚还清醒,但表面上已经醉的无法自立了。其他同事们一边继续喝酒,一边还在拿着麦克风K歌。李毅故意把我扶到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让谭元来照顾我……此刻我虽然表面上几乎处于昏迷状态,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真是做梦也不曾想到,此刻,我竟依偎在谭元的怀里,这样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与呼吸……这么些日子以来,在一躲一闪之间,我整颗心都快冰冻起来了,此刻才第一次感受到他应有的温度……就在我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却感觉到有一滴冰凉的东西从额头滑过……原来,他也会流泪吗?
面对明日的别离(其实也就是永别),我该如何抉择?是珍藏这一滴心底的泪,无言的走远;还是,与他紧紧相拥,让这一瞬间定格为永恒……
谭元,我相信你并非是个冷血的人,你这脑瓜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秘密呢……你的沉默,只会让我愈发好奇,只会让我觉得你愈发神秘,只会让我愈发对你念念不忘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挽留我,我已经绝望了……尽管爱你爱的这样凄凉,但我无怨无悔,来世再见吧……
昏昏沉沉中,我只感觉是蔡平和倩倩要送我回宿舍了。我在醉态中居然与谭元还拉着手,在两手松开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看到了谭元那泪眼朦胧中眷念的眼神……
尽管我多么不甘心,但离开也是定局了,只要在最后能看到谭元那眷念的眼神,也够我回味一辈子了……
明天早上,我就该去人资退掉厂牌,然后表面上了无牵挂地离开……
我回到宿舍后睡得很沉,很快就天亮了,酒也已经醒了,稍作梳洗之后,便拿起厂牌,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人资窗口走去……
但就在我将厂牌递进人资窗口的瞬间,却奇迹般地从背后听到了那个我一直期待着的熟悉的声音:“覃芳,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