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有点迷糊,忽然就穿越了,忽然就成了孟古,她对孟古的了解还在《太祖秘史》里那个可爱的形象,可是现在她成了孟古,那她的命运也会和历史的孟古是一样的吗?林雨忖度着,可是毕竟从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她也没有心思考虑太多。
林雨红着脸,看着一脸担心的金台吉,好半天,她终于说:“三哥,我好饿。”
金台吉也忽然想起来,妹妹一直没有吃饭,便说让小二送洗脸水进来,然后让孟古梳洗过后出去一起吃早饭。
林雨洗了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她有点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她没错,可看起来又比自己长的更细致些,脸还是圆圆的,但是皮肤很好,眼睛依旧大大的,可是琥珀色的瞳仁似乎更大了些,鼻子还是一样,鼻梁塌塌的,也还是蒜头鼻,眉毛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又黑又浓,只是头发不再是刚刚过肩的中长发,而是很长很长乌黑的秀发了。怎么看都比原来的自己好看很多呢,看着这样的自己,林雨痴痴的笑了起来,好在和原来的自己反差不大。
收拾完毕就出门了,一个侍卫在门口候着,她看了一眼四周,是个不错的四合院式的旅店,心道原来电视上演的也不尽然嘛,就说关外怎么住店又是小楼又是什么的,肯定是平房的嘛。想着,她心里就高兴起来,毕竟是学文科出身的,对于历史还真的很乐于了解。
早饭是很简单的馒头和白粥,小菜还是辣白菜什么的,林雨看着就很亲切,虽然穿越了,但还是在自己的家乡,还能吃到和几百年后一样的早餐,真的是很幸福的。想着,林雨就掉下泪来,她本就是个爱哭的女孩子,现在想到家里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也在吃早饭吗?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女儿现在在几百年前享受早餐吧。
“小妹,你怎么哭了?”金台吉顿时慌了。
“没事儿,只是想快些想起以前的事儿,有点头痛而已。”林雨无奈扯了个慌。老天,不知道继续在这呆下去,她是不是每天都要不停的在谎言中度过了。
“那先不要想也好,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快马加鞭赶回叶赫,这样,才能找更好的大夫给你瞧瞧看。再说,这次我偷偷带你出来玩,连个丫头也没带,也不能好好照看你,快些回去,我也放心。”金台吉忧心忡忡的说道,眼中也充满了关切,害的林雨“哦”了一声就再不好意思抬头说什么。
吃过早饭,一起收拾着就出了门,看见昨天让她骑的马和哥哥的马都被套上了鞍,拉着一辆马车,林雨的内心着实又被感动了一把,这个孟古的哥哥,真的很细心,也对她很好,心里也就更内疚了。
林雨想着从栋鄂到叶赫,也就是从桓仁到四平,要经过新宾的吧,那儿可是赫图阿拉的所在地呢,如果不是快马加鞭往回赶,她还真想去看看。可是真正走起来,她才知道,他们并不穿过赫图阿拉城,而是从别的路走,看来古代的道路和现代的真不太一样,毕竟没有高速公路。
在马车上奔波的这几天,金台吉给她讲了一些孟古的事。孟古格格今年12岁,她还有三个哥哥和许多个姐姐,但姐姐们都嫁人了,就剩她一个因为还小所以待字闺中。她的三个哥哥分别是大哥布斋,是大伯父清佳砮的独子,现在是叶赫西城贝勒;二哥纳林布禄,现在是叶赫的东城贝勒,三哥就是金台吉,再加上孟古,他们的阿玛叫杨吉砮。
两年前,杨吉砮和清佳砮分别率领自己的部族去吞并周围的其他部落,被大明镇守辽东的李成梁将军发现后怕叶赫强大会使女真各部失去平衡,就出军围剿,二人战死。清佳砮的儿子,也就是布斋,在反抗明庭失败后,无奈将自己的西城部落和纳林家的东城政权结合在了一起,就成了今天的叶赫。但现在慢慢又有了分化的趋势,布斋是宗室长子,自然想大权独揽。
但是,自从父、伯二人战死后,叶赫也处处受明庭压制,实力大不如前,连周围的小部落也敢进犯骚扰,所以两位哥哥研究决定,把孟古嫁到有实力的部落。大哥决定将她嫁给富庶强大的乌拉那拉贝勒满泰的弟弟布占泰,而二哥则想遵从父亲生前愿望,将她嫁给建州的努尔哈赤。但是孟古尚小,还不想嫁人,所以就闹起了脾气,金台吉护妹情切,只好带着妹妹出来散心,没曾想在那望天洞里走失了妹妹,出来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而林雨是十一长假才回家乡看看,这时候的山城枫叶渐红,这时候渡过大雅河(古称安巴雅尔浒河),登上小山欣赏红叶,再入望天洞观看钟乳石最是逍遥惬意,因而游客络绎不绝。
现在虽然回到了几百年前,可是一样的秋高气爽,山上红色、黄色、绿色依次排列下来,景致竟如此相似。林雨感叹着,也许是因为顺治时期的封禁,也许是家乡环境政策做的好,不论是什么,她也为家乡近乎五百年未有太大的环境差异而感到庆幸。
马车并没有现在农家马车那样的轮胎,轮子还是铁质的,所以走起来很颠簸,可是为的这美丽的风景,几天来的劳累却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就单单穿越这事儿就够她窃喜的了。
随着景物的愈加陌生,林雨也来到了在现代从未到过的四平——叶赫那拉城。
叶赫是否真的有如电视里演的一样繁荣她不知道,只是感觉进城后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农村的赶大集,道路两旁并不是很多商铺,当然也没法要求有步行街什么的,但是有很多人在摆摊,卖各种水果、蔬菜,也有很多零食,当然也有卖布匹的,卖牲口的。林雨已经很久没去过农村赶集了,此时她也很怀念,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转了几个弯,就到了纳林贝勒的府邸,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深棕色长衫,着墨绿色马褂的身影在府门口踱来踱去,看见马车后便大步迎了上来,这就是叶赫的东城贝勒——纳林布禄。
“小妹!孟古!”纳林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刚刚下车的林雨,慈爱的抚着她的头,“回来就好,哥哥不好,惹你生气了,以后哥哥不为难你了。”
林雨看纳林实在是热情洋溢,再不阻止恐怕就要流下两行热泪了。她轻轻的抱了抱纳林,说:“嗯。我再不让哥哥这么为我担心了。”
“哥,我没照顾好孟古,让孟古害了大病,现在她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了,请哥哥快些找大夫为孟古诊治吧!”金台吉跪下,声泪俱下。
“什么?好妹妹,你现在身体怎么样?”纳林的关心溢于言表,然后还不忘对旁边怒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接下来便是“专家会诊”,各路郎中各抒己见,但结果还是一样,大家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所以孟古格格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儿还是未知之数。
林雨长舒了一口气,内心庆幸着幸亏逃过一截,可是看见两位哥哥的眼神,她的心又难过起来,想想自己是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在几百年前得到这样的宠爱。
“哥,”林雨缓缓地跪下,虽然生于现代的她觉得下跪这回事儿是很不应该的,可是这时的她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虽然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可是并不能抹杀我们亲生兄妹的事实,这些天来,我看到三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今天看见哥哥对我的关心,我的内心也很感动,我想这就是骨肉亲情。我记不起以前的事儿,可是我还是那个爱着你们的妹妹啊,我还是那个你们爱的孟古啊!我想,之前我擅自离开家,三哥也是怕我出事儿才跟着我而已,我自己闯了祸还连累他几天几乎不眠不休,我也为我的任性感到难过,我只希望以后不惹两位哥哥生气,乖乖地做你们的好妹妹,这样可以吗?”说着,林雨便掉下眼泪,为了这两位爱着妹妹的好哥哥,也为了这浓浓地亲情。
“傻丫头,你当然永远是我们的好妹妹。你的事儿,我会去求大哥,你好好调养身子才行啊。我可是这些天没有你的闹腾,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呢!”说着,温柔地擦去林雨脸上的泪水。
林雨抱着纳林,想着老天对她真的不薄,此情此景真的很窝心。
这时,外面的家奴喊道:“大贝勒到!”
听到家奴喊大贝勒来了,纳林布禄和金台吉赶快起身迎接。
“大哥。”纳林和金台吉抱拳行礼,林雨愣了下,不知这女真的女子该如何行礼,便轻轻地点下头。
“嗯。”布斋应到,然后斜眼看着林雨。林雨身上一寒,只瞧这人,长脸微髯,不怒自威。
“听说小妹回来了啊!想着终于回来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没有规矩,看见我连行礼都给免了!”布斋慢悠悠地坐下,饮了口茶。
“是,大哥,本想着一会儿就到府上请安,怎奈孟古在外惹了恶疾,所以就先请大夫瞧了,还让大哥先到我们这儿,弟弟真的很过意不去。”纳林恭谨地答道。
“哦?是怎么一回事儿?”布斋的语气让林雨不舒服,仿似这是一个他一眼就能看穿的骗局。
“大哥,是这样,小妹前些日子心里有些别扭,所以我带她出去散散心,就去了栋鄂一带游山玩水,然后又去了望天洞,那洞里实在是迷宫重重,然后我和孟古就走失了,找到之后她就昏倒了,大夫说洞里湿气太重,再,再加上孟古上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她——她——失忆了!”金台吉诚惶诚恐地小心答道。
“金台吉你知错吗?!作为兄长,你不该由着妹妹如此胡闹,作为贝勒府公子,你也该为了叶赫几万百姓好好照顾孟古才是啊!”布斋愠怒,“你也该明白,孟古现在对我们叶赫意味着什么!”
“大哥,这事儿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孟古还小,成婚的事儿还是放一放吧!我们可就剩这一个妹妹了啊,孟古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不该拿她做筹码啊!”纳林悲戚地请求。
林雨有些悲哀,可又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应不应当插一句话。
“这是什么话!孟古是叶赫的格格,心里有的就应当是叶赫!你们是叶赫的贝勒公子,想到的也应当是叶赫,怎么可以如此妇人之仁!”布斋满口政治,林雨在心里狠狠的“切!”了一声。
“大哥——”
“行了,如果你真喜欢这个妹妹,你就当好好为他考虑,选个吉日,让她和布占泰公子完婚!”布斋态度强硬。
“可是阿玛在孟古八岁的时候就答应将孟古许给努尔哈赤,如今我们再择他人,也是背信于人啊!”
“他努尔哈赤既没下聘,我们就可以另择他人,况且努尔哈赤是建州女真,相较之下,当然富庶的乌拉更好,而且同属海西,也可相互照应。再说,他努尔哈赤已有妻室,孟古嫁给他恐怕受气,倒是布占泰还未娶正室,孟古嫁过去岂不正好?这我都想周全了,孟古直接嫁过去便是!”布斋的口气不容置疑。
林雨眼看着自己就要这么被定了终身,实在气不过,刚想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大声说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