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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周小明第一次看见
书名：碎事 作者：慕容北斗 更新时间：2016-12-12 23:26 字数：2962
周小明第一次看见那个老拾时，那个老拾正在捡垃圾，旁边还站着一只瘦羊。老拾说，这是我养的羊，已经养了好几个月了。老拾说，老庆家的那只大狗早就没有了，好像是卖了，卖了好啊，大狗太厉害了，大狗把我这瘦羊的腿都咬伤了。老拾还让周小明看那道羊腿上的伤痕。那时候是傍晚，老拾领着瘦羊回家，看到前面是老庆家那只大狗，就走过去，刚走到大狗跟前，大狗就咬住了瘦羊的腿，老拾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随即拾起来使劲地投过去，大狗才松了嘴跑远了。周小明蹲下来，摸了摸那道伤痕，伤痕已快愈合好了。
周小明也怕那只大狗，大狗差点咬着张叔，周小明也怕大狗咬着自己，现在大狗没有了，他就大着胆子走进小药店里去了。
周小明买了药后，就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看到老拾也走过来，老拾拾了一些垃圾，都是一些废纸张，装在一个袋子里，放在瘦羊身上驮着。老拾停下来，和周小明说话，刚说了几句，天就下起了雨。老拾说，我家就在前面，先去躲会儿雨吧。
周小明就去老拾家里躲雨。他告诉我，老拾的家里还有不少捡来的废纸张，老拾烧柴做饭时，那些废纸张就用来做引火。老拾的院里有许多柴，有很多柴也是老拾捡来的。老拾捡柴时，也领着瘦羊，老拾捡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瘦羊就在一边发出叫声，老拾喜欢听瘦羊的叫声，他知道瘦羊是在叫他回家去。
自从和周小明熟识了后，老拾就经常到我们村来。那时候瘦羊已经没有了，老拾把瘦羊给卖掉了。老拾坐在湖边，告诉我们，我有时还会想起瘦羊，有时候觉得瘦羊还在院子里。
周小明说，老拾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那时候，我和老拾也渐渐熟识起来，我就知道，老拾还是识些字的。老拾说，我在有空，常去村小学那里转悠转悠。老拾是去听上课放学的铃声，他说，我要是也小，也会像他们一样上课放学。可是老拾已经老了，他觉得自己老得快不行了，所以，他卖掉了他的瘦羊。
后来，老拾还是到处捡着废纸张和柴，去我们村捡的时候，会到湖边坐一坐。那时候我在忙着别的事，周小明在等着爷爷。周小明收到了爷爷的回信，信中说，爷爷马上就会回来，父亲母亲也马上就会回来。周小明是在下午收到的信，邮递员把信给了周小明，就骑车离开了。周小明是在院门口把信看完的。
周小明告诉了奶奶，他说，爷爷很快就会回来了。奶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台上停着的小麻雀。小麻雀一会儿飞走了。小麻雀飞着飞着，落到了张伯的窗台上。张伯在和老婆说着话，张叔想贴着老婆的耳朵说，老婆显然不愿意。小麻雀呆了一会儿，又接着飞走了，这次小麻雀来到了湖边，湖边有老拾坐在那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
老拾终于回家了，到了小药店门前，碰见了老庆。老庆看着老拾背着的袋子，问，老拾啊，又去捡了啊？老拾说，又去捡了。老庆叫老拾进去坐会儿，老庆有了一种好茶，泡出的水很清香。老庆说，我已经喝了一天了，还是喝不够，你也来喝喝啊。老拾急着回家，就没有进屋去喝。结果老庆拿了一包茶，送给老拾回家去喝，还说，回家后一定喝喝啊。
过了好几天，老拾也没有喝那包茶。直到又遇到了周小明，老拾叫周小明去家里喝茶，是好茶，周小明不想喝，可是爷爷喜欢喝，要是好茶，那就带给爷爷一些。
周小明闻着茶水，就看到老拾的桌子上放着两本书。周小明仔细看了看，果真是爷爷的那两本练字书，这两本书没有被风吹被雨淋，还好好的。周小明很是高兴，就问老拾，这两本书是哪里来的？周小明告诉老拾，这是我爷爷的练字书，爷爷给丢了，我一直在寻找，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老拾在我们村捡柴和废纸张时，走到去南边北王村的小路上，路旁有棵大杨树，在大杨树下，有一堆废纸张。老拾远远就看见了，他走过去，蹲下来翻了翻，就翻到了两本书。老拾看到书上的字写得很好，书上的文章也写得很好，就拿回家放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书，周小明很高兴。他找到我，对我说，爷爷的练字书找到了，就在我们找过的那条路上，书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却没有看到。我也很高兴，我说，周爷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周爷爷回来后，周小明就告诉爷爷，那两本练字书找到了。周爷爷听了，并没有很高兴。周爷爷是在担忧奶奶的腿疼。那一天，周爷爷只是坐着，走着，不大说话。
周小明的父亲母亲也回来后，就和周爷爷商量，决定去省城给奶奶治腿疼。可是奶奶却反对，奶奶说，我不想去省城了，去省城太麻烦了，我就在家里治，家里挺好的。吃了那些药后，奶奶的腿这几天不怎么疼了。奶奶说，你们看，那桌子上还有不少药。
也许奶奶的腿真的好多了，她经常在院子里走动，也出去走动。那次奶奶竟走去了药店老庆那里。老庆看到周小明的奶奶来了，有些惊讶，老庆让老人坐下来，问，腿是不是好多了？老庆还给周小明的奶奶泡上了一壶好茶，他说，你喝喝吧，喝喝，你的腿就会更好的。
周小明的奶奶一定觉得茶也很好喝，她就喝着，一直喝到了晚上。周小明见奶奶很晚还没有回来，就出去寻找。周小明找了好几个地方，他也找了那条小路，那条小路一直通到北王村，路旁那棵大杨树真是高大，周小明看见杨树下还有一些废纸张。他扶着树歇息，他的手在树身上摸到了什么，用手电一照，是几个字：此树为证。周小明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是谁刻的。回到家后，周小明还在想着那几个字。还有，就是奶奶已经早一步回来了。
我也去看了那几个字，发现那几个字刻得不怎么好。周小明不再看字，他翻着树下的废纸张。我以为周小明还想从里面找到什么东西，周小明说，我只是随便翻翻。
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看到了老庆女儿正过来，她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骑摩托车的是亚奇，摩托车顺着小路向北王村去了。
我们和亚奇说过几次话，时间不长。我们去问张伯，张叔说，亚奇啊，照我看，是老庆最好的女婿。我们也就知道了，老庆不喜欢亚奇。
张伯去药店，见着老庆女儿，就爱打听刘烟萍的事。有时候，老庆女儿也给张伯说一些，老庆女儿说，张伯啊，你都结婚了，还想着人家啊？张伯确实还想着人家，他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就想起了刘烟萍。张伯看着旁边睡着的老婆，思绪万千。
老庆不喜欢女儿嫁给这个叫亚奇的人。亚奇每次来到药店，老庆就不高兴，桌上的那杯茶也喝不下去了，把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泼到门外，就钻到里屋去了。
老庆女儿就希望张伯能够劝劝自己的爹，她觉得张伯会帮助自己。
张伯在建筑队上干活，活少了，有了时间，张伯就去找老庆喝酒。喝到中间，张伯就提起亚奇来，老庆已经喝得迷糊了，老庆只是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喝酒了。
张伯一看天已经黑多了，心想不能再喝了，就对老庆打着手势说，我啊，回去了啊，你关好门啊。
就在张伯快到家了，他看到前面走着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刘烟萍了，他的心跳加快了，还差点喊出声来，可是等他再往前去，刘烟萍已经没有了。
张伯回到屋里，发现老婆已经睡下了。他坐在椅子上，坐了一阵子，也上床去睡了。他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浑身渐渐变得轻松。他在轻松中，看到屋顶上出现了一张脸，这是刘烟萍的脸啊，脸还在笑。他高兴坏了，他赶紧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发出轻微的嘘声，那意思是不要吵醒老婆。这张脸就飘到了屋门口，他小心地起床，悄悄地走到屋门边，这张脸就飘到了屋门外，他打开屋门悄悄地跟上去，又跟着到了院外。这张脸就一直在前面飘，他就一直在后面跟，他看到这张脸突然变成了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近，近到面前了，才看清原来是手电筒的光，是周小明和奶奶走过来了。
这个晚上，周小明又去找奶奶了，奶奶在下午又外出走动，爷爷已经做好饭了，奶奶还没有回来。
这个晚上，我在听收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