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是一番沉默,然则芣苢自觉搭讪有望,便更近一步。胳膊肘支上窗棂,探着盈亮的眸子瞅去,并说起了适才拟好的一段搭讪的话:“薄言道友博揽群书……书——哎呀呀,薄言道友不亏乃天上高人,连品读经书也是倒过来品读,小道忘尘莫及,真真惭愧!”
薄言气沉色静的脸色僵了僵,不甚自然地抬眼觑一觑芣苢,一手合上经书一手握了虚拳置在嘴角干咳了两声,眉间的“川”字隐隐可见:“还有事?”
芣苢似未听出薄言的逐客令,巴眨着杏眼厚颜道:“有事有事,真真有事。”余光蓦地瞄上合在薄言掌下的经书,那指间下赫赫漏着两个正而八经的大字正扎扎实实朝着芣苢,却是芣苢用来固根本的《易经》。
芣苢惊羞之余抬眼觑觑薄言,心道这《易经》本是师傅创于她固本之用,如今薄言特特翻来品读,且不知是巧合还是令有深意?
薄言自然领会到芣苢别有深意的觑视,忙不迭五指一拢将“易经”二字遮于掌下,方定神道:“有事请讲。”
芣苢拍一拍小脸敛一敛女儿家的羞态:“明日恒姐姐便要离开流云山回长安,由师哥一路护送着。”
“姑娘家离家久了是必想家,有车云子道长一路陪护倒也放心。”薄言淡淡的回应着。
然而这话听在芣苢耳里莫不是透着甚大的关怀,当下甚觉送走姮姑娘是大大的明智之举。正沾沾自喜之际,然见薄言起身锁眉道:“鄙人亦备于明日告辞回乡,多谢车前子道姑盛情款待!”
芣苢一惊之下舌头没了个准点,是以结结巴巴道:“明,明,明日?也,也回长,长安?”
薄言道:“兖州!”
芣苢又惊之下更是结巴:“兖,兖,兖……兖州?”
薄言疑道:“有何不妥?”
芣苢整了整舌头,终于说得利落清爽:“妥妥妥,甚是妥当。”尔后如一朵害羞的花儿般指出食指对在胸前:“小道原也打算去兖州,不想,不想与薄言道友殊途同归,真真有缘,倘若同行,不知薄言道友建议否?”
薄言眉头一展,嘴角见笑:“不建议,倒是为难!”
千年寒冰今朝一笑,竟笑得芣苢陷进去了半条小命,心悸波了又波波得好不欢快:“不为难不为难,小道这便回房收拾行礼,再嘱师叔与二师哥明早多备些干饼。”言后甚怕薄言改了主意,话音尚未落全便将脚底抹油的绝招使得甚是利索。
旦觉一阵风后,薄言愣住了笑,望着被关得啪啪作响好不凄惨的院门眉心时蹙时平,最后颇觉趣意横生:“有意思,真真有意思!”言罢一愣,不甚自信道:“何时学得那丫头说话,如何得竟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