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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屋漏连雨
书名：心的二分之一 作者：香芋在中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3 字数：2324
姜御宇仰面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房间里静溢地只剩下空调发出的呼呼声，也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到底有多长时间了。
脑海中，哥哥和青果的影像轮番交替，哥哥临死那一刻被大火吞噬的场景和青果开心时璀璨的笑容交叉着挤入他的大脑，控制他的思绪，高度运作的大脑突突的疼，干扰得他差点精神分裂。姜御宇一个侧身，用胳膊挡住双眼，想要阻断双眼对大脑的窥探。
人总是要到了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曾经的无邪小天真，终于直击了世事与人心的复杂。房间里的幽暗并没有阻断姜御宇的纷乱情绪。反而更加令他辗转反侧、心绪不宁。姜御宇一个挺身从床上翻坐起来，从茶几上拿过车钥匙。
姜御宇开着红色的法拉利飞快地在公路上疾驰。速度的刺激让杂乱的情绪稍微得到了控制，也给了他一个可以发泄的窗口。直到法拉利开到一座小山脚下，速度才开始缓缓降了下来。姜御宇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情绪，熟练地绕着坟山小道走到一个坟头。
以墓碑的痕迹来看，这个坟也有几十个年头了，却并不像其他的一些杂草漫天，给人常年有人扫墓的印象。姜御宇用手抚去坟上的灰尘，在墓碑旁的罐子里插上鲜花。姜御宇深深注视了坟上的照片良久，照片里的男孩有着天使般的脸孔，却又有别于一般6-7岁小孩的幼稚，彰显着深沉的睿智。姜御宇弯腰在一旁坐了下来，像是用尽了周身的力气。人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习惯性的让自己软弱，睿哲的哥哥一向是他的盾。
许久的静默之后，姜御宇有点苦涩的开口，晦涩而沙哑：“哥哥，我是小宇，我又来看你了。”
“还记得我时常和你提起的那个名叫青果的女孩么？”
“怎么办，她的父亲竟然是害死你的人。”
“哥哥，我的心里像是被千万只手抓扯出了一个窟窿，正窘窘地往外流着血。”
“怎么办？哥哥，我好疼。”
“哥哥，我应该什么面对她？”
“呵呵，我甚至觉得没有脸面来面对你！”
……
空无一人的牧场，像是隔绝凡尘的另一个世界，姜御宇埋头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心事，恨不得如骤急的雷雨，一下子翻出所有的苦水。一阵山风吹过，两旁的树叶悉悉索索作响，像是被姜御宇的心事，牵动了心魂。
吞吐完苦水，姜御宇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这种难得的静逸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喂？”
“御宇，你在哪里？千万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和那个凶手的女儿在一起。”
“我刚才去找过她们，都把话说清楚了，你最好也和他们家断了联系，真让我恶心。”
电话那头，母亲不复以前那般宝贝宝贝喊着他时的亲密。从医院回来以后，她开始严厉地控制着他的行踪，他的零用钱。追忆起哥哥的死，母亲再度地变得尖锐起来，像一只浑身竖着倒刺，积极备战的刺猬。
真的就这样断了好么？问题是，他真的就断的了么？
母亲刚才说了什么？她又去找过青果他们了，她又对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想到青果可能为此又遭受到伤害，姜御宇的心就开始颤巍巍的，揪心的疼。姜御宇发现自己对于青果这两个字还是异常的敏感，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牵扯着他的心，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女子早已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割不去，剜不掉，除非摘除他的一整颗心！
姜御宇拽紧手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新往坟山下的法拉利走去。
医院的病房里，青果细心地照顾着母亲。余文华颓然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了无生趣。病房的门重重地被推了开去，犹如强风过境，重重的拍在墙上。
门外的人有股子盛气凌人，再也不复青果印象中俏皮友善的模样。
“你就是余文华吧？”顾明霞在床前站定，“今天来也不是为了什么事情，就是希望你们可以把欠我们家的钱还给我们，虽然，不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但是，我的教养显然没有把钱借给仇人治病的习惯。”
青果的背脊一震，顾明霞已经把视线驻足在了她身上：“还有你，最好不要和我家的御宇来往了，这是忠告，希望你好好记住！”
“阿姨……”
“你不要叫我阿姨，真让人恶心。”
“顾……县长夫人，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还钱，我妈妈的情况……”没有等青果说完，余文华就按住了青果的手，重重地一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给你们一点时间，对不起，不要把我当善人，你的父亲在残害我的幼子的时候，怎么没有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想到死去的姜御阳，想到孩子的尸体被送到她面前面目全非样子，顾明霞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几度。
“县长夫人，欠你们家的钱，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还清的。”余文华道。
“还，你们家欠我们的，何止是钱？你们今天这样，总算是老天长眼，给你们的报应。”刺痛的伤口被划出长长的痕迹，翻开得鲜血淋漓，仇恨在顾明霞的胸口冲撞，厮杀，她的面容扭曲，愤恨地诅咒着。
余文华的脸色有一丝惨白。在见到报纸的那一刻，在自己的丈夫哆哆嗦嗦隐瞒事实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魂不附体过。为了给双胞胎看病，他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倾家荡产。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几个老乡找到了他们，说是有一笔大生意可以稳赚一笔。在孩子他爸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未必如那几个人说的那么简单。果然，他们背负起了一条人命。
虽然良心上过不去，但是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用那笔不干净的钱，到医院交了手术费。结果他们还是失去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孩子他爸也因为有了案底，有了前科，以前参与绑架的人深怕懦弱的他会牵连他们，或者把他们供出去，走漏风声，到处追杀他。另一方面，被害的孩子家势力很大，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警察也很快对作案的人进行了通缉。
青果看出来母亲的不自然，上前扶住母亲抖糠栗似得手，轻轻拍抚着。
“我言尽于此，我希望尽快拿到钱，我不希望在与你们这些人有所牵扯。”顾明霞最后厌恶地瞥了一眼她们母女，仿佛他们是霉变的细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看着顾明霞走出病房，青果的心里越发的不安了，就在不久之前，医院重新开具了一份账单，希望他们尽快的缴清，现在，又要还姜御宇拿过来的钱，究竟往后的日子，她们要如何度过，母亲的身体又能否支撑的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