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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穷追不舍
书名：醉猫纪事 作者：从此心安 更新时间：2016-12-12 22:43 字数：5161
18、穷追不舍我在明，傅安莲在暗，她将少年琅邪朗初开的情窦娓娓道来：“就这样，两人重归于好。其实谁的做法都能够理解，琅邪朗当时正深爱着姐姐，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失去她。而姐姐太爱琅邪朗了，她昏了头，居然以为谎言之上还能开出美丽的爱情之花。其实她应该明白，自己之前满口谎话玩弄姐夫的感情，喜好、经历、门第、性情全都是假的，这样的爱情早断早好，没有侥幸，也没有意外。”
傅安莲年纪比我大，修为和阅历都比我成熟许多。她对人事的断语让我学到了我之前懵懂天真并不了解的事情，那便是——谎言之上开不出美丽的爱情之花。
情为何物？如流云难握住。之后的我无论遇见什么样的情障，我都没有忘记今夜的这一课，我也许会痛苦眷恋，但我不曾轻贱自身，心中始终明白，什么样的风月人物终究都能过去，没有谁是不能被新欢所取代的。
“最后，琅邪朗答应了姐姐三个承诺。其一为姐姐已经坦白骗了他，是他自己说无所谓。其二，无论之后发现姐姐其实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要变心。最后一诺是不要负她”，傅安莲回忆道，“姐姐的一世痴情都在这三条承诺中了。”
我接口道：“可是琅邪朗高估了他自己，他做不到，是不是。”
“是啊，这也难怪，两人成亲之后姐姐执意要用真性情面对姐夫，姐夫一定很痛苦，因为姐姐脱胎换骨，根本不是让他着迷的那个灵魂。若姐夫是个只看女仙皮相的庸夫就好了，可姐夫偏偏是个星师，星师自然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傅安莲的讲述把一切都说得水落石出，“然后他和中天的御用星师碧晶相爱，后者为了他帮助了女贞元帅，从天那时节正与中天交战，再也容不下碧晶。碧晶为了姐夫成为了蔷薇碧棺中行尸走肉的养药人，姐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他们就这样僵持下来。”
话语未落，我和傅安莲便都被震得坐立不稳，这是结界被人攻破的典型感觉，我此刻才知道，傅安莲在我的房中张开了结界，而她修为高深，我居然都没有察觉。傅安莲立刻手持长剑跳到了窗台上，她手中的粉光将她清秀端正的脸庞照亮，当琅邪朗破门而入地时候，傅安莲正定定地念出咒语，双手飞快地翻出层迭复杂的手诀。
“安莲？”琅邪朗本散发寒气的凛然神情转为惊愕，板着脸道，“现在处处狼烟，你不在家中呆着，出来作甚。”
傅安莲似笑非笑，道：“姐夫一心要休了我姐姐，却还记得关心我的安危？”
琅邪朗稳稳地伸出手，也许是想破了傅安莲的阵法将人留下来劝一劝，道“别闹，先过来。”
傅安莲早有准备，她机敏地与琅邪朗斗法，在他手下走了几个回合，然后终于从自己留下的后路中夺路而逃，口中扬声道：“放心吧，我在这儿是等其他人事，这次偶遇是念着姐姐挂记姐夫，来看看姐夫安好与否，我发现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乱说的！”
我这才猛然醒悟，傅安莲与殷长哭定然相识，我究竟是不是殷长哭的转世，傅安莲本是最可以询问的对象，可惜我在之前的年岁中只做沈樱，老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大家都把我当殷长哭的替身。
琅邪朗有些着急，还想追，醉醺醺的猫却猛然从房梁上跳下来，竖起尾巴示意琅邪朗保持冷静。我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醉猫已经来了多久，听了多久。琅邪朗僵住，熟练地将读心术施展开来，对醉猫道：“方才安莲在我手下走了五个回合。”
醉猫的声音响起：“我看见了。”
“她又进步了，在我离开后的这半年。”琅邪朗冷着一张俊脸，平静道，“她已经是位真人了。”
醉猫上前，蹭了蹭琅邪朗，给了自己兄弟一些安慰。他这样的姿态就像一只真正的猫，我别过目光。
“……醉猫，沈樱，我们要连夜赶紧走。”琅邪朗回过神来，语气变得有力，道，“我夜观星象，此刻罗凡已经攻到更天了。”
这回不单是我，连醉猫也诧异，道：“凡军是怎么通过丹霄的。”
“不费一兵一卒。”琅邪朗面沉如水，道，“你相信么，罗凡亲自回答出了丹霄守护灵提出的所有问题，丹霄马上将百万雄师放行了。”
我惊愕得口不能言，这个我未曾谋面的罗凡，这个将九天弄得翻天覆地的凡仙，是何等三头六臂的人物啊。
醉猫猛地站起来，道：“马上走！”
丹霄已经被远远地抛到脑后，本以为在前面迎接自己的会是肥嫩多汁的更天皇都，不想却只是一幅皇都的蜕皮。面对此情此景，加速行军的凡军都沉默了，风中只能听见神兽的低吼与旌旗的猎猎作响。身披猩红金缕战袍的罗凡率领着雄兵大阵，目光锐利，沉默着。在他身后的骑着各自神宠的近身将军中，古月禾禾一袭贴身紫裙，斜坐在一只豹子上，狂热而倾慕地仰视罗凡，歪着嘴轻声道：“哼，就算让他们闻风丧胆先一步迁都了，更天也已经元气大伤，苟延残喘，不足为惧。”
一旁的老将低声道：“迁都之后，更天大军与景霄的守护灵彼此支援，想必难打，我们不可轻敌。”
“那又怎么样？”性感的苗疆女子转头盯住他，手背上的毒蝎子张牙舞爪地竖起尾巴，古月禾禾傲慢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尝尝苗疆巫蛊的厉害。”
老将畏缩地望着那危险的毒物，摇摇头不再多言了。
罗凡终于开口：“全军辛苦了，这次神速攻陷从天，我们养足精神，再把更天拿下，九天之中，有四层天便尽归凡人所有，天人神仙宁有种乎？”
他声音朗朗，虽不是什么慷概激昂的陈辞，却有一股激励人心的力量，使得凡军一阵亢奋，有人哑声大笑着，不知谁拉弓射箭，射下了老皇宫门上悬挂的皇族旗帜，这直上云霄的欢呼使得都中的天人个个紧闭门户，瑟瑟发抖。
谁能想到，几年前还被自己看不起的凡人们，如今已经如洪水猛兽一般，让自己闻风丧胆呢？
罗凡等欢呼声告一段落，又开口道：“无疾元帅，更天中的内应兄弟现在都已经在做事了吧。”
应无疾应声而出，抱拳道：“更天的内应多如牛毛，此时天还没有破晓，但兄弟们已经行动起来，各处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很好。”罗凡侧了侧头，道，“最重要的那一位呢。”
“迁都之议刚被提出来，我们就得到消息并加速行军，力争抢在迁都之前攻入更天，更天天帝怕是从那时便疑心到了朝中重臣有我们的人。”应无疾声音沉重，“那位大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刚要起事，便已经被天帝设计诛杀了。”
“嗯。”罗凡低头沉吟，死了一位重要的细作，对于统筹大局的王者而言并不值得心心念念，他道，“之前大家都说，更天的天帝年岁太轻，继位得匆忙，应该是最好对付的一个。看来这位新帝比老天帝们少许多迂腐自负，是个很适合乱世的帝王。”
应无疾垂头不语。
“携破骨王子及王妃抓到了么。”
“他们已经回到羡天，继续率领羡天天庭的残余势力在沙场上垂死挣扎，我们一时动不了他们。”
“中天、羡天都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出意外，他们迟早都会被我们一点点剿灭。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愿意参与迁都之议。看样子，羡天的征战生涯已经开始改变一些天人贵族的观念，他们不再盲目轻敌骄傲，开始坦然接受现实，寻求团结与帮助。这才是个危险的信号。”
“吾王英明，属下明白了。”
罗凡又道：“铁痴大仙还没有自从天脱身？”
“其余残部都撤退了，只有西方护法艾斯还在负隅顽抗，这位‘三层天之璧’把我们一直拖到错过迁都，现在又拼了命要将铁痴之部歼灭。铁痴一军是布在从天的主力，他们若灭，从天天庭的复辟便多了许多胜算。不过艾斯这样咬着铁痴大仙不放，按末将看来，更有可能死的是这位‘三层天之璧’啊。”
底下的韩修是唯一一位没有神宠的将领，他的神宠白虎就是死于艾斯的箭下。他听着应无疾与罗凡的对话，手中的弓握得死紧，对于艾斯和铁痴的决一死战，他与自己的元帅看法不一样。他永远记得，自己当时布下天罗地网困住艾斯，艾斯不仅落单，更受了重伤，可地毯式地搜查追捕也没有一丝线索，他至今不知道艾斯是如何从那插翅难飞的包围中神鬼不觉地逃脱的。艾斯这位西方护法，比任何人知道的，还要强大许多。
罗凡想了想，绕过了铁痴的事，大丈夫所谋者大，当务之急是在从天站稳脚跟，他并不准备抽出已经疲惫的兵力折身增援，他扬声道：“从即刻起，本王会排出一队特殊的精锐，这队人马唯一的使命就是加速拦住琅邪朗一行，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的筹谋扼杀在萌芽中，现在已经给我捅出迁都之议这样的大麻烦，本王断断容不下他们了——韩修出列！”
韩修精神抖擞，抱拳道：“遵！”
罗凡笑眯眯地说：“韩将军好功夫，方才那射下皇旗的一箭真是漂亮。”
韩修心想，你才真是好眼力啊，千军万马人马喧哗，你居然能明察秋毫至此。口中谦虚道：“雕虫小技，不敢挂齿。”
三军再次沸腾，这回是报与韩修敬服的欢呼声。韩修飘然欲仙，这就是他宁可叛天也要追随的明主，给了他梦寐以求的尊荣和功业。虽然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傅安莲的一张脸，可是江山美人，他从来都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仙人。
罗凡下令：“韩修，率部彻查巡视这座故都，该反的反，该收的收，该杀的杀，你是老臣，一切自有分寸。一日之后与我汇报！”
“遵！”韩修率部绝尘而去，他自己站在一柄飞翔的青铜剑上，御剑而出。
罗凡放柔了声音道：“去把王妃请上来。”
他的妻子宋瑾团深居简出已久，家族还是一层天护天的重要敌人，这个王妃当得冷冷清清。罗凡的妾侍古月禾禾甚嚣直上，谁也没想到罗凡今日会请宋瑾团上台。不多时，穿着考究却简单的宋瑾团被两个仙女扶上高高的登仙台，她虽然举止雍容，用金簪挽着妇人的发髻，却神情冷淡。
罗凡神色如常，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接过她，拥着宋瑾团笑声朗朗道：“今日本王还有一件喜事与诸位共享！那便是，王妃已经有孕在身了，现在她可是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古月禾禾因妒忌而青了脸，在三军沸腾的欢呼声中恶毒地瞪着宋瑾团。她以为宋瑾团失宠已久，却原来并非如此，她想，贱人，不声不响的狐媚子，你怎么不去死。
宋瑾团震惊不已，下意识用手搭在自己的腹部，摇摇欲坠。罗凡借着拥住她的姿势，不动声色地钳制住她。她瘦了。
这对夫妻不动声色地对话，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宋瑾团微弱道：“你怎么知道……”
“在我刚自立为王的时候你便有孕了，”罗凡用唇边轻轻道，“你用灵力护住胎儿，不让他继续成长，也不说出来，便以为我不知道了？”
宋瑾团悄悄抬眼看罗凡：“我以为你没有在留意我，就算留意我，也只是作为一颗牵制我家族的棋子。”
“现在你知道，我并没有。”罗凡做了个总结，道，“而且我也不准你再用法术凝住孩子了，你要将我们的骨肉生下来。”
宋瑾团万念俱灰。自己爱上了叛天的罪人，嫁给了叛天的罪人，现在居然要生下一个一半在叛天家族一个在护天家族的孩子来。
与此同时，在从天的西方护法的军帐内，英姿飒爽的艾斯身着战袍，提起弓箭便要继续出征，她的银发此时被高高束起，蓝眸白衣，少了温柔之气，多了凌厉之感。穿着及踝睡裙的米琪尔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惊醒过来，踉踉跄跄地扑到艾斯身下，死死抓着她的衣袖，哭泣着哀求艾斯道：“你别走，你别走。”
艾斯僵硬地低头，米琪尔非常柔弱，但她居然掰不开米琪尔扯住自己的手指，米琪尔哭得稀里哗啦，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晕倒，艾斯柔声道：“乖，你先回家。”
“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走，我要跟着你，我是军医，不会拖累你们。”米琪尔哭着哀求道，“我不走，不要走。”
艾斯狠狠吻了她一口，焦急地看了看外面，口中道：“你回去，我要走。等到家里的樱花落了，我便回来。”
米琪尔还是纠缠不休，死活不肯放人走，正在僵持之间，米琪尔床头的玻璃罩中飞出她的神宠小魔女，小魔女冲到两人之间，用不太标准的腔调朝艾斯大喊道：“护法殿下，自从开战以来，你对我主人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你以前明明那样温柔！”
艾斯神色一冷，压根没把这自己从驯兽场带回来送给米琪尔的小魔女放在眼里，米琪尔却脸色苍白，急道：“别胡说，回去！”
小魔女愤愤不平道：“你什么也不肯对她说，还虐待她，你从来没有察觉，她每次都很痛苦，根本没有一点享受可言！”
米琪尔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而艾斯突然明白过来小魔女的话在说什么，她怒上心头，愤愤地用手一挥，小魔女便被气流重重弹到墙上，震碎了一边的透明翅膀，掉在地上痛死过去。米琪尔惊呼一声，忙跪过去，给小魔女做应急的治疗，她的泪珠掉在自己神宠身上，知道艾斯出手，小魔女的命或许可以保住，但翅膀是接不回去了。
艾斯似笑非笑，温柔的人狰狞起来便加倍恐怖，她走到米琪尔身前，居高临下地拽起她，轻轻逼问道：“你一直在我身下装高潮？”
米琪尔泪流满面，口不能言。
“哦~看来我说对了啊。”艾斯的手指在米琪尔胸前画圈圈，道，“你是我爱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对于男仙而言，这是死罪。还是你也以为我就是个女神，根本不是能满足你的丈夫？”
米琪尔连连摇头，声音和泪水一般支离破碎：“不……”
可又伤心又痛楚的艾斯却听不进她微弱的悲鸣，冷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事情吗，现在我告诉你吧。”
这并不是米琪尔想要的，但米琪尔再怎么哀求，艾斯悲凉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被她听见了：“那时候，韩修布下天罗地网抓我，我为了脱困，只能做成女仙的扮相，可韩修还是疑心，他当众扒下了我的衣裳，我最不想要的与生俱来的女性的身体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暴露。那时候，我身边都是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不愿意你知道我这样不堪的事情，现在我告诉你了，我已经没有一丝自尊可言了，你高兴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