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行到距苍玉关仅几里之隔时,琉煜忽然下令停下来,安营扎寨。然后便挑了几个侍卫,打算进城。
“为何不带兵进城去?”路上,川因疑惑地问。
琉煜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便是苍玉关的城门了,隐约可以看到城门上把手的士兵。而在护城河的那一边,他清楚看到敌军的营帐。暮色渐渐笼罩,那边已经燃起篝火。
“想必此刻苍玉关中应该没多少人了,人们都已经逃亡去了吧。”见他不答,川因接着说道。
“无甚区别,”琉煜这才开口,只道,“守城将领换了又换,官员各怀私心,为了稳住局势,早就关紧了城门,百姓们都被困在里面。倒是士兵越来越少了,一日一日死伤无数。”
“哦。”川因应了声,不再多话。
琉煜便也继续前行。
倒是一旁随行的姜良感到纳罕,心中疑惑,怎的今日川因这般听话?以前的川因,不是最瞧不起王爷,句句话都要顶两句嘴的么?却又听得琉煜吩咐着:“此番进城后,川因你要急着,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说的不必多说。”
“嗯,知道。”川因应着,勒紧了马缰绳,跟上琉煜的速度。
“川因今日怎生这般老实?”姜良打马前行,嘴上却还少不了调侃几句。
闻言琉煜也偏过头来看着川因。川因嘴角扬起笑意,答道:“战争上的事情你们比我懂。我只知道,小时候,向哥哥给我讲关于战场上的事情,将军是头领,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约莫就是说,将领的主意总是对的吧。”
(2)
琉煜目光中却是闪过一瞬恍惚,眼看着临近了苍玉关高大的城门,他低声道:“川因,你变了。”
“嗯?”川因不明就里。适才说出的话实属无意,她的心思都放在这场战争将会有多么激烈上了,即将抵达苍玉关也让她心情很是激动。
还记得以前向哥哥提及苍玉关,说到关外一望无垠的荒原,鸣声尖厉的飞鸟;说到那里的太阳很亮,月光很凉;说到那里的风俗人情,商队往来,还有个性鲜明的歌舞音乐……她早就无限神往。如今终于有机会来苍玉关看看,纵使是在两国交战这种情况下,她似乎也能看到马儿奔腾,鸟儿翱翔,看到野草摇曳,苍凉着秋意侵身。
“难得有一次,你可以如此自然地提及向夜歌。”琉煜说着,别过头不再瞧她。心中感叹着,以前的时候,向夜歌似乎是她的一个噩梦,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又不能触碰,不敢提及他,每每说到他,她的目光中总会有泪光闪现,却还装作坚强低下头去;而方才,看着她那样随意就将那个人说出来,用一种,久违的亲人的口吻。他的心,竟然轻轻震了一下。
原本脸上还挂着不经意的微笑的川因,听到琉煜的话,神思禁不住一滞,她回忆起自己方才说的话,那时的口气,竟然真的那般淡静!抬起头望着琉煜,暮光将他的侧脸映得很好看,一双眸子深邃如湖。怔了片刻,她开口道:“早就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