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雪未停歇。
檐榭独自一人走在雪地里,身后脚印蔓延很长……京城竟然也是有山林的么?如此荒芜,一直走竟然看不见尽头。还是,已经出了京城?
昨夜他所说的话还在耳边不断回旋,他道既然不是她,为何还要留在王府,为何,还不速速离去?他如此明白地赶她走,她竟然也不觉得心寒,也没猜曾多不舍,而是真的转身就走,走得干净利落,还是那个潇洒无忧的檐榭。
本来,就是笑话一场吧,何必太当真了!
只是这些事情恐怕红隐现在还不知道,若是一早醒来,却发现自己不见了,她会怎么办?遭啦!琉煜会不会因此责备她,治她个失职之罪?因为自己却连累了她,太不应该了。
这雪,怎么还下个不停呢?好冷啊!
檐榭出门时穿得单薄,此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她身上冷得不得了,这野外却也每个能暂避的地方。她使劲搓着手心,朝手心哈气,奈何雪落满身,掸都掸不掉,她亦渐渐没了力气。
她缓缓走在风雪中,身体似乎已经冻僵了,失了冷暖的知觉。意识不再清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是因为雪下得太大,天地都成了白色的?还是因为自己的眼眶已是雪花堆积,看不见前路了?檐榭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再继续走,可是却发现双手都无力抬起来。
会死在这里吗?檐榭艰难地驱动脚步,想到,向夜歌还在琉煜手中,自己一走了之了,琉煜会否对向哥哥不利?自己不就是为了向哥哥才留在临江王府么,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然后她停顿在原地。怎么办……
(2)
钺江王府,雪寂无声。
赏风亭四面无壁,北风裹挟着雪花袭进来,琉煜却也不让下人打扫。他独自一人坐在亭中,饮下一盏即将冷却的茶。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雪落满枝头,本来光秃秃的枝桠,倒也真有了梨花满绽的景象。古人佳句,有感而发,实是妙之至。
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神不宁,他轻轻放下茶杯,伸手点上石案上的积雪,冰凉的触感,清晨微弱的天光下他才清醒。他在想什么呢?那日为了让檐榭听话留在临江王府,他冒险提到向夜歌的名字。其实啊,他哪里有向夜歌的下落?只是凭着与檐榭相处那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妄自揣测罢了。这句谎言编得连他自己都心虚,可檐榭却信了,问也不多问一句,正说明她紧张,亦证明,自己猜得不错。可为何谎言说完了,竟会觉得愧疚呢?
终有一日檐榭会回来,会提到向夜歌,那么,如何推辞?难道真的,要再编新的谎言去圆之前的谎?
寂寂地叹息一声,石案那层积雪上,被他用手指划出一个“因”字。此乃“因果”之“因”,还是……“川因”之“因”?
天与地,一片灰白的色彩,混沌不清。
“王爷,不好了,出事了!”琉煜正在失神,姜良忽然匆匆忙忙闯过来,语气焦急万分。
琉煜皱了皱眉:“何事?”
“檐榭,檐榭昨夜就离开王府了!”姜良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什么!?”琉煜大惊失措,离开了?为何会离开?离开后不会钺江王府,那她又去了哪里?来不及思索太多,琉煜慌忙起身出去找。大雪纷纷,他竟连伞也来不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