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你不听娘的话了吗?”听了这话,骨妖方寸大乱,生怕季寒不听自己的控制,急忙道。
那靛衣少年拉低风帽,身上的绿色在变浅,却又着实存在。他的身影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辰溪身旁掠到白骨身前,速度之快,便如画家在宣纸上的泼墨.海川神行步。
“就算娘待自己极好,话也不能全听,何况,我娘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职责。”季寒一步一步靠近她,淡淡道。
他身上的颜色不停变浅,渐渐虚无。
“你知道我有多恨我母亲吗?”那靛衣少年弯下身子,将半碧半蓝的眼睛对视着那空荡荡的眼眶。
那骨妖虽然已经化作白骨,不知冷暖疼痛,却还是感觉寒凉至极。
她陡然明白刚刚那女孩的心理,害怕。
她怕了。
支支吾吾地,她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你听好了,”季寒的眼中竟然有邪气的笑容,可与此同时,那双眼睛还是清浅的仿佛可以看见时空彼岸。“自我出生,她就没有抱过我,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出生不到一个月,她和别的男人私奔,所有责罚便是我来承受。”
“我被送到了人间地狱,在那里尝尽艰辛。我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被铁丝穿过。”
“那里,只有师哥待我最好。”
内容的确残忍,可是季寒的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一刀下来,将人重伤,不过是疼痛。
可是,刀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才是真正的渗人。
那白骨身子抵着墙根,竭尽所能,想要离那靛衣少年远些。
熟料,那靛衣少年却一把将她拽回,对着她空洞的眼眶,声音蓦然激烈恼怒,不可收拾“可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对我最好的人是她和别人生的儿子?!”
“我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人真的成了我的哥哥,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辰溪从未见过季寒说这么多的话,发这么大的火。
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
尽管如此,他手指关节泛白。那靛色的身影还在微微颤抖。他本来就是白皙的肤色,可是现在,每一处关节似乎都喀嚓移动,交界处惨白如纸。
他在隐忍。
其实季寒是很想一下子杀了那骨妖的吧?
可惜,鬼武双戒,女子不打,凡人不杀。
“你和她真的很像。”季寒下了评价,撑墙的双手离开,只是拂衣,转身,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淡淡道,“都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孩子。不过,她至少有全心全意疼爱这人,你却没有。”
骨妖瘫软,显然是吓坏了,手指却夹着一根蓝幽幽的针。
“季寒!”辰溪出言提醒,可那骨妖却是不满,竟将毒针刺向辰溪。
季寒没出手。
或者说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
阵中,自有冰凌替辰溪挡灾。
那靛衣少年蓦然回头,湛蓝色的眸中似乎有笑意闪过,看得骨妖心头一震。
“我会让你明白,你惹了一个怎样的人。”
声音清浅斯文,淡淡的,如同在说一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琐事。
那靛衣少年蓦然站住,将风衣下的长剑掷向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