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宝儿刚刚走进太医院,就被几个蒙面黑衣人拉到了拐角。瑞宝儿本要回手反击,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下了面巾急急道:“娘娘,是我!”
“卫北?!”瑞宝儿惊讶道。
“嗯。王爷知道了二皇子的事,太医这里果然出了问题,臣刚刚已经处理好了,这是新的药,您给二皇子服用两丸应该就会见好。臣还得赶回京郊,娘娘您自己保重。”说完,卫北行过礼,拉起面巾和另外几个黑衣人很快离去了。
瑞宝儿拿住手里的药返回了惜宝殿。玲珑已经走了,君惜川还坐在怀儿的床边。
瑞宝儿上前很快请了安,掏出药丸来,喂进怀儿的嘴里。
君惜川只是淡淡开口道:“这么快找到解药,看来是有人帮你。”
瑞宝儿冷冷一笑道:“原来皇上什么都看得清。”
君惜川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住瑞宝儿道:“看好你的孩子。别再像上次一样没用。”
说完君惜川起身离去,而他这一句对瑞宝儿而言如箭穿心。上一次?是啊,虽然她一直以来都不愿直面回击宫里的是是非非,可圈套还是一次又一次套住了她,套走了她肚子里面的小生命,这次又差点害了怀儿。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啊?这个宫就像一个阴谋陷阱的深坑,似乎不是你想爬就爬的出,你还需要将那些一直把你往下拽的人狠狠踢掉才行。可瑞宝儿,你做得出像她们一样下毒陷害的狠心事吗?
怀儿服了药丸没多久就好了起来,瑞宝儿又喂他一些粥喝,就哄着他睡了。
可奇怪的是,风清却一直没回来。瑞宝儿让木桃去找,可木桃说风清根本不在神庙中。瑞宝儿心中不好的预感再起,心神不宁地等了大半夜。天一点一点亮了,瑞宝儿等不下去了,正要让义安和木桃带着惜宝殿各人出去找找,忽而几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给宝贵妃娘娘请安。奴才是内监六所当值的,刚刚奴才们在湖边发现一具宫女尸体,好像是娘娘宫里的人,特来禀报。”
瑞宝儿听得这话,瞬时站立不稳,木桃赶紧扶住。稳了稳心神,瑞宝儿对小太监道:“领路。”
御花园湖边,一块白布遮盖着一具尸体,边沿露出被盖者的头顶,头发湿漉漉的,头上还斜斜插着一枚簪子,银制梅花簪,是瑞宝儿赏的,两枚簪子,风清一个,木桃一个。
瑞宝儿秉着力,走近,一点一点慢慢揭开白布,风清的脸一点一点露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带着几道伤痕,发髻凌乱,衣服也被撕扯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遭遇了什么?
眼前的一切虽然触目惊心,可是瑞宝儿没有挪开眼,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相信这个人是风清,是从小就陪着她,无怨无悔跟着她的风清。风清说过的啊,永远会陪着自己的,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呢?
天色已经大亮了,晨曦的光打在风清湿漉漉的身上,丝丝凉风吹过。
“风清,你在这里躺了多久了?不是让你办了事就赶快回去吗?怎么不听话?你冷不冷啊?”瑞宝儿已经完全哑了嗓子,她徒然地执起风清的手去揉搓,试图温暖那具冰冷的躯体。
身后木桃和义安已经泣不成声,想要去阻止瑞宝儿,却难过到迈不开步,只能喊着“主子”。
瑞宝儿握紧风清的手,忽然发现她手紧紧握拳,似乎有什么在手里。瑞宝儿试图掰开她的拳头,可是拳头握得太紧,瑞宝儿怎么都掰不动。义安看到了,上前帮忙,在拳头掰开的瞬间,众人都还未看清,瑞宝儿再次握住了风清的手,盖住了风清手中的东西。
“风清!”这一声打断所有人的思绪,却是端王爷。他几乎踉跄走来,站定在几步之外。
瑞宝儿抬眼看见端王爷,眼中带着满满的怒火和狠戾。她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端王爷面前,开口道:“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猫哭耗子假慈悲?演戏吗?我受够了,你们所有人!听着,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我会让你们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瑞宝儿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她眼睛狠狠盯住端王爷,泪水不及触碰脸颊就跌向地面。至始至终,端王爷面目悲切,未回一语。
“义安,带风清回宫。”话落,瑞宝儿迈步而走,义安和几个小太监用木架子抬着风清紧随其后。
刚刚转出御花园,瑞宝儿就徒然倒地,木桃惊呼着“主子”上前扶住,瑞宝儿已晕了过去,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从风清手中拿过的东西——行宫宴会那天,皇上献给太后玉佩上的几根金丝流苏线。
太后寝宫,一众小厮拨弄着熏香,太后眼微眯躺在软榻上,端王爷踉跄而入。
“你这是怎么了?”太后被端王爷的走步声打扰,坐起来问道。
“您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端王爷情绪激动地冲着太后大喊大叫。
“你在说什么?”太后眼神有些晃动。
端王爷神色凄悲不已,良久道:“母后,孩儿要离开京城,回封地去了。母后多保重!”端王爷一句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殿,留太后一人愣神在软榻上,一句挽留都没来得及说。
君惜川听到三喜禀报,自己的这个哥哥君惜江终于出了京城,长长出了一口气。
三喜问道:“皇上,七王爷已经将兵权归拢地差不多了,这会端王爷一走,太后那边要不要动手处理掉。”
君惜川摇摇头,却是问道:“宝贵妃怎样了?”
三喜道:“早晨晕倒在御花园后,下人们送回惜宝殿了。奴才刚去打听过,到现在还没醒。”
又沉默了片刻,君惜川道:“太后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这些年在京城她也培养了一些势力。不过,现在,会有人来对付她了。”
瑞宝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晃神间瑞宝儿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见风清死了,她暗暗庆幸,幸好是个梦。可坐起身来,瑞宝儿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握着的金丝线,一瞬间心跌落回谷底,风清真的死了,那不是梦。
瑞宝儿起身,守在门边的木桃赶紧过来伺候,瑞宝儿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叫义安备马。”
木桃知道自己主子现在内心的难过,不敢怠慢,赶紧去叫义安准备。
瑞宝儿出了宫,骑上马,不让任何人跟随,一路狂奔到聚和。大虎见到瑞宝儿,赶紧迎她到了楼上雅阁内。
瑞宝儿面无表情,只一句:“大虎,去拿酒。”
大虎看出东家状态不对,去拿酒的同时赶紧找人通知了巴彦。
雅阁内,瑞宝儿让所有人都出去。待门关上,瑞宝儿一个人临窗倒酒,用杯喝,一杯又一杯,接着换成了碗,喝了两碗后,直接抱着坛子灌了起来。
每一口酒都顺着瑞宝儿的嘴辣到肚里,最后竟痛回心里。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晚上睡觉因为怕冷,经常钻风清的被窝,搂着她“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后来离开草原,只有风清一人相随,在瑞宝儿心里,她不是奴仆,而是离开草原后唯一的亲人。进宫,逃宫,去湖城,再回宫,几多无奈,几多惊险,风清都紧紧护着自己,瑞宝儿逗风清说是她的小相公,可还没来得及给她真的找一个好相公,她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叹口气,瑞宝儿再次拿起酒坛,一仰而尽,溢出的酒水沿着脖颈流下,裹含了飘进去的泪。
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坛酒,再醒来时,头痛欲裂,喉咙干涩,瑞宝儿懒得睁眼,喊道:“风清,拿水来。相公我…”话只说到这,瑞宝儿就停住了。哪里还会有风清。
身旁,木桃轻轻道:“主子,您的水。”
瑞宝儿睁眼,坐了起来,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后问道:“什么时辰?”
木桃道:“主子,您已经睡了两天了。现在是戊时。”
瑞宝儿一惊道:“两天了?”自己睡了两天,那风清的身后事就耽搁了两天?
看出主子的着急,木桃道:“主子别急,那天七王爷将您从聚和接回来后,看您的情况不是太好,就替您操办了风清的事情。地方都选好了,等过了头七就下葬。”
瑞宝儿微微闭了闭眼,缓缓道:“不用了,火化吧。我要将风清送回草原。”
瑞宝儿向君惜川请了旨,名义是要回部郡省亲,实则也向君惜川说明是将爱婢送回家乡,本以为会有阻拦,没料到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君惜墨本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瑞宝儿却没有同意,回他道:“你若跟同,自是诸多不利。一来,皇上对你我本就多少有些怀疑,此番一起明面同行,只会让他疑心再起。二来,东部兵权还在你手中,如此前往邻国部郡,一定会引起朝中一派保皇党老臣的非议。”
君惜墨对这些自然明了,还想再争辩些,瑞宝儿接着道:“我没事的,你放心。等再回来,我会让害死风清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