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穷人的孩子是糙养的,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夏浩脸上的伤就基本消退了,又恢复了本来的帅气。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无比的温暖,就像一个小太阳。而我就是太阳下面的花朵。
因为学期还没结束,我就给夏浩买了顶帽子,好让他去学校的时候戴着,我担心夏浩脸上的伤会让他走在校园的时候感到不舒服。那是我挑了很久终于在一家精致的帽子店里买的高档货,我从那一万元里拿了一部分付了款。
付钱的时候,我没有丝毫地犹豫,我总想给夏浩最好的,一如他想给我最好的。
我对夏浩说,这是千辛万苦从地摊淘来的,怎么样,品味不错吧!
夏浩就白我一眼,然后戴着帽子去学校了。
很多男生都对夏浩说,夏浩你那顶帽子不错啊。夏浩就笑着对他们说,那是!不看谁的眼光!满满的自豪。
很多女生也都说,带了帽子的夏浩更有味道了。
我不明白更有味道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夏浩收到的礼物和情书更多了。
期末考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下午的时候,雪地里就堆满了脚印,大大小小,歪歪斜斜的,高中生活,下雪是一件蛮令人开心的事情。
记得高中的第一年,我和夏雨第一次一起过圣诞,夏雨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苹果,然后赖着夏浩要礼物。夏浩最后带着我们在小屋里刷火锅,那天也是这样,吃着吃着天空就飘下鹅毛大雪,来不及吃完,我们就冲进了大雪中,就像小时候的夏家村草坪一样,疯子般追逐。
那天晚上,我跟夏雨讲了那次和欣妤一起刷火锅的场景,还有雪地里悲痛欲绝的欧阳承天,夏雨说那时我也来多好!
前段日子,收到了夏雨的来信,她说如果年年都是那个高一的圣诞多好,这样就可以刷火锅了。
这封信,我没有拿给夏浩看,我怕他心疼。
心疼夏雨这个拿刷火锅做人生理想的妹妹。
还心疼我拿着信泪流满面的模样。
这些事,我没有跟郦丽讲过,也无需对她讲起,所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此刻我看着雪竟然会悲伤地流泪。
她没有上前询问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抹了把眼泪,笑着解释说,以前有人跟我讲过雪王子的故事,因为太悲伤了,所以想起来都会哭。
她没有说什么,怕是不想来揭穿我这太蹩脚的谎言吧。
我从怀里拿出一张平整的字条,上面硕大地写着“借条”两个大字,我说,郦丽,你帮我拿给孔晨阳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
郦丽把纸条放进兜里。然后对着我说,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去雪地上玩玩么,雪公主?
我哈哈大笑,说,好呀,雪公主2号!
不料郦丽非常不满地说,我是雪女王好么!
好好,雪女巫!
夏晓秋!
此刻的广播里滚动播着:请高三的同学注意!请高三的同学注意!为了不影响下午的文/理综期末考,请不要去雪地里玩耍!请不要去雪地里玩耍!
考试结束的时候,郦丽转告说孔晨阳让我回个电话给他,说完就直接拿自己的手机给我拨号了。
电话的那头,是孔晨阳冰冷的声音。他说,寒假的时候去省城图书馆当收银台吧,一来环境不错可以顺便复习,二来可以打工还我钱,明天开始休息一个礼拜,没问题的话就下个礼拜去那里上班。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家伙何止是有钱,在这个城市的关系也不一般。
所以我更加不能得罪,就说,我先回去跟夏浩商量一下。
孔晨阳几乎没有思索,就简单快速地恩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我一头雾水,还是郦丽在一旁拉着我的手,一个劲雀跃,我们又可以天天窝图书馆喽!
于是,在夏浩的许可下,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便在图书馆的收银台边度过,不过我没跟他讲是在孔晨阳的帮助下,我只是说郦丽的关系,原本心疼我工作复习两头累的夏浩,因为考虑到这份工作轻松且环境清幽,就许了。
后来,我才体会到,对于夏浩,我又有什么好隐瞒呢?而他又有什么会真心生我气呢?唯一会让他生气的,或许就是我对他的期满吧。
而我却这么做了。
一个最初的谎言需要很多很多后来的谎言来弥补。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哪怕是善意的欺瞒,当一环又一环分支交错的欺瞒衍生后,就会无法再去清晰地阐述最初的用意了,因为无论理由是什么,在情感的细腻国度里,欺瞒的性质已经为崩盘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