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圣地亚机场
“尹沐森,这里!”何言殊挥着胳膊朝人群中的尹沐森叫道。
温柔一笑,沐森背着吉他拉着行李箱越过人群来到何言殊身前。
“小子,一年不见,个子又长高了!在法国吃什么好的了?”
“嗯…喝牛奶。”
“…你们俩还真是怪,念那家伙最不喜欢牛奶,没想到你会喜欢。”
“没办法,我和那样奇葩的家伙不同。”沐森又是一笑,“走吧,时隔一年回来,我想先去看看苏尹念。”
何言殊接过沐森手里的行李箱,揽着他的肩道:“知道你着急,Steven在外面的车上等我们呢,不回公寓了,直接过去。”
“好。”
坐上车子,Steven就开始喋喋不休说着话,尹沐森听着都累了。眼角略低,瞥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想着这一年来在法国进修的日子,总体来说还算可以。刚开始虽然会有些语言不通,法语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学,好在大家听得懂英语可以用英语来交流。日常生活上,没有苏尹念在身边,尹沐森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大抵是因为被苏尹念照顾习惯了,一时间没法适应尹念不在身边的日子。
“你果真是个天才,明明需要两年的时候,你却一年就回来了!”Steven突然赞叹道。
“一年的时间把两年的课程全部学完,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沐森温柔答道。
“要是让念知道你这样糟蹋可贵的机会,她肯定得气死…”
“Sir,可不能这么说。沐森可以在一年内完成进修,那是他的本事,念会为此感到高兴的。”何言殊为沐森打抱不平。
“你还说!回家做你的衣服去!!”
“哼!…”
何言殊和Steven两人毫无顾忌拌着嘴,让尹沐森感觉又回到了一年前。只是事过境迁,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阳光微弱,沐森看到何言殊左手腕上隐隐约约深陷的疤痕,那是手术后留下的印记,也代表着何言殊以后再也不能弹吉他了。是校庆上,为了保护从舞台上摔下来的苏尹念,何言殊的左手受到了重大的冲击,压迫到神经需要立刻进行手术。但当时何言殊心系手术室里的苏尹念,推迟了手术时间,导致后来就医不及时,与吉他永远无缘了。现在,何言殊偶尔会拿起吉他表演几下,但是左手刺骨的疼痛让他不堪。
“师兄现在的品牌很出名,在法国都有。”尹沐森说。
“哦?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的衣服做得那么好了?”
“拜托Sir,您哪关心过我啊!我估摸着您都不知道我自创的衣服品牌叫什么!”
“叫什么?”
“……”尹沐森无奈,沉默不语。
“……”何言殊也突然不想理会Steven了。
告别吉他以后,何言殊自创了服装品牌,改行设计起服装了。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出于苏尹念的建议。再加上何言殊本身对时尚就很讲究,所设计出来的衣服,受到了很多专业人士的认可,品牌也在一年内迅速红起来。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何言殊品牌的名称了。
很好记的一个名字。
单名一个字。
念。
如今,你依然在我心上,这就是念。
刚开始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尹沐森证实自己很久以前的想法,那就是何言殊也爱着尹念。不过他没有为此感到生气,而是笑容温柔地对着何言殊说:“师兄,这个名字好,绝对能大红!”
尹念,多了一个人念着你,你会不会感到高兴呢?
吵吵闹闹中,车子开到了圣地亚郊外的一片公墓前停了下来。尹沐森背着吉他下了车,从后备箱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他在四月份樱花盛开的时候收集樱花瓣做成的标本。
苏尹念深爱樱花,所以往后每一年的樱花,尹沐森都会收藏起来带给她看一看。
“师兄和Stevem就在这里等我好了,我要和尹念说会儿悄悄话。”尹沐森小声说着。
“好,我们在这等你,代我们向尹念问好。”
“没问题。”
留下何言殊和Steven,尹沐森一个人迈着步子向墓地中央走去。这里是圣地亚的一片公墓,葬的很多都是外籍华裔,因为长期在外生活,所以死后也图个方便就葬在了这里。苏尹念的墓也在这,是她生前自己要求的,说是不想麻烦回国,被自己爸妈朋友看着伤心,葬在这里还清静些,周围都是自己国家的人,好当“邻居”。尹沐森听到这话的时候,是哭笑不得,但是他没有办法反驳苏尹念,因为说完这话之后尹念就再次陷入了昏迷,而且再也没有醒过来。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颗Cartier钻戒似乎也失去了光芒,变得暗淡。或许它也知道,它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不能再和它在一起了吧。
轻轻地走到苏尹念的墓前,将身上的那把吉他放到一边,尹沐森坐到墓前。
墓碑上,苏尹念温暖的笑容绽放着,让人的心也一下子暖了起来。
“爱妻,我回来了。”尹沐森低声呢喃,双手抚上那墓碑上的字。
我的爱妻,我的太阳,苏尹念之墓。
尹沐森留。
“我成为很棒的一个吉他手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出名,HY公司都邀请我去呢!但是我不喜欢,我就想啊快点回来见你。啊对,我对你带来了礼物!”尹沐森将礼物盒打开,把樱花的标本放到尹念沐森。“看,知道你喜欢樱花!这是我在巴黎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樱花!送你了!”
嘴角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眼角却又泪水流过。
尹沐森将头埋在两膝间,低声哭泣。
“苏尹念,我好想你…好想你…也想我们的孩子…”
对了,苏尹念还有着一个月的身孕。
但是因为从很高的舞台上摔下去,孩子也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
尹沐森和苏尹念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不过令尹沐森更痛苦的,是和苏尹念的分离,永远的分离。
“回去吧。”尹沐森声音沙哑地对着何言殊和Steven说。
“嗯?刚刚背去的吉他呢?”何言殊问。
尹沐森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道:“留给苏尹念了,那本来就是她的吉他。有空的时候,留给她演奏曲子给我们的孩子听。”
何言殊默默低下头,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Steven走过去叹息地拍了拍沐森的肩膀,沐森回复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似乎苏尹念走后,尹沐森变得更加温柔了。
半年后的法国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下,有一个眼神温柔似水的男子坐在那里画画。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很多人在猜测他是不是结过婚了。
但是看他年轻的样子,不像是已婚男子。
还有件奇怪的事情,他的每张画上只有一个女生抱着吉他。
阳光甚好,笑容温暖。
在画上的右下角有一句话,似乎是在传达这个男子的心声。
梦醒了,你不在了。
原来,你只是我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