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恐怕发生得太突然,就在韩夏光和陆倾城激烈地争吵的时候,他将她再一次推到在地的时候;就在周云朗和煎饼在互相问好的时候,他们担心陆倾城;就在颜小河依旧躺在寝室,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时候。
两个人消失了,一瞬间的事情。林文安倒在血泊之中,乔姗姗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那么先前的几分钟。一个惊恐的声音,颤抖着,轻声的,哭诉着说:“我……我杀人了……倾城,我杀人了。”
“什么?姗姗你别激动,冷静一下。你好好说你怎么了?别吓我。”陆倾城来不及查看嘴角的伤口,她安抚。
“我杀人了!倾城我杀人了!我把……我把林文安推下去了。”
那种声音是那么惊恐,先是轻声的,像呢喃一样的;然后变成了尖叫,变成了如同发疯一样的喊叫;再后来,声音发抖,变轻,还没有说完,就没有了声音,咔嚓一声,电话终止了。陆倾城愣了很久,然后突然爬起身想要飞奔而去,手忙脚乱之际又是狠狠地摔了一跤。韩夏光见她如此,一把拉住她,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臂,还没有等她站起身便疾步往前走,陆倾城只能半爬半走地跟在他身后。她说:“你是不是和乔姗姗说了什么?”
“我说没有说与你无关。”
“韩夏光!你疯了!你给我放手!你放手!”
“你想卖疯,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怕你。你是死是活其实和我没有关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教唆犯!你这个杀人凶手!”陆倾城抓着花坛,想摆脱他有利的手掌,她的手指勒得通红,之前受伤的地方又渗出丝丝血迹,她干脆转身拽住韩夏光,朝着他的手就是一口狠狠地咬,咬到她觉得嘴里有些许腥味依旧没有松口,因为他依旧没有放手。
他说:“你就算咬断我的手,我也不在乎。”
“我就算咬断你的手我也不会有罪恶感。”陆倾城甩开已经痛得抓不住东西的他的手,抹了抹嘴,吐了一口夹杂着血腥的口水,“如果林文安和乔姗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对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罪恶感!”
“陆倾城,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毫无身份!我只是一只疯狗!”她甩开他,毫无目的地飞奔而去。直到走到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她一片茫然,她不怕死地站在原地,她重复着拨打着毫无回音的乔姗姗的手机。陆倾城早就忘记了死,她该怎么做?原来一个人头脑一片空白居然可以这样。
砰这样地忽略了周遭的事物,这样地和那个男人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卡车凶猛地像头野兽,朝着马路中间的陆倾城直挺挺地,毫无犹豫地冲撞上去。纤细的少女被撞飞了三米之外,血不知从哪个部位流出来,她勉强用手肘撑起半个身体,抬头的左脸颊血肉模糊,左眼也睁不开了。她的嘴里在呢喃着什么,谁都没有听清。人群已经入潮水般地聚集起来,指手画脚,吵吵嚷嚷。
陆倾城好像是拒绝醒来,就好似她已经确定了林文安已经销声匿迹的事情。她被直接送进了抢救室,和林文安只是一帘之隔,却已经是阴阳相隔。事情发生得突然,但已经过去了三天。她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呼吸不能自主,还要靠着那个大机器,身上被贴满了电线,心跳微弱,没有知觉。陪在身边也已经不再是林文安了,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身边的周云朗,和陆妈妈。这种大事不得不告诉陆妈妈,于是陆妈妈便整天眼泪婆娑却什么也不知道。
“你来干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吗?”
“这并不是我害得。我说过了,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出事了。”
“以你的势力,难道会不知道她最后一通电话的内容吗?”周云朗在走廊里冷笑一声,“这个学校都快被你弄得鸡飞狗跳了,我真怀疑你今天来是不是来拔掉倾城的输氧管的?”
“我是知道她的电话内容,十分劲爆。倾城已经知道林文安死了,所以她醒来的时间全靠她自己了。林文安的妈妈已经闹了很久了,周围人都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唯独她还在这里把自己所在自己的小空间里。”韩夏光想要进屋,周云朗一把拦住了他,他看了看,推掉了周云朗的手,“如果你想让她早点醒来,就让我进去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你只知道呆在她身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刺激她醒来。”
“你不许进去。”
“林文安的死和乔姗姗有关,这一点陆倾城是知道的!”韩夏光看着有些发愣的周云朗,绕开他,走进了病房。幸亏陆妈妈不在,倘若是在的话,恐怕韩夏光直接被赶回去了。周云朗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渐渐走进的陆倾城的韩夏光,他俯身在她耳畔呢喃细语。看着他蠕动的唇,恍然想起他毕竟还是陆倾城的男友。这层关系周云朗忍了林文安如今又忍下了韩夏光,就算是发小,不过也是什么都算不上,而且她也渐行渐远,就算她此时躺在病床好像依旧离自己那么遥远。相对的,韩夏光竟然可以这么亲密。周云朗转身离开了病房,倚靠在走廊的墙上。
“陆倾城,你躺在这里已经有四天了,你再也见不到林文安了。你最爱他,你那么爱他,就算是现在心里还是想着他。乔姗姗已经消失了,找不到她了。颜小河疯了,疯得比你还要彻底,是真的发疯;因为她还积攒着林文安母亲不认她这个女儿的怒气和崩溃情绪。你躲在这里,安详个什么劲?难道你是真的想和我韩夏光厮守一生吗?然后对这群人不管不顾,包括等了那么多年的周云朗?”韩夏光看着睫毛一动不动的眼睛,丝毫没有醒来的症状,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当做你不舍得我。只要你醒来,我就离开这个城市。”
陆倾城的眼角微微闪烁着什么,突然她的心跳突然再一次地缓慢起来。
“医生!医生!病人心跳十五是怎么回事!医生!快来啊!医生!”吼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周云朗一把揪住韩夏光的衣领,他咬牙切齿,青经暴起,双眼泛红地怒吼,“韩夏光!要是倾城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让你坐牢!”
陆倾城又一次被推进了抢救室,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外的两个人,一言不发。林文安的存在该如何从陆倾城和颜小河的记忆力抹去,没有人知道。乔姗姗又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仇人,空荡荡,空荡荡的。
她高高地坐在大桥上方,双腿荡在半空。她在呢喃自语,忽而又大声怪叫,又哭又笑。
她左手拿着一根树枝,右手把枝上的叶子一片片的摘下来,再往空中一抛,每抛一片,嘴里就说一句:“没了……”
“没了……呵呵”那女子看着自拿着手里的树枝,翻来覆去的念着,“他们都不见了……那我也不见了……”
那女子突然大笑着起身,松开手里的树枝。从高空五十米一跃而下,跳进河里。她呢喃:“没了……呵呵”那女子似已沉进了水里。
但突然,她的手伸了出来乱舞着,挣扎着,又把头冒了出来:“没了”接着水面翻了几个水泡,荡起几圈涟漪,就平静了。
路人,无论是瘸子,瞎子,聋子还是那些没事的,赶急事的,都聚集在了一起。汽车,无论是四个轮子的,还是两个轮子的;或者是电动的,汽油的,人力的,都簇拥在那里,喧哗不已。唯独只有桥上的那个女人,穿着睡衣,握着手里的树枝,好似独自清净。她怪叫着让人们看热闹,替她心惊胆战。然后一跃而下,就如同高空坠落的垃圾一样,乱糟糟的,就这样地,与其说是跳下去不如说是掉下去的。
随机,几个路人也就一并跳了下去,朝着这个女子的方向奋力游去。还没有支撑到警察赶到,她就这样跌了下去。
女人还有几口气,神志依旧不清醒。她一踏上地面便趴在地上开始拔着杂草,嘴里还没有吐干净河水,便一边叨念:“不见了,不见了。”
“小河!小河!”
“苏城……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颜小河举着手里的草,看着他。
“幸亏你没事。”苏城从人群中艰难地挤来挤去,看见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匍匐在地上,他拿起电话,他说,“我找到颜小河了但是……”苏城看了看颜小河的一言一行,无不担忧地说,“虽然她还认识我,但是我看还是尽快送医院吧。恐怕要送精神病医院。”
“小伙子,你认识这个姑娘啊?那赶紧看好了啊!多危险啊!”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居然会看到这么吓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