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赵眘父亲的死讯传来,那日赵眘一夜未眠,对着月亮跪在庭院里,愧疚在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没能见到父亲,没能与父亲说上半句话。秦桧也借机,向宋高宗提出让赵眘回去守孝三年的请求。但秦桧的主要目的是想借机免去赵眘的皇储。宋高宗同意了秦桧提出的请求,第二日便下旨让赵眘回乡守孝三年。临行时,赵眘来了一趟韩府,他想给涵微告个别。
他见了涵微,“我父亲病故,我要回乡守孝三年。”
赵眘看得出涵微眼神中有几分不舍,涵微赶忙说:“我送送你。”
当涵微问起你回乡不怕秦桧会借机免去你的皇储身份时,赵眘临行时早已在京城里布好了眼线,若秦桧想免去他皇储身份,他的“眼线”便会迅速通报他,以此做好准备。他淡淡一笑:“没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眘与涵微告别时,他忍不住再次问了涵微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涵微犹豫了一会儿,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送给我,说:“我答应嫁给你。”
那时的赵眘无比兴奋,将涵微打横抱起,仰天大喊:“我要娶李涵微为妻。”
李涵微提出要交换定情物要赵眘腰间的那把剑时,赵眘想不明白,涵微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那把剑呢。虽然她交还给赵眘的定情物荷包上绣的如果涵微不告诉赵眘,他一定会认为荷包上绣的是个白馒头。但赵眘还是欣然接受了。
临走时,赵眘深情地看了李涵微一眼,默默道:涵微,别了。三年后我们再见。
赵眘回到老家,见自家府上挂上了白帘。他立刻上前敲门,一名模样二十多岁的家丁为他开门,家丁拦着他问:“请问这位公子找谁?”
赵眘顾不得与他多讲,将他推开,自己冲进去,跑到灵堂前失声痛哭。“爹,孩儿来迟了,孩儿不孝……”
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见他闯进来疑问道:“这位公子是?”
赵眘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位妇人,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离家时年龄尚小,但模模糊糊能记得一点。
他道;“娘,孩儿是伯琮。”
张氏怔怔地看着他,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脸,“你是伯琮?真的是伯琮吗?”
赵眘点点头道:“孩儿正是。”二人顿时抱头痛哭……
等一切丧事办理妥当之后,赵眘便留在家中,每日会练练剑、看看书或者练习一些书画。也时常会派陆福乔装打扮,去京城打探一些朝廷的消息。赵眘每当闲下来的时候,脑海中总呈现出涵微的笑容,答应嫁给他的那句话时常想起。他画了幅涵微的丹青。闲下来时,便会看看这幅画,仿佛涵微就在他的面前。七年前,赵眘远房表姨家的侄女秦烨因家道中落,被送到了表姨家,但表姨的家境也不是很好,想着张氏只有一子,但被选入皇宫做了皇储,常年不能回家,便将秦烨送到了这里。一是缓解了自家的经济开支;二是给张氏做个伴。秦烨懂事乖巧,深得张氏的疼爱。赵眘这次回乡,当秦烨见到他时,顿时对他心生仰慕,丧事办完后,秦烨会隔三差五地去找赵眘。不是给赵眘送糕点,就是请赵眘教她画画。
一日,她又来到了赵眘的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半晌没有人开门,她将门一推,门就打开了,秦烨刚踏进门,便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丹青,那女子手拿长剑,站在一座假山前,相貌清秀,脸上含笑。旁边的题词上写着诗经中的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秦烨怔怔的看着这句诗,这字迹正是她伯琮哥哥的字迹,难道伯琮哥哥已经有了自己喜爱的女子?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赵眘走进来问:“烨儿,你在干什么。”
秦烨一惊,转过身支支吾吾说道:“伯琮哥哥,我,我……”
赵眘见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便替她打了圆场:“你过来是让我教你画画?”
秦烨赶忙点点头:“是,是的。”
赵眘走过来,将宣纸铺在桌面上,莞尔道:“你先帮我研墨。”
“嗯。”秦烨一边心不在焉地研墨,一遍盯着那幅画。一不小心将墨汁溅到了桌子上。她忽然觉醒,赶忙用自己手中的手帕擦拭,一边对赵眘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赵眘问道:“烨儿,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
秦烨将目光转向了那幅画,问:“伯琮哥哥,那幅画上的女子是谁?”
赵眘淡淡一笑:“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未来的嫂子。”
这句话给了秦烨重重地一击,怔怔的看着那幅画。
“烨儿,烨儿。”
秦烨如梦初醒,对赵眘勉强一笑:“伯琮哥哥,你开始教我画画吧。”
这天晚上,张氏将赵眘叫到房里,让赵眘坐下,赵眘问道:“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氏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觉得烨儿这个姑娘怎么样?”
赵眘淡淡一笑:“她挺好的,懂事、乖巧,是个好姑娘。”
张氏笑道:“你看娶她为妻如何?”
赵眘立刻否决了:“娘,我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谁?”张氏问道。
“是韩将军的义女,李涵微。”接着赵眘吩咐站在一旁的陆福道:“你到书房里,将那副画拿过来。”
“是。”
张氏问:“你说的韩将军可是韩世忠?”
“正是。”
过了一会儿,陆福将李涵微的那幅丹青拿来,赵眘递给张氏道:“娘,您看。就是这位女子。”
张氏接过画,仔细瞧了瞧,赞许道:“长得不错,你为什么喜欢她?”
赵眘思索了一下:“她真诚、幽默、坦率、善良,而且与孩儿志同道合,可称得上是红颜知己。”
张氏淡淡说:“为娘虽没见过李涵微,但能被韩将军和你看中的姑娘一定是个好姑娘。那什么时候,我能见见她?”
“她现在住在京城,来这里恐怕是来不成了,等以后有机会来这里时,我定会带她来这里拜见您。”
张氏含笑点点头道:“好,我等着。”
一转眼三年已去,赵眘告别张氏回京的那天,秦烨没有出来送行,赵眘问张氏:“娘,烨儿她怎么没来?”
张氏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而你却只把她当妹妹。现在不忍看见你离去,所以就没有过来。”
赵眘说:“娘,您为孩儿给她捎句话,就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还请她见谅。”
“好。”
“娘,告辞。”
赵眘和陆福骑上马正准备离开,“伯琮哥哥,等一等。”
赵眘扭头一看,秦烨匆匆跑过来,问赵眘:“伯琮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赵眘思索了一下:“很难说。”接着赵眘安慰道:“不过有空我会回来看你,还有娘。”
秦烨点点头,恋恋不舍:“伯琮哥哥再见。”
“告辞。”
赵眘快到京城时,天色已晚,赵眘与陆福寻了个客栈住下来。半夜时,忽然有人影从窗户上闪过。
起初赵眘以为是路过的小二,没有在意。接着,他听见门上的木条在动的声音。他立刻坐起来,见有人正在用剑将门上的木条挑开。
赵眘立刻穿好衣服,那些身穿黑衣蒙面人的刺客蹿进来。他与那些黑衣蒙面人边打边往屋外撤退。
这时陆福也被打斗声惊醒,立刻坐起来与赵眘一块儿逃到了马棚。赵眘和陆福骑上马,快速策马离开了这里。
走到半路,赵眘被黑衣人用剑刺伤了手臂,眼看那些黑衣人马上就要追上了。陆福对赵眘道:“公子,我将他们引开,您快点回去吧。”
“嗯,小心。”赵眘说完,便策马快速离开了这里。
赵眘回到京城,现在城门已关,赵眘因心急,不停地敲门。过了会儿,一个看守城门的小吏给他开的门,刚打开门就对他不耐烦地嚷嚷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赵眘亮出一块令牌,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大胆,我乃赵二公子,快快让开。”
看守城门的小吏,吓得赶忙跪下,双手发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赵眘立刻策马往城里跑,现在回府赵眘怕秦桧在他府周围布下埋伏,于是便策马往韩府跑去,去找涵微借宿一晚。到了韩府,已是深夜。赵眘不想惊了韩府里的人。便翻墙而入。找到了涵微,对她说明了来意,便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匆匆赶回宫。
上朝时,宋高宗见赵眘回来,他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于是便封他为建王,并赐给他一座府邸。等赵眘将公务处理完之后,便向宋高宗提起了娶涵微的这件事。“父皇,儿臣想娶韩将军的义女为妻。”
宋高宗对此事并不上心,对他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儿媳妇,并没有挨他什么事,便淡淡说道:“朕准了,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父皇。”
回到建王府,赵眘一面吩咐家丁布置大厅,一面去采购聘礼,送往韩府。大婚之日,宋高宗参加了他的大婚,而韦太后大概是因为他打伤赵琢的那件事不肯来。这日赵眘无比兴奋,以前的婚姻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他来说以前娶的妻妾并没有什么真感情。这次赵眘才真正感受到了,与相爱的人成婚的快乐。
绍兴二十四年,秦桧病重。赵眘从亲随陆福那里得到消息,陆福在茶楼里看到秦桧家的管家近几日常与朝中主和派的重臣联系频繁,并对那些重臣收受贿赂。经陆福打探,得知秦桧病重,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想让秦熺继承他的位置,于是便通过对朝中主和派的重臣收受贿赂,来让他们保举秦熺当上丞相一职。
赵眘思索了一下,如果贸然告诉父皇秦桧暗地里做的这些勾当,定不会轻易相信。不如请父皇去丞相府探视,如果真有此事,就让父皇亲自揭穿;如果没有此事,就当是探望一下臣子,父皇面子上也没有什么下不去的。
这日赵眘下朝后,直接去给宋高宗请安。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便对宋高宗说:“父皇,秦丞相这两天病重没有上朝。以前朝中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由丞相打理,如今他被累倒在床,您看是不是要去看看他?”
宋高宗想了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