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身旁女子出神地望着自己,独孤傲雪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抹上了一层笑意,转而回头:“依儿,你喜欢这儿吗?这儿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好不好?”
“家?”这是一个好陌生的字眼,她还有家吗?想到了宫府里懦弱的娘亲,她现在过得还好吗?自己已经多久没去看过她了。想到了明键希,在发现他就是念湖的他时,她也曾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家,可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不是吗?现在的她能够拥有他说的家吗?似乎很久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拥有的资格了,陪伴在她身边的只不过是无边的寂寞而已。
“是,依儿,这就是我们的家,有我的地方就会有你的家。”宫静雨的神游仙外让独孤傲雪经不住想拉回她的视线,她是又在想另一个人了吗?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呀!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他的心不经意抽痛了一下。
满满的情语荡漾在耳边,独孤傲雪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宫静雨,仿佛已经望穿她的心底,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心底究竟是怎样的?宫静雨,你的心渴望平静了。
低低的垂下了头,她说不清他们现在的关系,她经不起再来一次的打击,所以把自己的心封锁起来,不接受任何温暖,可是他几个月的包容,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让她的心渐渐暖化了。对他,始终有一份愧疚,给不了承诺,却一直接受他的帮助,他像是一个亲人,没有血缘的亲人!
最终,宫静雨还是答应了,她贪恋这种温柔,贪恋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就小小的感受一会吧!
来到某处停了下来了,独孤傲雪给宫静雨安排在一个比较大的屋宅里,环境清新优雅,倒是挺别致的。只是一处景撩动了她的魂,一株海棠开得正盛,本是冬季,却还是娇若美人。
“这?”不解的回了头,疑惑的眼神希望独孤傲雪道出玄机。
“喜欢吗?依儿,这是我从咸阳引过来的,路上死了不少,就活了一株。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多引一些过来。”独孤傲雪淡淡的笑着,凤眸洋溢着丈夫一般的温馨。
说不出的感动流淌在心底,他费尽心力从咸阳引过来的,原来这几月他一直都在忙这件事,却还没让自己察觉。这花香得淡雅,沁人心脾,本该是在春天开放的,却硬要在严冬盛开,这又是何必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必了,一株就够了。谢谢你,傲雪。”她只想静静观看一株的开放,衰败和死亡,尤其是这株海棠生命更加短暂,或有几天就会消亡。
“好吧!你若需要就告诉我。”大手抚上了她的头,独孤傲雪温暖的笑容驱散了她全部的寒冷,只要她开心便好,可能不用过多久,她对他敞开心扉,将心中的所有苦向他倾诉。
“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若不是有你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以后的生活。”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出她的心情,若是明键希像独孤傲雪这样对她那该多好,可惜明键希是个武器冷血的人,他的笑容和柔情只为他的柳依依而绽放。
虽然她是微笑着,但独孤傲雪还是感觉到她心中的苦楚,“我说过,对你会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听了这句话,宫静雨一股暖流划过她的心田,“对不起,我怕不能放下。”
“嘘,不要对自己说对不起,你是个坚强的人,一定可以放下,一切都会随着岁月的冲洗而变淡,只要你不要可以想着那件事,一切都会好起来,明白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而折磨自己的身心。
“嗯,我会试着忘记。”忘记有那么容易吗?若是这样她早就忘记九年前的事情了。苦笑了下,伤痕累累的心已经再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若是一切都没有开始过,从来没有相遇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了。
每日,独孤傲雪总爱带着宫静雨一起出门游玩,看落雪,品夕阳,扎风筝,听曲扬。出自他手的一盘盘小菜,味道真是妙绝!宫静雨怎么也想不到独孤傲雪的厨艺是这么的好!似乎每一天都很充实,愉悦,只是夜深人静时,那轮明月怎么看怎么带着哀伤!
寒冬的雪落的几尺深厚,除夕就这样悄然无息的来了。到处是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幸福,家家户户互相道贺。连她所处的地方都贴上了春联,很是热闹。一大早,独孤傲雪就赶来了,拉着她一起出门,放爆竹,看舞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热闹,宫静雨也像个孩子一样,捂住耳朵,看着爆竹的响声,然后欢喜地拍拍手。
“喜欢吗?依儿,前面还有很多好玩,好看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独孤傲雪一边摩擦她冰冷的小手,一边拉着她向前走。
“嗯。”开心的点了点头,宫静雨随着他一起小跑着往前去,热闹的街市,声音只能淹没。
很久了,这样热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哪有舞龙,顶多满街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男男女女都在街上猜灯谜……回忆着京都的点滴回忆,宫静雨情不自禁想起了在楚宁王府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快乐的,因为在她的有生之年遇上了年少时候的少年,也可以说是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时刻,因为,他变了,而他爱的依依不是她这个依依了。
晚上,是烟火的盛宴,五彩的烟花绽放了一世繁华,深蓝的天空,花儿竞相开放,美不胜收。人群里,他们并肩而立,一起看这场盛世繁华。
京都的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如平常的寂静,没有烟花的绚烂,没有欢声笑语。宫女太监们默默行走着,不敢表现出任何欣喜。御书房里,大红的龙袍闪人眼球。那一身明黄已被他厌倦,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血一般的深红,张扬的龙爪像是嗜血的恶魔,传达着危险的信息,但这血红却衬得他那般无双,似乎只有这红才能配得上他。
丢下了层层奏章,观月台上,深沉的红色尽显诡异。仰望宫外繁花似锦的烟火,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悲凉。这一刻,寂寞的潮水喷涌而来,几乎吞噬了他的每一寸角落。一个万家灯火的节日,一个团圆的节日,一个帝王,孤身一人,对月遥望。盛放的光彩映出了她倾城的脸,明键希默默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宫静雨的脸庞,她却转而消失不见,化为一道光彩。手悄然落下,酒杯的碎裂,伴随着鲜血的落幕,嘶哑低沉的声音道不尽相思刻骨:“依依,你在天上是否安好?这一皇宫的寂寞,朕只能独享。”
就在不远处,有个跟他同样寂寞的身影正在向他慢慢靠近,在凄迷的月色照耀下,显得是更加是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子。
感觉到有人接近的气息,明键希回头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女子,定眼看着她,一身宫廷的华衣锦缎包裹着她全身,一头乌黑的秀发像是瀑布一样,垂在肩上,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了,从来没见过此等不吃人间烟火般的女子。
“见过皇上。”微微一褔身,女子颔首笑着。
“起来吧!告诉朕,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宫里。”他的后宫里可以一个妃嫔都没有,看她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想是宫女到时像公主或是妃嫔。
“我只不过是个被人遗忘的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女子淡淡一笑,胜过正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换了新君主,听说他是个残酷不仁的皇帝,但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传说中那般,事隔多年了,不知道眼前的他还认得出她吗?
从她的眉宇间,明键希看到了她淡淡的忧愁,但跟他的愁相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他心中的苦楚说也不懂,包括他自己在内,有时候也很不懂。
在那么的一瞬间,明键希以为是宫静雨回来了,思念的滋味蔓延着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始终猜不出眼前的女子是谁,她会跟皇家有什么的关系?
“哦?被遗忘的人?何以见得?”像她那么美丽的女子又怎么会被遗忘在深宫之内呢?若不是皇兄的妃嫔,那么便是公主了。但在明键希的记忆中,跟他同辈的公主没几多个,而且都嫁人了,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不出二十岁,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们大家都是寂寞的人,何必再追问呢?你看今晚京城内多么的热闹呢!夜空中绽放的眼花多灿烂呀!”她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在她的凤莱宫住了很多年了,到底是多少年已经记不清楚饿了,如今出来热闹一下,回忆小时候的美好时光。她也记不清她在深宫中独孤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即使是记忆很模糊了,但她还是跟乐观过着每一天,活着才是最重要。
“呵呵,好一句大家都是寂寞人,好,朕交你这个朋友了。”说罢!明键希便让人准备酒菜,他用跟这个同是天涯寂寞人好好喝上几杯。
明键希的一声令下,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便马上领旨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其他的小太监搬来了桌椅,接着清清淡淡的酒菜便上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