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衣楼的楼主穿着黑衣,说着一大番莫名其妙的话,把我吓了个半死;一个慕白尘穿着白衣,说着一大番莫名其妙的话,惹得我现在脸还在发烫。
摸摸脸上的酡红,我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些期盼。
一定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才弄得我仿佛也有了一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天降甘霖,解天下大旱。百姓乐哉!
轩辕风这几日都春风满面,因为北边的新日国递来国书,请求拜访轩辕朝的国君,为显诚意,特地派遣了新日国最有才能的王子前来。
为显天朝威武,将新日国的王子及使者安排在京都最豪华的客栈,已住了三日,尚未接见,只是派丞相每日前去殷勤问候。
据说新日国的王子及使臣在客栈里每天很安逸,似乎也并不着急皇上的接见。
景仁宫内。
皇后端坐主位,目视底下百花齐放的众妃。
如雾心直口快,看见皇后脸色不佳,开口说道:“看样子皇后娘娘今天的精神不太很好,能否说出来,嫔妾们为您解忧。”
皇后轻笑了笑说,“妹妹有心了,昨夜外面星光灿烂,簇拥散发明媚光辉的月亮,一时贪念美景,赏看玩了一些。”
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
我知道皇后心中的心结所在,也领会了皇后指桑骂槐的意思,在后宫,只有皇后是独一无二的月亮,而众妃都是环绕月亮的星星。
星星在夜空中可以有无数颗,而月亮却永远只有一个。
如雾仗着自己有孕,而冒犯皇后,委实是太愚蠢了。
我轻轻地摇摇头,决定助如雾一臂之力。
“皇后娘娘是后宫的主宰,您的凤体康健嫔妾们都很关心。后宫事务虽千头万绪,嫔妾等衷心祝愿皇后娘娘身体安泰。”
皇后娘娘的脸色缓和下来,众妃等皆伏在地,口称:“嫔妾等恭祝皇后娘娘身体康健。”
如雾这才知道自己的口无遮拦触怒皇后,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微抿了一口茶,又理了理鬓边并不显得一丝乱的乌发,说道:“最近新日国的贵客来访,皇上有旨,明晚宴会请各位妹妹盛装出席,大皇子、如意公主也出席。”
众妃皆在下座小声议论起来。
修媛站起身来问道,“自古后宫嫔妃生活在深宫内廷,就是见外男也要隔着珠帘,何況是见别国男子?”
皇后笑说,“妹妹言之有理,只是新日国的王子向皇上提出了这个古怪的请求,如果不答应,未免显得轩辕朝过于小气了。”
又接着笑道:“众位妹妹回去好生装扮,不要失了轩辕朝的体面。”
众妃娇声软语地告退出景仁宫。
我正举步迈出殿门,听见皇后娘娘在娇呼:“怡贵人留步!”
我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皇后,以为皇后是为清衣楼的事而发愁。
皇后却说出了一番让我有些惊讶莫名的话,“妹妹明晚要小心,新日国的王子指名要见的是你,为不使皇室蒙羞,皇上才决定让众妃都参与宴会。”
我愕然,难道是在烟香阁中的那一段经历?在看跳舞的人群中竟有新日国的王子?
除了这种可能,我不知道还因为什么。
可之桃在后面若有所思地扶着我。
我意识到之桃知道这件事,而且认识新日国的王子。
走进别香苑,我对之桃说:“说你想告诉我的话。”
让兰心在外院侍候。
在兰心和之桃面前,我从来不自称小主,我将她们当做姐妹。
可是,如果被自己视为姐妹的人背叛,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
之桃看着我面色发紧的脸,叹息一声,“公主,您不觉得慕白尘国师对您的态度不同寻常吗?”
连之桃也看出了慕白尘对我的情意,只是我的情意深深地隐藏在心里,别人并不知晓。
接下来之桃的话让我吓了一跳,“因为公主自幼和慕白尘国师指腹为婚,因为明月国国土沦陷而天涯各一方。”
我觉得自己的头脑简直要爆炸了。
我和慕白尘自幼有婚约,可我从不知情。
“公主在明月山庄第一次碰见慕白尘的时候,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回想起第一次碰见慕白尘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怦然心动。我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这种心动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份的注定?
“公主,其实慕白尘不仅是明月国的国师及医圣,他还有一个更显赫的身份。”之桃停了一下,高兴地看到我竖起耳朵在听,“他是新日国的王子,因为新日国的国王和公主的父皇是最要好的兄弟,所以才让王子和公主指腹为婚,自此,王子就被寄养在明月国长大,直到那一声事变。”
“公主现在明白了?我和梅兰竹菊是新日国的人,被国王指定保护在明月国生活的王子。”
之桃一系列的话让我的心里觉得胀胀的,有点接受不了。
之桃小心地看着我变得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我挥一挥手,“之桃,你先退下吧,我先静一静。”
之桃满含担心地退出室外。
听见兰心在外面担忧的问话声。
我打开窗户,任轻风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消化着之桃传递给我的信息。
新日国的王子,明月国的公主,指腹为婚?
回想起那一晚在别香苑慕白尘狠狠地说“你是我的”话中的痛惜后悔。
我的这一生,真的要在这种无尽的纠结度过?
头痛欲裂,开着窗子昏昏沉沉地靠在软榻上睡熟了。
恍惚之间,听到一声惊讶的呼喊:“小主,您怎么睡到这儿来了?”
我整个人好像漂浮在一片大海中摸不着方向,漆黑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没有边际地向我袭来,我呐喊,我呼救,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的手掌。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整个人被架在一个火焰山上,通身被烧得通红,全身热度极度上升。
时而热,时而冷,时而急,时而缓。
在睡梦中的我苦苦扎挣,仍找寻不到方向。
直到兰心在旁边的呼喊声仿佛从遥远的边际传来,“小主,醒一醒,小主,你梦魇了。”
我惊慌地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兰心过来服侍我换了衣衫,之桃也进来服侍我喝了一点水。
兰心小声地埋怨:“小主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开着窗户,现在的风还是挺凉的,万一着凉了该怎么办?”
我倒宁愿自己大病一场,省得出席明晚的宴会。
该来的始终会来。
皇后携着众妃已分座端坐在各自的宴席之后,众妃笑语晏晏,相互谈笑。
轩辕风看着娇妻美妾,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脸上漾起了微笑。
我也微笑着迎向轩辕风的目光,可轩辕风的目光一看到我,目光中马上凝成了一种寒意。
我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正在此时,外面的执事太监扯着嗓子说,“新日国的王子及使臣到!”
亲王、显贵大臣、众妃以及轩辕风都抬眼看向殿外。
慕白尘仰首走入,仍是一袭白衣,手拿一把折扇,自有一种风流倜傥之色,与高坐在御坐之上的轩辕风比起来竟毫不逊色。
之桃昨日说的话虽然让我有了心理准备,不至当殿失仪,可我脸色的苍白,在明亮的烛火之下越发显得苍白无力。
慕白尘看也没看我,携着使臣向轩辕风行礼,落坐在轩辕风和皇后的下首。
慕白尘的眼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我,我隐约看见轩辕风的眼里闪过几丝讥诮。
皇后坐在上方,也感觉到了什么。
举杯示意轩辕风可以宴席正式开始。
一群舞娘鱼贯而入,跳起了优美迷人的舞蹈。
慕白尘身后的一个满脸闪着精光的四十来岁的男子站起身来,“我等听说在轩辕朝的后宫里,有一位色艺俱绝的宫嫔,今日可否一睹其舞姿?”
语音一出,大臣们窃窃私语,轩辕风手里的杯子捏得紧紧的,眼睛里却仍有笑意,“使者过谦了,朕的女人虽都各有绝艺在身,但碍于轩辕朝的习俗,今日出席外朝宴会已属例外,又何来献舞之说?”
使者仰头一笑,“既然是例外,那就再例外一次又何妨?皇帝陛下不要小气嘛!”
话音一出,使者们都笑了起来。
皇后伏在轩辕风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轩辕风望向我,“怡贵人下去先更衣吧,等一会儿来献舞一曲,以娱贵客。”
等我在偏殿换好衣服出来,主殿里已是宾客一片详和,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只是一个小插曲,已经烟消云散。
如同仙子,我从世外之林缓缓而入,赢得了满殿惊艳的目光。
知琴抚琴,一曲《高山流水》。
我随琴音起舞,长袖舒缓,舞影婆娑。
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我寻寻觅觅求一心人的愿望却如此之难。
于是乎,在琴音中我不禁泪流。
借着舒长袖遮掩脸庞的工夫,我轻拭脸上的泪水。
一个转身,看见御座上的轩辕风眼里似有不舍。
一个转身,看见御座下的慕白尘眼里隐有泪光。
一曲舞罢,满殿喝彩,掌声雷动。
慕白尘站起身来,“尊敬的皇上陛下,本王子有个不情之请。”
轩辕风笑笑说,“王子但讲无妨。”
“这位怡贵人极象本王子的一位故人,可她已仙去,请求陛下将怡贵人赏赐于本王子,本王子将不胜感激。”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静寂,连呼吸声都可闻见。
慕白尘的话语一出,满室静寂可闻,舞娘们已退下,大臣们忘记了觥筹交错,嫔妃们忘记了谈笑。
整个大殿只有慕白尘仰首站立,无惧无畏。
轩辕风朗声大笑,对着慕白尘拱拱手说:“王子眼光虽好,朕的爱妃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她注定只能在轩辕朝的宫中终老一生,怎么去别国呢?”
慕白尘针锋相对,“皇上陛下已有后宫嫔妃无数,小王我好不容易看中了怡贵人,想必皇上不会如此小气吧!”
轩辕风眼中已有怒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摔碎酒杯,立刻有卫士上前用刀剑直指慕白尘和使者。
慕白尘神态自若,背后的使者却早已按捺不住,“刷”地抽出剑来。
一时之间,大殿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慕白尘一笑之间尽显皇族公子风采,“皇帝陛下既然不肯,想必怡贵人是您的至爱,那本王子就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