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妈妈随口说着,便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咦!真的有个包呢?这是怎么搞的?”
“在教室里摔了一跤!”
“你怎么摔得这么重呢!都心疼死妈妈了!”
“是别人害我的!是严鹏!他是个降级生!”
“他怎么这么坏呢!你没告诉老师吗?”
第二天课间在教室里的时候,同桌说:“看热闹咯,看热闹去咯!低年级的有一个家长疯疯癫癫的,在那里哭哭啼啼的!”
其儿说:“什么热闹呀?我也去看看!”走出教室看到隔壁进哥儿他们的教室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是怎么回事呢?”其儿从人群里钻进去一看,是妈妈!
旁边站着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妈妈泪眼汪汪地,很激动地说着:“老师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把那严鹏给调到别的地方坐着吧!他太调皮了,我家孩子不敢和他玩呢!我都想起来害怕!”
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觉得有妈妈真好,后来又觉得有点惆怅。放学回到家里,其儿问:“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去学校了?”妈妈说:“是呀!”于是其儿说道:“我们同学都看见你了,说你疯疯癫癫的!”
晚上,妈妈照例抱着进哥儿说亲热的话。妈妈问进哥儿:“头上的包还痛吗?”接着又问:“老师是不是批评严鹏了?”
进哥儿说:“是的,是美术老师彭老师,她以前最喜欢严鹏的,现在都不喜欢他了,看到他就厌恶,说不想理他。今天彭老师发新本子多出了一本,没有给严鹏,而是给我了。他说,严鹏喊他做奶奶,其实我也可以喊他做奶奶的!”
妈妈说:“是彭老师呀?她这样说的吗?是啊,彭老师就像外婆一样呢,你可以叫她外婆的。”
其儿默不作声地在那里听着妈妈说话,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呢?外婆也是可以让别人代替的吗?妈妈真没良心,外婆刚死没多久,她就想让别人取代了她!”
有一天,老师把三妹,其儿叫到了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姐妹。说是学校是有助学的指标,要发给两个家庭。你们两家都是有几个兄弟姐妹在学校里读书的,所以就发给你们吧?不过为了把事情办好,上级还规定要学校里派老师去你们家里做一次家访,所以回去就跟你们爸爸妈妈说一声好吗?家访的时间就定在下个星期日。
回去告诉妈妈了,妈妈当然很高兴,说:“那要准备些什么呢?就买点花生瓜子和烟放在那里,准备招待客人把?”
来家访的老师是彭老师还有另外一个是三妹的班主任。老师们一走进来,屋里顿时充满了热烈的气氛。老师说:“葵姑娘不错呢!家里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的!”妈妈赶忙说:“哪里呀?还真是要谢谢老师们的照应。”
后来妈妈又想起了什么,向其儿喊道:“其儿,你去把你外公请来吧?就说是你们老师来了!”彭老师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起身就要走。妈妈连忙把他们拦住说:“不要走啦,不要走哦,他外公就来了呢,亲家妈妈!”
老师脸都红了,说:“葵姑娘不要这样啦!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来家访而已,不用惊动你父亲的!”
最后,妈妈还是没能留住老师。可把其儿吓了一跳,她听到妈妈叫老师“妈妈”!后来仔细回忆,仔细想了一想,想起她叫的是“亲家妈妈”,这才微喘了一口气。“亲家妈妈?”这说明其儿家和老师确有一点不寻常的交情吧?怪不得其儿一进学堂门,老师就让他当班长。不过,尽管如此,其儿还是不喜欢彭老师。
自从上次芳儿在路上问起班上谁的成绩最好,最深得老师喜欢,后来元旦节时又一举获得两份奖状,其儿就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有时候她也觉得老师最喜欢的还不就是自己吗?可是越去深究,越是不敢确定。越来越多的,自卑的其儿还是会想起自己的所谓斑斑劣迹,比如说,有一次班上默写拼音字母,其儿只得了50分,心里慌张的要命,你猜后来怎么着的?放学路上趁没人注意,其儿把那试卷揉成了团,只差没像还珠格格那样放口里去嚼了,最后当然是丢了。
还有那班长,其儿当得可真是窝囊,开始的时候彭老师当然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当班长的同学自然的性格开朗讨人喜爱的,可其儿偏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不管哪个老师对她笑向她示好,她都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充满了敌意,这怎么行呢?渐渐地,其儿会发现的,原来老师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溢于言表的爱意你不懂得珍惜,换之而来的便是掩饰不了的厌烦了。
不过有一点,是的,她已经尝到了成绩好的乐趣,于是在学习上再没有比她更积极的了。上课的时候,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手总是举得高高的,抢着回答问题。她不知道,她的优异表现老师已经看在眼里了,并且喜在心里了,尤其是今年新换来的数学陈老师。
有一天一大早,同学们都在认真地朗读着语文课本,突然数学老师陈老师提着公文包跨进来了,他高声喊着:“陈其,陈其出来一下!”同学们都听见了,读书声就停下来了,于是老师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他说:“好你个聪明的陈其,数学学得这么好!正好有个机会,我带你去乡镇里参加个比赛看看,行不行啊?”其儿听了忍不住就要欢呼雀跃,于是老师接着说道:“愿意就收拾好书包出来,马上就可以出发哦!”
于是其儿就跟着老师身后去了。马路上人不多,车也很稀少,老师带着其儿跨上一辆公共汽车,车子呼啦啦地朝着集镇的方向开去了。这是其儿第一次坐公共汽车呢。其儿很兴奋地捡了个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的风景明朗而开阔,心情顿时飞了起来。车上的人并不多,老师和身边的人抽着旱烟,聊着家常,其儿侧耳听着,倒也觉得温暖。
到了镇上,聊得正起劲的老师匆忙拉着其儿下车,感到一阵晕头转向,口里念叨着:“咦,都错过下车的地方了!”可把其儿吓着了,问道:“那怎么办呢?我们会不会迷路!”老师说:“不会的,不会,我们先往回走一段吧。”
于是其儿只管跟在他身后走着。往回走了一段,然后在一个分叉路口走进一个巷子,七拐八弯地最好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儿都已经气喘吁吁了。老师说:“哎哟,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差点就走不动了!”然后又说:“你先在教室里找个位子坐下歇息会,考试马上要开始了哦。”后来又转身说道:“考试题目很难哦?你会做就做,不会做的就放在那里没关系的。”
后来教室里又进来了几个同龄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说是今天的竞赛可难了,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动笔,得零分的占绝大多数。其儿认真地听着他们讨论,心想我可不想抱个鸭蛋回去羞死人了!
铃声响过,大家都安静下来,走进来一个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就无心监考了,他说:“大家会做的就把答案填上去,不会做的放在那里吧。舞弊和交头接耳都是没必要的,因为题目很难,你不会做的别人也不会做,知道吗?”于是大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嘻嘻笑了。
题目真的很难,其儿从没看到过这样的题目,心想看来真的会得零分回去了,幸亏班上只来了我一个。其他的学生都讨论得很热烈,想是在竞猜,因为他们就算似乎是知道答案的,也是不知道所以然的。其儿侧耳听着大家的讨论填了几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答案。后来那监考老师过来把试卷收走人就散了。
回家的路上,老师问其儿:“题目难不难?”其儿说:“很难很难哦。”老师说:“就是嘛,不会做没关系,反正是超纲的内容。”其儿觉是觉得没关系,不过想想不免有些空虚,大老远跑来什么意义都没有。
一车坐回到村里的小站,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老师说:“晚了,晚了,我今天还准备下水稻种的呢!我们抄近路快点走吧?”其儿说:“好!”于是老师带着其儿走在了一条条弯弯扭扭的田埂路上。
看到田里一畦一畦的秧苗,其儿满有激情地说着:“啊,嫩绿的秧苗长成了一块一块的绿地毯!”老师就呵呵笑了,说道:“是秧苗呢!这秧苗长得好,才有秋天的收获!咦,但愿天公作美,不要来个倒春寒咯!”老师五十上下的年纪,头发花白了,背有些微的坨。虽然他在村小学里教了几十年的书了,也可算个知识分子,其实骨子里和其儿她爸爸一样,还是个地道的农民。
后来老师想起了一个数学问题,说得津津有味的,其儿也听得入迷了。他说:“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们同样是回家的路,有的线路远,有的线路近呢?”其儿歪着脑袋想着:“为什么呢?”想不出来,只好听老师继续讲解:“哈哈,你不知道吧?这也是个数学问题哦!是个几何问题,就是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其儿听他讲完,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谢谢老师!”
其实这陈老师有时候也真够古怪的。
那天是学校组织的年年都有的采茶活动日。天刚蒙蒙亮,其儿就早早地抄近路到了茶园里。随后,很多同学也陆陆续续赶到了,大家兴奋地相互打着招呼,都说这一走进茶园里,就是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呼吸着大自然里的新鲜空气,心情都变得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
其儿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都照在茶树上有些晃眼的时候,才看到自己一直以来最要好的同学陈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