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棘连命令他的军队合围,他想攻击皇子宇的侧翼。但他低估皇子宇军的实力,王霸赵磊两位将军的士兵摆开了防御阵势挡住了默棘连军。中原人军队最擅长的就是防守,默棘连的侧翼攻击让他的军队损失惨重。
默棘连令他的骑兵绕至皇子宇军身后,皇子宇军没有战马,无法阻止默棘连的包抄。皇子宇兵力有限,主力已经全部投入,后翼十分薄弱,如若被默棘连骑兵冲击,将面临全军崩溃的危险。
就在这时,在默棘连军阵后,响起了低沉浑厚的号角声。这不是默棘连军队的号角声,这是突厥可汗的亲卫虎营的铁骑进攻时,特有的号角。默棘连军阵中的士兵开始慌乱,阵型开始混乱,箭矢的攻击明显的减弱。很显然,姜月芸苦苦盼望的阙特勤援军终于来了。
阙特勤的铁骑从敌阵之后冲击进了敌阵之中。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将敌阵撕成了两瓣。敌军的阵型崩溃了,在惨烈厮杀中,默棘连军的士兵开始胆怯,胆怯的他们不顾将军的命令开始逃窜。
皇子宇军和阙特勤的军队合成了一股,默棘连军的败局已定,被迫默棘连下令撤退。
战斗结束了,山谷前的空地上满是敌我两军军的尸体,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军旗。但胜利的欢呼依然响起,和着山谷里的回音,回荡着。
阙特勤的军队给姜月芸他们带来了期待已久羊肉和美酒,将士们开怀畅饮。
王霸给姜月芸拿来一只肥美的羊腿,说:“王妃,吃点吧。”
姜月芸接过羊腿,心里一阵轻松,然后就晕倒在地上。
等姜月芸醒来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躺在用虎皮铺垫的床上,看见了满帐篷的人守候在她的身边。除了皇子宇军的将军们,还有一个人,她就是阙特勤。
他们看见姜月芸醒了,都很开心,忙吩咐卫兵去取羊肉汤。
阙特勤就站在姜月芸的身边,她问阙特勤:“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阙特勤说:“芸儿姑娘,你晕倒了。而且晕了三天。军医说你是疲劳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姜月芸说:“非常感激您及时的援救了我军。”
阙特勤笑了笑,说:“应该说感谢的是我。是你救了毗伽可汗,是你救了我们突厥国。你是伟大的女英雄。”
姜月芸很迷惑,问:“阙特勤大人,此话何解?”
阙特勤说:“默棘连联系黠戛斯、突骑施两支军队,对我军合围,局势对我非常不利。但突骑施的军队未能按时到达战场,因为是你和你的军队阻击了突骑施的军队。并让突骑施人退出了这场战争。”
阙特勤接着说:“你们击退突骑施的军队后,又出现在了默棘连军的后方,这让默棘连非常的恐慌,再次打乱了默棘连和黠戛斯军联合进攻我军的计划。默棘连不得不抽调最精锐的军队来对付你们。默棘连本来凭借人数上速战速决,但你带领你的军队躲进了山谷,这让默棘连攻也不是,退也不是,被你们整整拖了三天。这就给我军足够的时间来击退黠戛斯军。
我军击败黠戛斯军后,迅速调集最精锐的铁骑顺利和你军一起夹袭了默棘连的主力,默棘连军也失惨重。”
阙特勤给我姜月芸行鞠了一躬后说:“是您改变局势,让我军由劣势变为优势。请让我代表毗伽可汗对你表达最真挚的谢意。你将永远是我们突厥人最尊贵的客人。我与皇子宇间的恩怨也将一笔勾销,我们将是你们的最忠实的朋友。”
姜月芸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些都只是个巧合,我差点葬送整只军队。我想我始终都只是个弱小的女子。”
葛云说:“王妃,巧合中必定有必然。你已经是我们尊敬的统帅,你看看这满屋的将军们,在你晕倒的这三天,他们每天都站在这里等着你醒来。”
姜月芸说:“阙特勤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阙特勤说:“你们已经做的够多,好好休息吧。”
战败后的默棘连收拾残部,凭借河流的险隘阻挡住了阙特勤的反击,两军僵持起来。就这样过去两月,突厥草原迎来了冬天。
这天,姜月芸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忠实的卫兵依然在姜月芸营帐门口站着,只是身上粘满了白雪。他跺着脚,对着冻得苍白的手哈着气。
卫兵见姜月芸出来,向她致意。她微笑着轻轻的向卫兵点点头。说:“天气寒冷,到帐篷里取取暖吧。”
卫兵并未进帐篷,于是姜月芸将帐篷里的羊绒褥子取出给他披上。
雪还下着,这已经是琼装素裹的世界。姜月芸感觉她的心在飘荡着,因为这白雪让她暂时忘记了战争,让她觉得很平静。她很想游离在这圣洁的雪地上,飞扬在这漫天的雪花之中。
一阵马的嘶鸣,是如风。它并没被拴在马肆之中,自山谷一战之后,姜月芸给了它特殊的待遇。如风找到了姜月芸,一定是它猜到了姜月芸会喜欢白雪,再或许它自己也喜欢白雪。
姜月芸骑上了马,如风般奔驰了出去。马蹄踏雪,踢起了蒙蒙的白雾,那么清,那么的缥缈。像织舞的轻纱,曼妙着。
如风将姜月芸到山丘之上,姜月芸听见了笛声,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人背影。这个人是阙特勤。
姜月芸走到阙特勤身边,阙特勤停下来,问:“芸儿姑娘,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姜月芸说:“阙特勤大人,你觉得这雪景漂亮吗?我是为了这美丽的雪景来的。”
阙特勤将他裘皮披风摘下,披在姜月芸身上说:“我可不觉得这雪景美,突厥草原上的冬天特别冷,不知有多少人和牲畜死在这厚厚的白雪和寒冰之中。”
姜月芸问:“那阙特勤独自在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阙特勤陷入了沉思,寒风里透着他的忧愁。阙特勤说:“骨肉同胞相残,鲜血染红了所有的河流,尸骨铺满曾经花遍地的牧场。夜里满是失去丈夫的妻子和失去父亲的孩子的啼哭声,撕心裂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夺权力。芸儿,你认为权利真的这么重要吗?”
姜月芸说:“可是你没有选择,不是吗?权利不重要,但只有权利在好人手中时,权利才会不重要。”
阙特勤将他的笛子递给姜月芸,说:“每当我有忧愁时,就会吹响它。上次你吹的那曲笛音很美,能再为我吹一曲吗?”
姜月芸接过笛子,她突然回想起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她在很久以前常为一个正直的人吹响。姜月芸婆娑一下冻得绯红的小手,将笛子举到了嘴边,笛声悠远深长的响起,带着千年前的期盼,无尽岁月的等待。
在笛声中,姜月芸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觉。她看见了大雪中一堆冉冉升起的篝火,篝火旁皇子宇对她说:“为什么有些人会为权力蒙蔽自己心,其实我无意与他争夺部落首领的位置,我只是想让天下的人过上好日子。”
姜月芸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皇子宇点点,说:“这是破除颛顼鬼神之说谣言的唯一办法。只要破除了颛顼的谣言,百姓们就会继续改良土地,这神州大地就会变的富饶,人们将不再有饥荒之苦。”
姜月芸哭泣着问:“那我了?你真的就舍得弃我而去吗?”
他只是说:“我欠你的一辈子,如果我还能有来世,我将用我的永世来补偿。”
姜月芸为他吹起了笛声,皇子宇转身毅然的离去,全然不顾姜月芸的哭泣和忧伤的眼泪。直到他的轮廓淹没在黑夜之中。
伤心滑落到在姜月芸的心底,笛子嘎然而止。忧伤飘荡在风雪中,带起衣襟飘飘。眼前的幻景消失了。姜月芸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她突然明白,这或许不是她的幻想,而是她前世记忆的碎片,皇子宇其实就是前世的共工,也就父亲说的将和自己共同阻止蚩尤重生这场浩劫的人。
阙特勤问:“怎么了,你是在为谁伤心吗?”
姜月芸擦干眼泪,挤出微笑说:“我没有伤心,只是想起在很久以前,一个人曾今说过只要有雪花降落,那灰蒙蒙的天空就会晴朗起来。我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突厥的人民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天气变得很冷,特别是在晚上,人在外面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冻伤。唯有生着火的帐篷里还能感觉到少许的温暖。
局势对阙特勤越来越有利,一些原本支持默棘连的突击贵族转投了阙特勤。黠戛斯人也背弃了默棘连,将军队撤回了国内。
草原变成了冰原,处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河上的冰越来越厚,厚到人马也可以在上面行走。军队可以从任何地方轻易的渡河,河水不再是天然的屏障。姜月芸知道最后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阙特勤军和默棘连军集结了所有的士兵在这茫茫雪原上拉开了阵势。本来表情就严肃的阙特勤,更加的严肃。他对姜月芸说:“今天将会有很多人流血,此战后又会有憾心的哭泣声。”
姜月芸回答:“就是这些血和哭泣声向我们诠释了和平的重要。这战之后,希望你信守你的与中原人和平共处的承诺。”
阙特勤说:“这已经不是我的承诺,而是我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阙特勤挥挥手,对他的军队下令:“进攻。”
令旗飞舞,战鼓和号角声震耳欲聋。阙特勤军的弓箭手在手持巨盾的士兵的保护下,踏着厚厚的雪,排列着严整的队列缓缓向前。默棘连军的弓箭手也移动到了他的军阵之前,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