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陈容虽然老实,但却并不呆傻,早已看出风马对自己的不满。但自己只是一个初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下人,人微言轻,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附,况且,风马买了自己,让自己的父亲风光下葬,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因此虽明白风马排斥自己,却仍旧装作不知道一般。
返国起程那天,眼见马车就要过城门了,那风马却突然对陈容说让他去买一些太子爱吃的糕点来。理由冠冕堂皇,且本已知道风马意图的陈容如何能不去?本来,这一走,就没打算再回去,可是谁知陈容把糕点买了来之后,想来想去,觉得虽可以不在太子跟前伺候,可是这雨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便悄悄的跟在雨国车队的后面,一直到刚刚,刚刚马队里的马认出了自己,一个劲儿地向自己身上蹭,惹得人起了注意,好巧不巧的是又有人把陈容给认了出来。这个人知道风邵要给他改姓氏的决定,但却出了雨国皇都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还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在风太子旁边,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不必太稀奇的。此刻再见到他,以为他是风邵身边的红人,便想着巴结,便不等陈容开口解释,就把风邵给喊了去。
风邵出了城之后一颗心全铺在任筱筱的身上,又是同马车,又是被“抛弃”,又是赌气,又是惊吓,经历实在是丰富,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在自己跟前刚刚露面的陈容。但此刻既然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所谓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便让他继续在自己跟前伺候着,当然姓氏也是要改的,看到天上飘的云聚成的形状煞是有趣,便随口取了“风云”的名,便赶着去见任筱筱了。
“不过是个下人的事情。”风邵随口敷衍道,并不愿意多谈的样子。见她如此,任筱筱反而很是感兴趣,“下人的事情?下人的事情怎么还轮到你去了?难道你现在是在学诸葛孔明,是要事事躬亲吗?”
“我才不事事躬亲呢!那多累啊!谁要那样做,谁就是傻蛋一个!”听他的口气,似乎很是不屑,好像“事事躬亲”是个瘟疫一般的词语。逗的任筱筱一乐:诸葛孔明若是傻蛋,恐怕这世上是没有聪明人了的。
见到任筱筱开心,风邵也总是开心的。但再想她刚刚说的话,有些疑惑,“诸葛孔明是谁啊?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任筱筱眼皮一跳,不好。心里一放松,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但是转念再一想,无妨,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随口编一个人就是了。“他呀,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风邵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继而又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瞪着任筱筱道:“那……‘世界’,又是什么东西啊?”
任筱筱一听,顿时有些后悔,什么不好说,非说诸葛孔明。但是话已经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了,只好随口瞎掰道:“世界,就是我们周围的环境,就是这整个大陆。”
“哦。”听懂了的风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任筱筱刚想松口气,风邵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诸葛孔明,究竟是谁啊?真的很聪明吗?可是既然这么聪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听到风邵如此说,任筱筱不禁有些犯愁,这临时去哪儿找这么一个人呢?想了想,脑中顿时灵光乍现,“你不知道这个人并不稀奇,因为这个人并没有在世上露面。他是我的哥哥。”
“亲哥哥吗?”
“不是。”
“那有机会我倒要会会你这聪明的哥哥!”风邵掀开车窗帘子,似随意的向外望了望。
“好啊。”任筱筱随口答,只是恐怕以后没这样的机会。
已经赶到风邵面前的悠悠见她没什么事,一颗心才算是安安稳稳的放进了心里。本来见他的姿势搞笑,想笑却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伤到哪里,但看到她耍宝,这才安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个样子是准备干吗?还不快上来”
任筱筱笑着,见风邵没有上来的意思,心下又开始担心,便道,“你还是先上来吧,在这儿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眼睛向车队看去,果然,似乎是发觉这边有些不对劲,已有两三个人向这边走来。
“来,上来。”任筱筱伸出一只手,想把他拉上来。
风邵看了看那只手,心下一喜,慌忙把自己挂着的那只脚放下,紧握任筱筱的手,沿着角度颇大的斜坡就上去了。
上去之后,站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已经走近的人说,“没你们什么事,回去吧。”
任筱筱并未说什么,只是对也走过来的悠悠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事情。
这几人便回去了。
“确定没什么事情吗?”任筱筱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没事。”风邵说着,学她刚才的样子,蹬了蹬腿,伸了伸胳膊,以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回去吧。”任筱筱道。说着转身往回走。
“我没什么事情啊。”风邵快走两步追上任筱筱道,“为什么不玩了?”
“透气也透的够了,走走路,散散步后有精神些,我有些饿了。”说着,任筱筱摸摸自己的肚子。“你呢?”
风邵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吧。”
“嗯。”
“去准备些吃的来。”风邵吩咐道。
“是。”风凌答应着,似不经意的看了眼任筱筱。任筱筱只当做没看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的站在风邵的旁边。事实上,也确实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风凌,就是那个浑身散发出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被风皇派来看住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要到处惹祸的人。他的穿着虽然和其他下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的一举一动中,看的出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待在风邵身边的下人,总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个太子爷不高兴,然后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但这位风凌并不是如此,似乎没有什么事他所害怕的,虽然他弯着腰对风邵和任筱筱说话,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卑微,他应该是个及骄傲的人。只是现在沦为“保姆”的角色而已。
第二天一早,没见到风邵,任筱筱感到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习惯,风邵连早饭也是要和自己一起用的,今天怎么吃了早饭了却还未见人影呢?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个事情,伤到了哪里。于是,便起身准备去看看风邵。
到了风邵那里,还没见人,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任小姐有没有问起我为什么没有去找她?”
“没有。”
“怎么会呢?肯定是你记错了。大胆奴才,知情不报,也忒大胆了些!看等我好了怎么治你的罪。”
“太子饶命啊!小的怎敢如此,任小姐确实没有差人来。还请太子……”这个风邵,要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他真是天下第一。
任筱筱刚想去“解救”那个无辜的人,谁知道有人却抢先了一步,“太子,还请您明鉴。如果任小姐真的差了人来,小的们怎敢不报。”
“你……又是你,风云,本太子把你留下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太子的吗?”看来,这个人顶撞风邵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
“既然如此,你为何总要和本太子作对?”真是奇怪了,风邵竟然难得的向一个人好好的问出一句话。任筱筱对这个人更好奇了。
“小人并非是要和太子作对。”这人倒是不慌不忙。
“你……你就是在和我作对,我说东,你非得说西;我说吃鸭子,你非得说鸡。”
“扑哧。”听到风邵的话,任筱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大胆!”风邵听到有人笑,更是恼羞成怒,“谁在外面笑?”
“是我。”任筱筱说着,扯开帘子,看到风邵正躺在那儿,床下面跪着一个下人,看来吓得不轻,跪在那儿,身体不住的抖。
“筱筱,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风邵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怒气。想改变下坐姿,尽量看着优美些,谁知道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处。忍不住唏嘘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任筱筱皱着眉头道。
“太子……”旁边的一个人接话道。
“闭嘴!”风邵赫然打断了那人。
这个声音……是刚才顶撞风邵的那个声音,看他面相,四方脸,眼睛大而清澈,鼻梁高挺,一副憨厚朴实的样子。看他皮肤和手上的茧子,近身服侍风邵的时间,应该并没有多久。
“怎么一大清早就乱发脾气?”就着下人搬来的椅子坐下,任筱筱温温地笑着问道。
“我没有乱发脾气。”风邵糯糯地道,“只是这些下人太讨厌了!”
跪在地上的下人闻言,身体猛的一抖,而刚刚那个顶撞风邵的人倒是稳稳的动也不动。
“你究竟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任筱筱问道。否则,这都过了早饭时间了,怎么还躺在床上呢?
“我……我……”风邵有些不好意思的口吃。
“你们都先下去吧。”任筱筱以为他有难言之隐,便吩咐着众人先下去。众人见风邵不做声,便慢慢有序的向外退去。只见那跪着的下人临走时,感激的望了任筱筱一眼,后者只是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
待众人都退下,任筱筱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早上为什么不去找我,还让我巴巴地过来找你。没什么这都过了早饭的时间了,你还赖在床上不起?”
“我……我……我的腿……”
“你的腿怎么了?”
“昨天好像有些拉伤,大腿内……腿有些疼。”听到风邵的回答,任筱筱真是哭笑不得。
“是……昨天,昨天弄伤的吗?”任筱筱试探性地问道。
“嗯。”风邵艰难地回答。
“扑哧。”任筱筱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风邵被她笑的更是窘迫,本就是怕她笑自己,她没有差人来询问,心情不好。可是她来了,心情就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