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扬了扬脑袋,颇为得意。
“得意什么。”师父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顿时疼我的眼泪汪汪。“拜师大典是业飏山一年一度的盛事,几位师尊平时口头收下的徒弟都要在拜师大典正式拜入业飏山门下,由师尊亲自授予宫铃,否则便不算是正式弟子。”
“那我现在算不算正式弟子?”我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算不上。”师父看我一眼,抿一口茶,“另外拜师大典上几位师尊如果看到门徒中有品德修为皆能入眼的弟子,也可以收归门下。”
“所以山下才有那么多门徒?”
“不许插话。”师父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不过山下的门徒确实是为此而来。”
我扁嘴。明明跟我说的一样,还要敲我的脑袋。
“能入两位师兄眼的人,品行必然不会有问题。至于修为却也不是很重要,毕竟修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修为不够高,日后也是可以慢慢提升的。拜师大典的比试是点到即止的,不伤及性命。只要能让师尊看中便可以了。”
“还要比试?”我纠结的挠头。“最近我都只练了琴,其他什么都不会。比试可以比弹琴么?”
“比试首先是飞行,驾云、御剑、控制飞鸟都是可以的,并不多做苛求。其次便是法术修为。除非那琴是你的法器,否则琴艺还真是没什么用处。”
“我自然知道琴艺没什么用处,可师父你也不要说得那么直白么。”被师父这么说出来,我还是觉得脸红,还好风华殿也没有别人。“那师父你还不教我法术。”
“法术并不是太重要,又不要你争第一。”师父倒是淡定。
“可你也没教我驾云。”我很懊恼。
“你不是有翅膀么?”
“有翅膀就能飞了啊?那你看鸵鸟飞不飞?”
师父抿了一口茶,又沉默了。大概是我说的话他又反驳不了了。
“而且你看,蝴蝶最多飞到桃枝那么高,再往上飞如果掉下来的话就算是有翅膀的蝴蝶也是会摔扁的。”
看着师父默然的表情,我领悟到可能现在的话题太过沉重。“师父,茶喝完了,我给你沏茶去。”
“嗯。”师父放下茶杯,目光四处游离。
等我沏完茶回来的时候,师父的目光已经不游离了,只是很认真的看着我。
“师,师父。你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憷。”我放下茶,默默地回到刚刚坐的位子坐下。
“你的翅膀可好全了?”
翅膀啊?我想了想,用力点头。“半个月前就好了。”
“你倒是好得快。”师父的声音含笑,“御剑想来也是不行的,你并不用剑,那么大把剑带着也不方便。”
“嗯,师父说的是。”我点头表示同意。
“蝶类比不上飞禽,你若是胆敢召唤鸟类,估计也要被一口吞掉。”
“师父!”这话我很不爱听,可是又没的反驳。
“还是驾云比较方便,也比较好学。”师父就把教我驾云飞行的事情定了下来。“你要养好翅膀,万一从云上落下来,也好扑腾着等为师去救你,不至于摔成扁的。”
“……”我真的好不想跟师父讲话。
“我记得初见你时,你乖巧听话,安安静静的很少开口说话,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的,这么的……”师父思考了半晌才想出一个词来,“活宝。”
“我记得初见师父时,你神情淡漠不苟言笑,面冷如霜举止清雅,说来说去都只会说‘无妨’,如今怎么变得那么能调侃人?”我当然不能由着师父鄙视。
“蝶儿,你要记得尊师重道。师父说的话,怎么可以处处反驳。”
我默。
“我想想,自从我说了即便你做错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之后,你便开始嚣张了。对吗?”
“好像,可能,对的。”我默默地低头。
“你可知错?嗯?”最后一个嗯的尾音上挑,配合我偷偷看到的师父挑起的眉,竟然让师父看起来无比魅惑。
“师父,我知错了。”我立刻低头,乖乖认错,认真反思,“最近蝶儿确实偶有顶撞师父之嫌。”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去练习驾云?”
“好。啊?”这话题转的让我有些抓不住重点,“可是师父你还没教我如何驾云啊。”
“为师不是已经带你飞过好几遭了?”
“呃,是飞过。可是……”
“那还不去照着书练习?如今练好驾云才是重中之重。”师父这话说的义正言辞。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重点吗?我忽然觉得有些迷惑。那大概,练习驾云才是重点吧。
自那日师父说过拜师大典要比飞行之后,我就开始很勤快的练习驾云,连弹琴都荒废了。
不过练了这半个月,我还是很担心拜师大典上我会不会从云层上落下来。因为自从我练习驾云开始,每次都不能好好落地。起初师父还在我落地前把我接住,后来便在我经常摔下来的地方垫上几层云被,然后由着我掉下来。
我私下里想要反抗,可是又不能逼迫师父在我摔下来的时候接住我,所以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还有大师伯,每次我驾云从风华殿上空飞出去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站在绝尘殿正殿的屋顶上发呆,奇怪得很。
记得我第一次驾云从风华殿飞出来,乍一看到大师伯,吓得直接从云上跌落下来,一头栽进了殿前的三清池。
当时大师伯是笑的最开心的一个。
所幸那日大师兄顾天舒把我从池子里捞了出来,还把我丢到风华殿门前还给师父。不过洗梧师兄就嘲笑了我一天的落水蝴蝶。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因为拜师大典所有弟子都要参加比试,大家都在做准备,所以当时知道我落水的人并不多。当然,事后洗梧师兄还告诉了很多人。
因此,当我知道师父要下山的时候,还是很纠结的。
驾云我还没练好,如果跟着师父下山,那势必就没什么时间练习了,比试也一定很难有好的表现。毕竟等到拜师大典上,我从云头上落下来就不止是丢我的脸了,还会让师父一并丢人。
可是如果不跟着师父下山,要我一个人呆在这冷冷清清的风华殿,我又实在是不愿意。一个人孤单单呆了两百多年,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古人所言的二者不可得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会儿我已经盯着那片云看了好久了。多希望一觉醒来就会驾云了,这样我就可以一边跟着师父下山,一边学一点法术。
“还没想好呢?”师父清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得我立马回神。
“嗯。”我点头,继续看着那片云。“师父,下山了我就不能练习驾云了。要不等我学会了驾云我们再下山?”
“前不久风冥两国在河泽开战,双方人马均死伤过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必须尽快赶过去。即便这是当权者的野心使然,也不能让当地的百姓无辜受累。”
“疫?”我很茫然。
“瘟疫。是一种蔓延极快并且很难治疗的病。”
“病?”我表示依旧茫然。
“妖类不会生病,自然不知道这些。也罢,瘟疫一旦在人间蔓延开来,定是尸骨成山惨不忍睹,你还是留在这里认真练习驾云。我会尽快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