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正殿是围着业飏山主殿的,风华殿在主殿的正后方,到时候你去看了便知道。
主殿之处山的阴面有神罚台,神罚谷,以及各类刑具。那是处罚犯了大错的弟子的地方,无事不要过去。
业飏山戒律不多,只要不背叛师门,不草菅人命,不以下犯上,不与妖魔为伍,一般不会被押至神罚台受刑。”
“不与妖魔为伍?”
“妖魔也有善恶,此处说的便是那些残害生灵为非作歹的。”
“还有,师门内部可以切磋武艺,但不得械斗……”
随着洗梧师兄走了小半日,我们便从另一条路走回了我暂住的那间弟子房。
“今日时间不够,这半日你也该走累了。还有许多地方,等拜过师之后我再慢慢领你去看。”
“好。谢过洗梧师兄。”我微微福过身便打算回去。那日受伤之后,我的翅膀有些折损,如今还未大好,走了这小半日,当真是累了。
“妖物,敢来我业飏山撒野。”刚转过身便听到一声娇叱。我心中一惊连忙回头,却见洗梧师兄已经用剑鞘格住了那女子凌空劈来的剑气。
“晴柔,这是师尊新收的小师妹。”
“哦?师父倒是越来越不拘小节了,连妖物都收回来做徒弟。”收了剑,那个名为晴柔的女子不屑的抬高下巴哼了一声,施施然走开了。
“洗梧师兄,她是……”
“她是你的四师姐,沈晴柔,与我同师。她脾气有些大,你以后最好不要与她杠上。”
“嗯,我知道了。”我笑了笑,打算回房,却见二师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洗梧师兄,还有什么事么?”
“小师妹,既然师尊收了你为徒,我便喊你名字了。舞飏,晴柔当初是想要拜三师叔为师的,怎奈三师叔不收徒,才拜入五牧上仙门下。如果她知道三师叔收你为入室弟子,只怕你们师姐妹之间会产生些许不睦。”
“师兄不必担心,蝶儿一定不会和师姐争什么的。相信师姐也必然是个明理之人,不会为难我。”
“你能这么想便好。”洗梧师兄看起来,却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谢谢师兄对我的照拂。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二师兄洗梧道了别,我转身推开房门,却被房中坐在桌边饮茶的人吓了一跳。
“师父。”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我还是乖乖地喊了声师父。
“明日随我出去一趟。”
“好。”还有三个月便是拜师大典,也不知道师父这时候要带我去哪里。
“你都不问缘由?”师父抬眸看着我,眸色深深,看得我有点慌乱。
“师父总有打算的。”我总不好说,两百多年来我都很少说话,已经习惯了只说一个好。
“我既然是你的师傅,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那么拘谨。以后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好。我不曾收过徒弟,不懂得如何教你,但是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会解答。”
有什么问题,都会解答。我偷眼望向师父,见他也看着我,便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为何师父会收我为徒呢?”为何当初师父不收四师姐呢?
“我本不欲收徒。”师父放下茶杯,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飘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迷茫。“奈何你却是我的劫。”
“劫?”
也许是我的神色太过茫然,师父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命数自有天定,自然,我也想不明白。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哦。”目送着师父离开,我依然有点回不过神来。
师父带笑的模样,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第二日,我便随着师父离开了业飏山。
师父说,他初见我时以为我不过是个根骨不佳的小小蝶妖,只是一时恻隐之心使然。可等到带我上了业飏山之后,才隐隐发现我身上似有仙气环绕,探我修为却又尚浅,于是决定带我去一趟幽冥界。
幽冥界的忘川河边,有一块三生石。据说那块石头,是世间少有的圣物,能向前看过三世。而之所以将它放在幽冥界的忘川河边,就是为了让世人少一些怨妒,让人看到自己前世种下的因,明白此生得到的果,不一味怨天不公,得以安安心心饮下那碗孟婆汤投胎去。
“师父,三生石,果真能看三世吗?”与师父一同到了素有鬼城之名的酆都,我不由觉得有些好奇。“师父既然是上仙,为何到了此处却又徒步而行?”
“能不能看到三世我倒不知道,只是酆都是离幽冥界最近的人界入口,鬼门关都是午夜才开。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四处走走看看。”
“原来师父是贪玩。”
听我说这话,师父也不反驳,只是带着我看一些凡间才有的东西。
自从出生之日起,我便不曾逛过凡间的市集,自然也不知道凡间有这许多东西。
“师父,那个小小的圆盘那样的东西,绑着两颗木头珠子便能敲出咚咚咚的声响来。”
“这拨浪鼓是小孩儿玩的,你可喜欢?”
“喜欢。”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师父,那是什么,串着这么多大红色的糖珠子。”
“那是糖葫芦。”
“诶,那个糖怎么能画成那么多图样?”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跟着师父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的老板叮嘱我们,入夜了便不要出门,酆都虽然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但只要不出门它们就不会找上你。
师父颔首,领了我去了楼上的厢房。
“师父,这儿的人似乎都不怕那些鬼怪。”我想了想,决定把那个拨浪鼓放在枕头边。幽冥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总不好带着这么一个闹腾的东西四处招摇。
“这里的人都习惯了,鬼怪也不随意扰民,白日里还是很热闹的。”师父在桌边坐下,示意我走过去。“你身上煞气太重,到了晚上怕会引到一些鬼怪妖物,我给你下个结界。”
“好。”
话音刚落,师父便抬起右手用小指点了点我的眉心。
眉心一片冰凉。
我回头看向铜镜,却见镜中少女的眉心多出了一点朱砂。我伸手抚了抚,不见丝毫异样,可那明明就是师父指尖的血。
神情晃了晃,我忽然记得有个女子眉间似是有这样一点朱砂的,却又记不真切。我似乎记得有人曾对她说过,血染江山如画,又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蝶儿,你怎么了?”师父的声音隐隐传来,我定了定神,仰起脸笑着。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也许是前世的孟婆汤未饮干净,残存了些许模糊的记忆吧。”
“那就好,早些休息。到了午夜我再来喊你。”师父摸了摸我的头,转身离去。
我也转身入眠。
有了师父的庇护,似乎这一切都安心了好多。
“白泽,它可回来了?”
“未归。”
“用神力护住它的法体。”
“神主,我去人界将它找回来。”
“不必。三生咒还未开启,它也还没有历经三世轮回。”
“可是三足乌的法体热气太重,再这样下去,你的法体即将焚毁。”
“无碍。既然我是旷古上神,即使法体焚毁也不过是陷入沉睡,不会寂灭。一旦我的法体焚毁,魂魄落入轮回,你便以神之力护住它,护住世间万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