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十分,赵云来到茅屋,告诉诸葛亮西川已经尽收囊中,刘备请诸葛亮前去议事,诸葛亮仍是盯着庞统的尸体,并未理赵云,赵云尴尬的站在旁边,芝博见况拉了拉诸葛亮,过了许久诸葛亮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随赵云去了刘备营中。
“你这是何苦呢?我知你心系天下,甚至可以为之奉献出你最宝贵的性命,但是历史并不是单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改变的,你们到底在拼什么!为了什么而拼!即便是得了天下又如何!司马徽是这样、周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个个都是执迷不悟!”芝博见诸葛亮已然走远,自己本是想来到庞统遗体前将自己的烦闷倾诉,谁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最后竟成了对着庞统哭喊。
“你是我来到这里送走的第二个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送走孔明。我真的不明白,天下固然重要,可是你们就不能看一看身边的为你们担心的人吗?你们整天策划着大事,可是我们呢,整天只能在茅屋里担心,坐在屋前等着盼着你们平安回来!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芝博看着庞统满面是泪的哭诉道,最后说话声越来越小,只剩下抽泣声。
许是身体太累了,许是精神不堪再受离别的打击,两天没合眼的芝博独自走到内室抱着阿斗躺在榻上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芝博梦到了意气风发的周瑜、温文尔雅的诸葛亮、易怒暴躁的吕蒙,还有那照顾自己的司马徽以及刚刚过世的庞统,过去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芝博的脑海里一幕幕的演着,不知不觉间芝博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心痛无比。
芝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独自起身,看见诸葛亮没回来,心中居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自从昨夜庞统过世之后,芝博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与诸葛亮和从前不一样了,太多的责任、无奈横亘自己与诸葛亮之间,若说以前诸葛亮可以毫无顾忌的选择与自己避世,过逍遥的生活,那么现在,庞统死后,整个蜀汉的责任就都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即便是他有心选择与自己离开,怕是也要自责一辈子。
诸葛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而自己亦是不知道该如何该在避世与诸葛亮之间做抉择,自己很自私,自己想要的只是安稳生活,而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
芝博坐在榻上发呆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起身喂饱了阿斗,收拾包袱,看了茅屋最后一眼,自嘲一笑,傅芝博啊傅芝博,你终究还是只爱你自己。
诸葛亮从刘备帐中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茅屋,只是站在原地疲惫的看着天空,想着庞统临终前的那句话“黄月英。变数。蜀汉。莫弃。”
诸葛亮皱着眉头,庞统口中的黄月英自然是芝博,而蜀汉莫弃,自然是庞统要自己莫弃蜀汉,不要隐退。诸葛知道临死的庞统可以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未来,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庞统一死,自己与芝博原已确定的未来此时看来竟是那般的渺茫,而如今这变数。诸葛亮疲惫的按了按额头,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终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茅屋将庞统埋葬。
诸葛亮并没有按照庞统的嘱咐将他与司马徽埋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将庞统埋在了自己的茅屋附近,只希望他能在这山清水秀之间好好享受平静,莫要再为这天下操劳,再为刘备操劳。
埋葬完庞统的诸葛亮站在茅屋外久久未动,他不知道进去后该如何面对芝博,该如何同她说让她再等自己几年,等待马谡能够担当重任之后,自己便与她一同隐退。
正在外面思量的诸葛亮忽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诸葛亮立马收敛心神,急忙进入屋内,进入屋内的诸葛亮借着微弱的光,只看见昏暗的屋子里啼哭的阿斗,而未见芝博。
诸葛亮点上油灯,借着昏暗的光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发现属于芝博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诸葛亮沉默许久,忽然自嘲一笑,抱着阿斗,将油灯推到,离开了火光冲天的茅屋,直奔刘备军营。
离开茅庐的芝博,刚一出山,便遇见了四处避难的难民,芝博便也加入了其中,这些日子芝博始终随着难民四处游荡,不知该何去何从,见到不远处有休息的地方,芝博便席地而坐,拿起水囊喝水。
“姑娘,你东西掉了。”刚要喝水的芝博忽然被人叫住,低头一看,掉的东西竟是司马徽临死时给自己的其中一个锦囊,芝博连忙捡起锦囊,谢过那个好心的大娘。坐在地上便打开了那个掉落的锦囊。
“三年。巴陵。落凤坡。命格之外,当断不断。”打开锦囊的芝博一看锦帛上的字又不禁犯起了难,司马徽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而自己对这古代的字又认识不多,看来这锦帛的内容只能靠猜了。
经过芝博的一番费力,芝博估摸着司马徽是想告诉自己,自己的命格不在这三国的命轮里,这点司马徽再活着的时候就同自己说过,所以这个可以忽略不计,当断不断的那句估计是要劝自己行事果断,莫要害人害己,但是那个三年是怎么回事呢?还有那个巴陵,巴陵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呢?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落凤坡是说的庞统吗?还有什么东吴,西蜀。
“姑娘,要走了。快跟上吧,要是落下了,到了晚上你一个姑娘家的该怎么办啊。”刚刚好心的大娘叫住发呆的芝博,芝博听见亦是冲着大娘感激的笑了笑,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就不复存在,一个从未相识的人能够这么照顾自己,还是很难得的。
芝博收拾了一下包袱,将锦囊塞入包袱之中,便随难民一同启程,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后面一阵慌乱声,芝博以为是遇上了沿路占山为王的土匪,吓得立马钻到路边的草丛中去了,而一同的难民亦是慌乱的藏着,藏好的芝博,将头稍稍的抬起,高高的草木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芝博时不时的探探头,观察着路上的情况。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芝博终于看清来人,原来来者不是劫匪,而是刘备的军队,只不过这领头的将军确实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芝博刚要出声叫道,但终究是没有叫出声来,原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芝博见诸葛亮远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军队逐渐远去,四处躲避的难民见无事便又都回到了路上,继续逃起荒来,战乱的年代就是这样,受苦的永远是百姓,流血的永远是士兵。
芝博费力的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继续随着人群向前走着,天色渐黑,难民们也开始在自己寻着自己的地方来准备点火取暖,孤身一人的芝博嫌麻烦,便独自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姑娘,过来同我们一起吧。”芝博听见有人叫自己,便立即睁开眼睛,一看是那好心的大娘叫自己去同她们一同取暖,心中顿时一暖,而眼圈也不知不觉的红了,看着大娘不知该说些什么。
“孩子,别哭,来,过来取取暖。”大娘热络的将芝博拉倒火堆旁边取暖,芝博也任由大娘拉着,嘴里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谢谢。
“傻孩子,如今兵荒马乱,你怎么一个人呢?你的家人呢?怎么放心你自己一个人走?”大娘递给芝博一块硬硬的饼子,关心的问道。
“我家里没别人了。”芝博没有接大娘的饼子,答话也是很含糊的就糊弄过去了,因为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家的那口子就是丧命在战场上了,如今大儿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前几天还说要征兵,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送命,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领着小儿子背井离乡。”
大娘一听芝博说只剩自己,以为是战乱将芝博搅得家破人亡,顿时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满眼婆娑的对着芝博哭诉,芝博见大娘这样伤心,又想起了前几日刚刚死去的庞统,心里也难过起来,眼泪也不住的往下流。
“娘,我打听到了!娘。您怎么了。”大娘口中的小儿子拿着水本是兴冲冲的回来,可是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娘哭成这样,顿时紧张的放下东西上前揽过自己的娘亲,慌张的询问道。
“没事,就是想起了你爹还有你兄长。”大娘擦了擦眼泪,叹气说道。小儿子听罢,也是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对了,娘,你知道吗?听说东吴的大都督趁着刘备打西川,奇取巴陵,据说刘备知道后,立马派兵去巴陵了,白天那军队就是。”小儿子见气氛沉闷,忽然将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给大娘听,想缓解一下大娘郁闷的心情,可坐在一旁的芝博听后忽然脸色大变。
巴陵、落凤坡、三年、周瑜、庞统。难道庞统与周瑜的命格换了?历史上周瑜不是死在巴陵,在周瑜死后的三年庞统才在落凤坡中箭而亡的吗?如今诸葛亮领兵要去巴陵,刘备也人在西川未与东吴和亲、迎娶孙尚香,关羽、张飞虽在荆州驻守,但是这也差太多了。难道司马徽锦囊中的三年,便是历史出现了三年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