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曦将头埋在了她颈脖处,眼睛猛的一睁,将左意纺推开,狠戾道:你是谁。那发际的香味与她不同,他一闻便可得知。
曦,是我。左意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楚楚可怜的对他说道。她就不信,苏宸曦不念故情。
苏宸曦眯起眼眸,像是夸又是讽刺道:你的琴技进步的可真是够快。
左意纺脖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愣愣一笑:因为这些日子总在练习,所以很熟捻。呵呵,她最后干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恐惧。
还不滚出来。苏宸曦一掌往花丛里打去,花凋落纷飞起来,杜俪俪和昭葵恐慌的跑了出来,跪在了苏宸曦脚下。
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杜俪俪的双肩颤抖,头埋的很低,昭葵被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连说话都不会说了。
苏宸曦听见嫔妾二字,一切都明白了过来,他对杜俪俪命令道:抬起头来。
左意纺听见,心里落跳了几拍,恍若失神般,看着杜俪俪慢慢的抬起了头。
我要她死。左意纺回到了瑶华宫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她不会忘了,在杜俪俪抬起头的那刻,苏宸曦所说出的那句话。
他让杜俪俪明晚侍寝,左意纺在宫中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就让昭葵磨砚,写了一封信,让人深夜送出宫去。
在这黑暗的夜里,也只有动物的眼睛才看得到真的东西。
次日傍晚,杜俪俪早早就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丛意看着春光满面的杜俪俪,还是忠心的告诉她一句:记得多加防范左昭仪,否则小命难保。杜俪俪笑得花枝乱颤,握紧丛意的两只手臂:我若得了势,必有你的好处。丛意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看见杜俪俪如此高兴,她也乐了起来。
六喜,到时辰了嘛?杜俪俪掩盖不住的欢喜,向正在打理屋子的六喜询问道。小主,还早。六喜也跟着高兴起来,她知道,在这后宫里,能侍寝意味着什么。若主子进封,她也会跟着得了势。外面的天更黑的时候,忽然挂起了大风雪,那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风的流动而飞舞。
叩叩叩。随着一阵敲门声,里头的人,激动的跑到了门口,将门敞开。是杜容华吗?站在门外的公公发出那尖锐刺耳之声,不停打量杜俪俪。
是。杜俪俪兴奋的点了点头。
那就请杜容华,上辇轿。他摆了个请的手势,杜俪俪二话不说就跑了上去。
杜俪俪坐在辇轿里,感觉特别舒服,若是让舅母见到她这个模样,定会为她瞻前侍后。想到她伺候自己的模样,杜俪俪心里就跟喝了蜜般。一不留意就笑出了声。
在一旁的公公听见里面的笑声,奉承道:小主,若进了封,可别忘了咱们做奴才的。杜俪俪被他这样一捧,学着左意纺,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若尽了心,自不会少了你的份。公公听了,一阵窃笑。隧后,辇轿落下,杜俪俪下了辇轿,看着陌生的地方,正欲开口.公公却先道:小主,快些进去吧.皇上在里头等着呢.杜俪俪听了,心里满是忐忑,她推门而入,一番风雨过后,便又坐着辇轿回去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杜俪俪册封为昭媛,赐逸希宫。
瑶华宫,早早就被嫔妃给挤满了,因为大家都听说,杜俪俪近日跟左意纺走得近,所以才可以得到雨水的滋润。
左意纺见到这么多人给她请安,心里看见这场面既是高兴,又是对这些人感到厌恶。
可她知道,如今得壮大自己的实力,所以有些情绪不能够直接表露出来:就才刚念叨,今天怎的就不刮风雪了,原来是姐妹们要过来呢。左意纺佯装一副容易亲近的模样,让人误会。
因为姐妹们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应该跟哪个主。有个人在人群中突然说出了这话。大家都了然。
不只要跟对了主子,还得要不背叛主子。左意纺特意加重背叛二字的音。嫔妃们都不约而同的提起了杜俪俪。
一个身体略微发福的女子,她想起今早,去杜俪俪的宫殿时,被她藐视的模样。她嗤嘴一笑,走上最前去,大声的对左意纺道:娘娘,您不知道,今早来请安前,嫔妾先去找过杜昭媛,请她随嫔妾一道来给娘娘谢恩。可杜昭媛说昨夜伺候皇上时太累了,今天起不来身。
左意纺听着这话时,十指已经紧握成拳,指甲快陷入那细嫩的肉里。脸上的表情也是扭曲的:等着吧,杜俪俪。她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恰好那时大家都十分安静,以致都能听见她说的话。
瑶华宫里的气氛霎时变得凝聚起来,大家不知道自己来这是对是错。
雪依旧不停的下着,凛冽的寒风也刮着。守门的侍卫也站得没有刚值班时直,都开始弯着背搓着手。不停瞻望着四处,看是否有人来。
胆大些的已经跑到避风处,在那打起了小盹。
八虎还不快点回来,待会被皇后娘娘看见有你小子好看的。原本站在殿外的另一个守卫跑了过去,推了推还在睡觉的八虎。
八虎没有睁眼,而是喃喃道:那冷皇后有什么好怕的。皇上都多久没有来了。
事实如此,你也不必如此话直。好了起来了,不然头儿来这巡查,我们的月银又得被他苛扣了。这个月的月底恰好是他家娘子的生辰,他都准备好了要买个银簪给她,她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却什么也未能送给她。想到此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八虎,听见没呢。看着还在流连于梦乡的八虎,他心里就来气,恼怒的狠踢了他一脚。
好在是冬天,八虎穿得厚实,虽不是特别痛,却还是免不了觉得疼痛。他不耐烦道:不就为了给你娘子买个首饰嘛,至于这样对我嘛。没钱,宫里不是一堆,看皇后娘娘一身素衣,肯定没多少首饰。你去玉兰宫,瑶华宫。这两处多得是呢。话落,他又昏昏睡去。
陆然没有说话,临走前,又踢了他几脚,这几脚比较轻些,八虎也懒得理。
凤宁宫虽没有瑶华宫般热闹,却也不失冷清,沐璇儿是极具享受之人,见今日来请安的人少之又少,外面又下着大风雪。于是就与今日来请安的几位嫔妃在煮茶喝,在下棋。
一共有六位嫔妃来请安,分别是夏苏湘,丛意,苏锦喑,柳芷芸,庾婉晴,凌紫鹃。
一共开了四张棋盘,沐璇儿对夏苏湘,丛意对庾婉晴,柳芷芸对凌紫鹃,苏锦喑对初尘。
初尘就是淚流,这是沐璇儿给她重新改的名,其名字含义,一看就明。
雨佳就在她们的中间负责煮茶。
苏锦喑手里拿着一粒白子,看着复杂的棋盘斟酌并玩笑道:皇后娘娘,您的这位婢女,可真是不一般呐,可否忍痛割爱呢。
她可是本宫的心腹,自然不行。沐璇儿笑了笑,顺道将一粒棋子放于棋盘中。
夏苏湘放下一粒棋子,站了起来对苏锦喑道:苏淑媛你可别吓着娘娘了,你瞧,你刚一说,她子刚一落,就没有活路了。沐璇儿怔怔的看着那自投罗网的黑子,懊恼的捶了捶头。
初尘的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一抹笑容,可谁也不曾发觉。
那这位呢,可以给嫔妾吧。苏锦喑指着正在煮茶的雨佳。雨佳激动的站了起来:不行,不行,娘娘不会给的。
大家一听这话,看她刚才的急性子,都抿嘴笑了起来。苏锦喑对沐璇儿说道:嫔妾知道,为什么娘娘要有两个心腹,一个互补一个,这样的日子真是美矣。雨佳听见她再没有提及,也就安静继续在那煮茶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丛意摸了摸肚子,见大家都看向她,于是尴尬一笑。
各位小主就都留下吧,如何?沐璇儿开了口。
问题是吃些什么好,宫里总吃那些感觉有些腻味。这是凌紫鹃每天都愁的事。
庾婉晴建议道:怎么冷的天,来个什锦大杂烩如何?
什锦大杂烩?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这个是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见的,里面说将各种美味冷荤一起放入锅内,经烩制成热气腾腾的菜肴装盆,由于复合多味,醇香滋美。她曾经就偷偷的在自己闺房里与自己贴身侍婢煮过一次,因她家父为太傅,学识渊博,所以都不大见得她吃这些东西。弄的她只能自己和贴身侍婢偷偷在房里煮。想在想来,已在回味当初的美味:如何?庾婉晴迫切的问道。
若不是今日的接触,谁都无法想象,庾婉晴竟被她父亲管得这般严厉,以致吃都不能自由。
雨佳,去御膳房跟御厨的人说下吧。沐璇儿这次说话时,极为慎重的又看了下棋盘,才将手中一子落下。
娘娘,为何苦差事总是奴婢。雨佳在那哭喊委屈。
因为你经常往外溜达,又经常替本宫办事,那些奴才见到是你去,自然会谨慎些。沐璇儿觉得话有欠缺,又补了几句:如果真的不想去,你替初尘下着棋,她代替你去。
雨佳听了瘪着嘴,不满道:娘娘总是这样。说完,还是起身离去了。
苏锦喑笑道:这后宫,也就数皇后娘娘的宫女有趣,一个愚昧却不失忠诚可爱。一个淡漠却不失美貌智睿。其它个个都如一个模子刻出般,一个劲认为自己低下。苏锦喑道出这话,也有因她家父官位的原因,她父亲是太尉,导致她对军事略有了解,自小也被灌输了人是平等的概念。以致会说出如此话来。
所以本宫这后半生,有她俩足矣。沐璇儿甜甜的回答着。
尔后,大家陷入了一片沉寂,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在看着自己的棋盘。
这是什么味道?那么香?一群刚从瑶华宫里的嫔妃一出来,就闻道一股很浓的香味,那味蕾快溢出了唇香。
不大清楚,一块去瞧瞧就知道了。大家都十分同意,顺着香味走去。
当她们就在不远处,看见一群人端了一些菜,锅什么的。正欲走过去,就看见皇上走了出来,截住了他们,不知和一位宫女说了些什么就和那群人一道离开。
那不是往凤宁宫的方向吗?刚才的宫女,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吗?
不知人群里,谁冒出了这几句话,霎时间,空气凝结。大家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投错了主。即便真的投错了主,现在也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