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莘凝视着他冷俊的面容,忽的云瑾拉住她的手:“呃!”水莘欲挣开他的手,岂料云瑾仍用力紧握着她的手,梦呓着:“别走,别离开我。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就好。”她停住不再挣扎。
“我不走,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水莘的声音,很轻,很轻。甚至连游走的空气,都听不见。
几夜未阖眼的水莘困意渐起,便半跪于明黄玉榻边沉沉睡去。
“咳咳咳!”云瑾醒来虚弱的干咳几声,睁开眼便是这番情景,水莘靠在床榻边的睡颜,以及,被他紧握着的她的柔夷。
柳叶双眉,白晰似雪的脸庞,扇贝般纤长浓黑的睫,小巧挺立的鼻子下是粉透薄唇。如斯容颜似在他的心底生了根般,遗忘不去。
水莘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云瑾炙热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已脸上:“你醒了?”水莘欣喜若狂:“嗯,水,我要喝水。”云瑾干哑着嗓子道:“我去倒水给你!”她几乎是扑向茶桌的。
水莘急急倒满一盏茶水端到他面前。
却不慎被裙角拌倒,重心不稳的她,整个儿扑在云瑾身上,他们四目相对,目光凝视着彼此,和对方的脸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双颊,她在他灰褐瞳眸里看见自已瞬间红透的脸颊。
“呃!”水莘挣扎着起身:“对不起,我再去倒一杯来。”糗大了!年水莘,你是猪吗?路都走不稳!水莘暗忖,背后传来某人爽朗笑声。
连日来水莘的悉心照顾下,云瑾恢复得很快,为什么说悉心呢?请看:Ps1。云瑾食欲欠佳,水莘得知后,在膳房捣腾了两个时辰,还不许旁人打扰,连贴身丫头兰紫也被拒之门外,最后她的营养膳食竟是一碗,呃,黑乎乎的稠状物。结果令某君干呕数日。Ps2。何太医正为云瑾的腕伤换药,水莘急急抢过药帖,表示自已来为云瑾上药,结果,某人手腕再次伤口迸裂。
如此悉心之举数之不尽,令得云瑾哭笑不得。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公公的通传声未歇,水莘便夺门而入,云瑾搁至手中毛笔,在看见她手中食盒后,僵定着俊容,唇角不明显抽搐了一下。
这。这次又是何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臣妾给您带午膳来了!”自从云瑾舍命相救之后,水莘收敛了很多,也不直唤他名讳了。
“哦?皇后此次又带什么来了?”云瑾笑道,水莘正欲开口,殿外公公又通传道:“禀皇上,仪妃娘娘求见,宣见与否?”
“不见!”云瑾态度180度转变,收起微笑,冷声下令:“遵旨。”公公回到殿外,恭敬地叩拜在仪妃面前道:“禀娘娘,皇上政务繁忙,无暇接见娘娘,请娘娘改日再来。”
什么?政务繁忙?不见本宫?哼!年水莘,又是你搞的鬼吧!这笔帐,本宫记下了。仪妃一甩桃色水袖,愤然离去。
“为何不宣见仪妃?”水莘不明白了,他不是很宠仪妃吗?又怎会不见她?真奇怪!不过,一丝甜暖沁入心府,可以当作因为我,才不见仪妃的吗!
傻瓜,还不是因为你朕才拒见她的。
“皇后的食盒中装的是什么?”云瑾笑意嫣阳问道:“对!差点忘了正事!”水莘将那紫杉红漆的食盒打开,一阵奇香瞬间充斥了他的嗅觉:“这是?”云瑾见食盒中是一盅清汤,随后问:“这个是火麻云鸡汤!臣妾为您特意准备的哦!益气补血,我熬制了三个时辰呢!”水莘得意地介绍着,云瑾浅抿一口,眉心倏地纠起,勉强咽下。
“怎么?不好喝么?”水莘见状,自已也轻呷一口汤水。
“噗!”好怪的味道!又鲜又甜?不是把糖认作盐了吧?她吱唔地解释着:“呃,失误失误!下次我会认清盐和糖的!”还有,下次!云瑾俊毅脸庞忽地升起一片阴霾。
宣矢殿。“皇兄近日身体抱恙,臣弟无暇探访,真是愧为人弟!”云然今日依旧一身白袍,清雅淡然。
“皇弟有心了,为兄已无大碍。”黄金龙座上的云瑾亦是气宇轩昂。
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也需如斯客套的对话,似在两人中间划出了一条雷池鸿沟般,无法跨越。
只得相隔站成两岸。
“禀皇上,此次臣弟带回的番邦使节即将回去,臣弟代您盛宴接待,想那使节回去定会将我夏羽天朝的恩德广扬天下。”云然如是道:“嗯,逍遥王此事处理得如此妥当,朕另予佳奖。”云瑾遂道。
即然注定要站成两岸,那么,就这样吧。
“谢皇上,臣为国效力,不敢贪功。”云然话里略带硬生气息,神情也逐渐僵硬起来。皇兄,看来你我之间。
思索间,殿外公公的通报声传入门内"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来了?”云瑾冷俊的脸上绽出微不可见的温柔。却是被云然观察到,这皇嫂应是有何过人之处?竟令皇兄露出如此难得的和善模样。
“云瑾!不,臣妾拜见皇上。”水莘一身浅印梨花丝绣凤绸衫,清纯,雅致。她曲身行礼道。
“臣弟云然,见过皇嫂。”云然如是道:“嗯,免礼了。”水莘一眼瞟过身前的云然,正欲朝云瑾开口。
嗯?好眼熟?他是?水萃驻步面向云然,她?是那夜对湖浅唱的女子?云然不经意看了一眼水莘,亦是吃惊万分。
“你是皇后?”
“你是他弟弟”两人俱呈目瞪口呆状。“皇弟你见过朕的皇后?”云瑾观察两人的言行,他们,似乎早己认识?云瑾思忖着开口打断了这僵局。
“回皇兄,臣弟与皇嫂日前曾于御花园相识,当日并未认出皇嫂身份,还望皇嫂见谅。”云然隐去了某些内容。
比如时间是某个子夜,皆因他深知皇兄生性多疑,有些事,还是不需言明较好。
“嗯!是阿是阿。”水莘连连点头,继续说道:“你们有事商量对不对?那臣妾告退了。”她逃也似的离开宣矢殿。
他,他是云瑾的弟弟!
云瑾恍然大悟地敲敲额头:“娘娘,娘娘您慢一些!娘娘,兰紫快跟不上您了!”身后兰紫气喘吁吁地奔上来。
“兰紫,你先站在这里,待那逍遥王爷出来,请他来华容殿一趟。”水莘吩咐完,快步回了华容殿。
皇后娘娘怎会如此失仪?
而那逍遥王爷,又与娘娘是何关系?
兰紫正思考着,宣矢殿走出一位衣袂翩然的男子,阳光下,他朗俊的容颜,欣长的身躯,宛若化羽谪仙般,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绝美。
“奴婢参见王爷,皇后娘娘有请。”
华容殿。
“臣弟。”云然话未说完,水莘便打断他道:“你不是内宫侍卫么?怎么又变成皇弟逍遥王爷了?”
“臣弟当日并未正面回答皇嫂,不是吗?”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内宫侍卫的头撷,可是她给他扣上的,现在怎么又成了他在蒙骗她似的。
“原来被你摆了一道!”水莘有些懊恼道。
“臣弟何尝不是被皇嫂戏弄?”云然抿起温润的笑意。
“呃,这个,哎!现在算是真像大白了,我们也算扯平喽!”水莘一时词穷,如此说道。
“扯平?”云然重复轻呓着,望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女子,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
“即然是朋友,那便唤我水莘,我便叫你云然可好?”水莘说道:“皇嫂,这。”云然踌躇道。
“总是皇嫂,皇弟的,很别扭诶!”她为示友好伸出白晰纤瘦的右手,豪爽笑道。
思虑片刻,覆上他的手。两手相握的瞬间,那缕温热的触感,那抹璨染天华的明媚。成了他,此身最美好的梦魇。
另一隅惜花宫一身碎花轻衫的仪妃斜靠在彩绘鎏玉的软塌上,纤细玉指上把玩着一件玉制配饰,看似庸懒,漫不经心的眼眸却是透着重重寒光。
目前的形势已显然,皇上的心逐渐向年水莘靠拢了。再这般下去,怕是不妙阿。本宫该怎么办?还得细细斟酌,细细斟酌才是阿。
“禀娘娘,华容殿的人有消息了。”心腹宫婢涵嫣手中持一副丹青,款款入内叩礼道。
哦?画到手了?
“呈上来,给本宫打开。”仪妃收起玉坠,正身坐起道。
“是。”涵嫣应声将画卷缓缓打开。这?仪妃大为吃惊,画中女子拥有一头俏丽短发,身着超短背带裙,灿烂的笑容跃然纸上。
如此怪异着装?不像我夏羽天朝的女子?
与年水莘,又是何关系?
仪妃凝视画卷沉思着:“娘娘,华容殿来的消息,此女子是皇后娘娘的莫逆之交,听说,是进宫之前认识的。”涵嫣补充道:“莫逆之交?”她的眼逐渐深邃起来。
“是真的,娘娘,听说是皇后娘娘在进宫之前的故人,并不是王候千金,是位庶女。”涵嫣道:“替本宫将相国大人请进宫。”仪妃重新卧回软榻,微眯起丹凤艳眸。
此事,还需与父亲商量,才行。
听香水榭。
“云然,这是雪瓣花茶,你快尝尝吧!我最新研发的哦!”水莘将一盏琉璃茶盅推到云然面前,笑意涟涟,水晶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绝美怡然的笑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