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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因为爱过，所以快乐
书名：可不可以不离弃 作者：墨子清清 更新时间：2016-12-12 16:18 字数：4054
穆晨轩淡淡说：“今天是扬扬的生日。”语气是如此的平静，云淡风清。她点头，尽量微笑，说：“是，带他去游乐场了。”然后把电话递给穆扬。穆扬睡得有些迷糊，也不出声。等他问：“扬扬，生日过得高不高兴？”他才兴奋地喊起来：“爸爸！”说着绘声绘色描述他在游乐场玩了什么，吃了什么，看到什么。穆晨轩听了，很高兴地笑，宠溺地问：“扬扬过得好不好？”穆扬点头：“嗯，可好玩了，妈妈也去了，还有叔叔。”穆晨轩说：“那扬扬要听妈妈的话，还有……叔叔。”
穆扬忽然问：“爸爸，你为什么不来看扬扬？都不要扬扬了吗？”穆晨轩安慰他：“扬扬乖，爸爸忙。将来爸爸的，都给扬扬，好不好？”穆扬听不懂他的话，点头说：“嗯，那爸爸要记得给扬扬买生日礼物。”穆晨轩答应了，跟他说了半天的话才挂了电话。
穆扬探过身伸手要靳敏抱，说：“妈妈，扬扬想睡觉。”潘云飞哄他：“扬扬乖，妈妈累了，叔叔抱你去睡觉。”他看着潘云飞，忽然说：“刚才爸爸说了，叔叔也是爸爸。”然后冲靳敏说：“妈妈，爸爸是爸爸，叔叔就是爹地吗？”潘云飞万万料不到穆扬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穆扬皱了皱眉头，有些不习惯地说：“妈妈，那扬扬以后就要叫叔叔爹地吗？”靳敏想，估计是穆晨轩教他的，看着他，认真地说：“那扬扬愿意吗？”
他想了许久，似乎十分苦恼，最后又释怀，想通了似的，点头，喊了一声：“爹地。”喜得潘云飞差点抱不住他！他又问：“那爹地会对扬扬好，对妈妈好吗？”潘云飞郑重地点头：“扬扬和妈妈是爹地的心和肝，少了心和肝，人就不能活了。”穆扬似懂非懂，趴在他肩头打哈欠。潘云飞拉着靳敏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偌大的潘宅竟然没有一个人。靳敏心头不由得轻松许多。她跟着进了当年潘云飞的房间，坐在床边照顾穆扬睡下，看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景物，空气中仿佛还飘散着熟悉的味道，心头蓦地涌上一阵强烈的感情。她打开窗户，草地庭院跃然眼前。旧时天气旧时景，只有情怀，不似旧时。可是这里，此刻看起来却像是归宿。原来漂泊久了就成了归宿。
潘云飞走近她，从背后将她拥在怀里。靳敏这次没有反抗，只低低地叹息着，有无数的感慨唏嘘，只是说不出来，根本无从说起。云飞轻声问：“小敏，你叹息什么？”她忽然转身，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像是泄愤。泄什么愤呢，她也不知道，或者是泄爱也说不定。各种各样的爱，总之，是好的爱。
潘云飞疼得皱起眉头，却任由她作恶。他胸前鼓胀着满怀的情愫，极欲倾诉，却宣泄不出其中的一二。带着她双双跌进的沙发里，头埋在她胸前，闷闷地要求：“敏，永远不要离开我。”只说得出这样一句霸道任性的话。靳敏在想永远是什么概念，真的可以做到吗？没有回答。他们似乎连明天都不能掌握。以前是以前了；现在仅仅是现在；以后，以后永远说不准。
他有些焦急，催着她要她保证似的说：“敏，答应我！”靳敏又是那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摇头：“云飞，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永远。”潘云飞怔了下，忽然说：“小敏，没有永远，那就一生一世。”然后握紧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重复道：“不知道永远是多远的话，那就一生一世。我不知道一生一世有多久，可是一天一天地过，很快也就过完了。”忽然想起一句话，说：“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已。”
靳敏低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只不过是童话。有人说那是最悲哀的两句话，因为死生契阔，瞬间生离死别，连当初的承诺都不能实现，何其悲哀？人世间有无数的意外。”潘云飞淡定地说：“那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没有勇气罢了。既没有勇气相信，亦没有勇气实行。”靳敏抬起头看着他，深受震动，沉默不语。凭着勇气是不是可以创造奇迹呢？
潘云飞将她拥在怀里，感叹说：“敏，其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并不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你看，我现在不就牵着你的手吗？十年也不是一晃就过去了吗？与子偕老只不过再多几个十年，二十年罢了。一步一步，一晃眼就过去了，我只担心时间不够长，不够长。”
靳敏决定凭着勇气沿着当年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将来或许是走岔了，可是谁知道呢，毕竟总要走过才知道。
十年，是的，真的是十年，转瞬即逝。她仿佛只为了他，而他亦只为了她。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多想的。其实无关时间的长短，只要她和他身边的那个人，彼此存在，彼此依靠，彼此刻骨铭心，彼此融为一体。
其他的，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潘云飞带着她和儿子离开了北京，去了香港。这一次，她和穆晨轩成了南北两端的距离。透过玻璃她看着舱外，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随着机身飘来飘去。靳敏盯着它们出神。他，正值盛年，又年轻有为。一定会有更好的女人去爱他，为他生儿育女，对他不离不弃。
到了香港以后，靳敏在潘云飞的豪华公寓住下，潘云飞给穆扬安排好学校，每天都有专车接送。等一切事情都稳定下来，靳敏开始觉得无聊起来。这里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潘云飞怕她寂寞，就给他联系了瑜伽培训班。不久以后，还将他的母亲接到香港。如此安逸的日子，突然让靳敏开始回忆从前。从前，纵然他的房子再大，她也以习惯了三口之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她在心里感叹：原来做一个平凡的人竟是那么难。
北京秋日的上空，阳光潋滟的似乎落地有声。穆晨轩从冗长的会议中抬起头来，大片的落地窗，反射出迷离的光芒，一时间心如明镜。他挥挥手，“先到这里，明天接着讨论。”众人鱼贯而出，空间顿时静谧。
他转过椅子，双手枕在脑后，脚随意放在窗台上，换成最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温暖的阳光洒遍全身，像记忆最深处情人的吻。他的身上散发出蕴藉华美的气息，静静流淌，内敛自如。秘书推开门，本想提醒他接下来要去上海出席新开发产品的新闻发布会，见他这样，迟疑了一下，趑趄不前。
他却说话了，镇定，从容，心平气和，“今天星期几？”秘书愣了下，才答：“周四。”他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去香港，五个小时后要到。”秘书大大的吃了一惊，可是很快镇定下来，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他自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去香港，这不是穆晨轩的风格，但是他只需做好一个秘书该做的事便可。
穆晨轩乘坐六人座的直升机到达香港的时候，恰是下午三点，风光明媚，锦绣如丝缎，香港，此时仍然一片深绿，秋波如海，繁花似春。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不是为了工作，却是看儿子。
他缓步来到市中心最著名的私立幼儿园。
穆扬被老师带出来，见到他，老远就跑过来，一头扑到他怀里，“爸爸，爸爸……”小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穆晨轩双手撑起他，举到空中，仔细打量，不由自主微笑，“长高了这么多！”
穆扬手足乱舞，胡乱挣扎，“爸爸，爸爸，扬扬是大人了！”越是小孩子，越希望被当成大人。穆晨轩忍住笑意，“好好好，穆扬已经长大成人了。”于是放他下来，弯下腰来，郑重其事同他握手，一脸严肃问：“扬扬，中午吃了几碗饭？”
他微微皱起双眉，那神情，活脱脱缩小版的潘云飞，好一会儿才咕哝说：“两碗。”穆晨轩看着他笑：“哦，是吗？”
他支支吾吾又说：“嗯，倒掉了一点。”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穆晨轩一味看着他，只是不说话。穆扬垂着头小声说：“中午达达欺负美美，还把她弄哭了，我跟他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把我的饭倒了。”俩人打架已成家常便饭，早就学乖了，从不打手和脸。
穆晨轩暗暗摇头叹息，沉下脸说：“老师没有罚你们吗？”
他仰起脸吐了吐舌头，“老师不知道。”他才没那么傻，当着老师的面，在教室打架。达达把妈妈给他精心准备的饭菜倒了，害他饿肚子，他刚才偷偷把卫周的颜料盒扔池子里了。
穆晨轩领着他上车，随口问：“达达是谁？”穆扬大口大口咬手里的汉堡，显然是饿极了，抬起头一脸气愤说：“他老欺负女同学，不要脸。”
穆晨轩哑然失笑，转移话题：“扬扬想不想自己开飞机？”穆扬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连连点头：“要，要，要！”砰的一声撞到头，疼出了眼泪，强装硬气，死都不出声。成微揉着他头问他疼不疼，他握拳哼道：“这点疼算什么，我跟达达打架……”反应过来，立即打住不说，攀着穆晨轩的脖子说：“爸爸，爸爸，你别跟妈妈，爹地说好不好？”
穆晨轩斜眼看他，“你觉得我会不会跟妈妈、爹地说？”穆扬一叠声叫：“爸爸，爸爸，爸爸……”死命缠他。
穆晨轩心里暗骂，小小年纪，已是人精，长大了还得了，跟某人简直一模一样。想到靳敏，思绪有瞬间空白，他问：“妈妈——最近好不好？”
穆扬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想了想说：“妈妈很好。”
他转头看窗外，秋风送爽，万里无云。
穆扬待看见陆地上停着的直升机，兴奋的只会哇哇大叫。穆晨轩给他系上安全带，拍着他的脸说：“小心了！”
飞机迎着阳光冲天而起。穆扬紧张地拽着他袖子大叫：“爸爸，爸爸，扬扬飞起来啦！”
一个半小时后，穆晨轩和穆扬站在一幢商业大厦的顶楼，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如满园绽开狄花，良辰美景，绚烂如斯。穆扬吃着他买来的冰糖葫芦，含糊说：“爸爸，下次扬扬要自己开飞机！”
穆晨轩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缩成一条线，忽然说：“扬扬，看见了吗？将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穆晨轩一直想把市场往南开拓，现在终于有了这个理由。
穆扬却说：“我还要吃冰糖葫芦。”
穆晨轩摇头：“不行，吃多了冰糖葫芦，又不吃饭了。扬扬，你该回家吃晚饭。”轰隆轰隆声音中，天光云影一点一点逝去，一颗小星星羞涩地眨着眼。穆扬在座位上已经睡熟。
等回到九龙时，夜幕哗的一声拉开，满眼流动的灯火。潘云飞应其他集团旗下开业邀请剪彩完毕，老总亲自邀请他赴宴庆功，他忙惶恐说：“老婆孩子在家等吃饭呢，若不及时赶回去，只怕夜里要跪搓衣板了。”说得一众人都笑了，他自己也跟着笑。潘云飞惧内，整个九龙商业界只怕没有人不知道。
靳敏已通过老师知道穆扬被穆晨轩带走了，虽然有些吃惊，倒不着急，于是买了东西先回家。刚到家，发现门外停了一辆车，十分眼生。走近时，却是晨轩，正和已经进去的穆扬挥手作别。
他转身要上车时，不经意抬头，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靳敏，愣了愣，随即微笑，云淡风轻，一笑泯恩仇。
靳敏见了他，心中有湿意，迟疑着，最后笑着走近他，“生日快乐！”递给他一个礼盒。
啊，她还记得！所有人都忘却了，只有她还记得。想着心里暖暖的，直偷着乐。
因为爱过，所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