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忽明忽暗,燃烧的篝火旁,某只化为原型小乌龟缩成了一团,恬然熟睡。旁边的一棵高大树木枝干上,冷月双手环胸轻靠在枝干上闭目养神。
九璃远远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冷月,心中疑惑更深,那个老家伙竟然没有追出来,也没有对这个拒绝他的小丫头做出任何举动,委实奇怪九璃暗自思索之时,冷月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轻松。
漆黑如墨的幻境,没有声音,没有背景,只有一个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晃,鲜红的血液喷溅了出来,带着别样的妖艳和狠厉。
“这里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冷月满心的疑问,都在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归为沉寂。
亮晃晃的尖刀刺进了对方的血肉之中,艳丽的鲜血顺着石阶慢慢的往下洗刷,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撕扯着那具失去了知觉的尸体,其残忍程度让人不敢直视。
不多时,那些人似乎发现了这个地方还有外来者的存在,一个个回过头来,纵然是一直淡定自居的冷月也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那些狰狞的面容宛若地狱的修罗,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血液,无声的双眸紧盯着冷月,让冷月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和冷月对视了片刻,那些人放开了他们肆虐的那具尸体,转而向冷月靠近。
冷月抽出匕首屏息以待,这些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脚,漫长的衣饰掩去了他们的下身,张牙舞爪的向自己飘了过来。他们是怨灵,蒙受了莫大冤屈或者积聚了莫大怨气的怨灵,他们早已失去了理智感情,只知道到处杀人。
挥舞的尖刀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勾魂夺魄,只是被死神砍死还有可能轮回转世,被这些恶灵砍死,就只能被分尸了。
冷月抽出匕首握在手内侧,一列的恶灵迎面扑来,冷月借助着灵活的步法在恶灵堆中穿梭,手起刀落,准确的瞄准恶灵的颈部动脉划过,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在了地上,冒出袅袅黑烟,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让冷月稍稍蹙起了眉头。
被这血液溅到只怕也难逃一劫,冷月当机立断,抬腿踢飞一个又扑了过来的恶灵,往边上一跃,拉开和那些恶灵的距离。
双眸一冷,紫色的幻力从她的左手慢慢升起,一股幻化成两股,两股幻化为四股,以此类推,不断的增加,最后在冷月的身前凝成了一片片细碎如雪花般的紫色冰凌。
冷月双眸一眯,那数十片的冰凌顷刻化为了一块块锋利的刀刃向那些恶灵袭去。
“嗷——啊——”原本的哑剧变成了人间惨剧,凄厉的嘶喊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冷月冷眼看着那些怨灵在原地挣扎,舞动的手臂,狰狞的面容,瞪大的眸子,无数的怨灵身上开始燃起一层淡淡的蓝色火焰,冷月知道那是鬼火,能够将他们燃烧到灰飞烟灭的鬼火。
这时在那些怨灵周围忽然升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冷月伸手挡住了眼睛,依稀看到以那些怨灵为中心的一个圆环之内,升起了一股令人发寒的黑暗气息。
随着光芒的侵袭,那些怨灵发出一声声的惨叫消失无踪,而那类似于魔法阵的圆环之内,也出现了三个明明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冷月,你自己跑了,可有想过帮你的人现在在承受怎样的罪过?”冷捷直直的盯着冷月,眼中满是恶意疯狂。
“唔……”洛蝶隐忍的的低吟从另外一边传来。冷月心中一抖,看向那个瘦弱的少女,一身血衣被吊在支架之上,好像察觉到了冷月的目光,洛蝶慢慢抬起了头。
冷月只觉得心头一震,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支架上的少女满脸的血污,一双原本水灵灵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空洞,向下流出两汪血来。
“小姐,是你吗?是你吗?”洛蝶急切的声音带着某种可怕的凄厉,就像午夜索命的厉鬼。
“四姐。”另外一声叫唤忽然从冷月的身后传来,冷月背后一凉,僵硬着身体往后看去,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背后的少女白衣飘飘,倒挂在房梁之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苍白,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冷月。
冷月再次向后倒退了两步,差点跌倒,脑中开始不断回响起三个人的声音。
“是你害死了她们,是你害死了她们。”
“小姐,小姐。”“四姐,四姐……”三个人的声音可怕的交汇在了一起,让冷月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没错,就是你害了她们。
一只只的小鬼开始趁机想要拉住冷月的双腿,将她拖进地狱,隐藏在暗处之人见时机已到,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清自己的心,什么都会迷惑你,但是你的心永远不会骗你。”低沉带着莫名熟悉的声音在冷月的耳边响起。
冷月颤抖的手奇异的没有再颤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屏蔽了所有不堪的画面,脑中回荡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姐,救我,快救我。”
冷月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双眸猛然睁开,靛色的光芒从她的眼眸中流转开来,一双靛色的羽翼透体而出,映亮了整个幻境。
“竟然进阶成天幻师了。”暗处的身影也被吓了一跳,摸着胡子的手一抖,眼中的赞赏却更加明显了起来。
天幻师和幻王只有一阶之差,都能幻化出羽翼,只是幻王能够凭借羽翼御空而行,而天幻师只能够利用羽翼做瞬间移动。
冷月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犹豫,身后羽翼一展,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洛蝶和冷颜的身后,匕首划过了她们的动脉,让她们无力的从空中与支架上掉落。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夕之间,冷捷诧异的看着冷月,抖着手说道:“你……”
话还未说完,冷月已经落在了她的身后,背对着她,手中的匕首慢慢的收回剑鞘,冷捷的脖颈之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幻境,咔嚓一声,同一时刻幻境也在这一击的侵袭下四分五裂。
冷月陡然从睡梦中醒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雪本在睡梦之中,发觉身边有了动静,从龟壳里探出头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往上一看,待看清对方面目之后,马上清醒了过来。
“月月,怎么了?”小雪畏惧的看着一脸寒意的冷月。
冷月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头将目光投到了另一边的树林之中:“出来。”
冷月的大喝不只让小雪吓了一跳,也让远处观看的九璃吓了一跳。
冷月紧盯着大树旁的那条小道,只见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小道的尽头浮现,随着他的靠近,他的脸也渐渐显现出来。
“老爷爷!”小雪大喊说出对方的身份,九璃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了然。
“刚才的梦境是你所设?”冷月没有理会对方脸上难掩的笑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凶狠的表情让九璃二人惊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冷月发怒,此刻的冷月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等待对方之人说出自己的答案便准备扑过去将其撕碎。
“那倒不是,刚才小女娃你遭遇的是梦靥,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将你点醒,只怕你现在已经被梦魔所食。”
“梦魔?”冷月冷笑的看着老头,眼中满是嘲讽,这个老头分明是一直看着自己,等的就是自己快落败的时候,为的不过是卖给自己一个人情罢了。
老头被冷月的冰冷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故作庄重的说道:“不论如何,你不能否认刚才我救了你,你看上去也合该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倒也不要你什么报答,只要你拜我为师即可。”
冷月双眼一眯,这个死老头为了收自己做徒弟,竟然这般死缠烂打。
“你被这样看我,也别想对我动手,虽然你刚才进阶了,但是你该知道现在的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老头看着冷月身后已经拔出一半的匕首,好心的提醒道。
此话一出,最惊讶的却是九璃,刚才就觉得冷月什么地方有所不同了,没想到竟是进阶了。
相比起来,一开始的冷月就像一把蒙尘的名刃,虽有才华却有种抑郁不得志的感觉,而如今的冷月就像一柄出鞘的匕首,刀锋似虹,稍稍靠近便很有可能被那锋利的边缘割伤。
“你究竟想怎样?”冷月犹豫了片刻,终是将匕首收回了鞘中,直视着老头说道。
“我想做什么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徒弟,什么事情都好说。”老头见冷月松了口,也开心了起来。
“什么事情都好说啊。”冷月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让我做你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冷月故意说一半吊着对方的胃口。
“但是什么?”老头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再生波折。
“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冷月伸出手比了比。
“三个条件?”老头儿白胡子稍稍抖了抖,一副深思的模样。
冷月抱胸而立,冷眼看着他抉择,虽说是梦靥,触碰的却是自己如今最在乎的逆鳞,冷月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老头子。
“哎,不对啊,我总觉得我好想亏了?”
“亏了?那算了,这个师父我也不要了,小雪,我们走。”冷月挑了挑眉,摊摊手转身便走。
老头连忙大喊道:“我答应,我答应。”
冷月的脚步一顿,嘴角一勾,却在转过身来之时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第一,我要在半个月之内进阶到幻王,若是你没有这个本事教导我的话,我半个月之后便走,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师父。”
刚才的梦让她更为不安了起来,如今她只想快点养好伤修炼进阶,回去看看她二人的情况。
“这个倒是可以,小女娃可不要小看老朽的本事,半个月让你进一阶绰绰有余。”老头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冷月挑了挑眉,一脸的怀疑,“第二,今后若我在大陆上行走,可以不挂你的名。”她独来独往惯了,并不像借着某人,尤其是某驭龙族前辈的名头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