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自从被褚人修带回来,心绪就一直不宁静,她吃饭的时候会走神,睡觉的时候会难以入眠。看到褚人修或听到他的声音,会控制不住的紧张,每次见到他都会避开他,但是没有看到他又想见到他。
“我一定是患了很严重的病。师傅的医书上都没有这种病的记载,一定很罕见很难治。”景药心里想。
褚人修觉得景药变得有些怪异,虽然她一直都很怪,但这一次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以前她做事从不计后果,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尊敬他不怕他,甚至还经常和他对着干。而现在她莫名地变得安静,之前的刚烈脾气失去了踪迹。她似乎开始害怕他了,每次看到他都有意的躲着他。褚人修一直希望她能这样温顺下来,当她真的这样了,他反而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他极其讨厌被这种莫名情绪烦扰,于是他要找她问个清楚。
景药没事就到处瞎转悠,然而转悠的时候脑袋空空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天,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湖畔“花雨亭”。
她看着那个大理石桌子,伸出手去抚摸,她记得这里应该有一架古琴,褚人修坐在这里弹过曲子。记忆模模糊糊,他弹得曲子好像很好听,动作也很流畅优雅。
景药努力的回想那晚的情景,思绪飘飞,嘴角不自觉带着微笑。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得景药叫了起来。
景药惊叫一声,回头看见是多日不见的褚人南明。
“你不要总是这样吓人好不好!”景药没好气的责备到。
褚人南明乐然到:“是我不好,我给景姑娘赔不是了。”
“好了,我也没怪你。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你,你都跑哪儿玩儿去了?”景药跳坐到石桌上问到。
褚人南明也随她并排坐在一起,侧头回到:“父皇寿辰快到了,我为他准备寿礼去了。”
“真的吗?你准备的是什么?”景药兴致勃勃地问道。
“恩……”褚人南明微微低头,右手蜷起支着下巴做沉思状,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景药,慢慢吐出两个字“秘、密。”
“什么啊?你戏弄我,这么故作神秘害我白期待一场。”景药两手拍打褚人南明以示不满。
褚人南明哈哈笑起来,声音愉快动听。他伸手轻轻握住景药手腕,柔声说:“别打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要暂时保密。”
景药甩开手,撇开头,说:“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进不了皇宫。”
“我可不这么认为。”褚人南明说。
“你不认为有什么用,你……难道你要带我进皇宫!”景药猜测着叫了出来。
褚人南明微笑的看着她,说:“如果你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听说永明宫是永明国最漂亮最繁华的地方,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了。”景药兴奋的说道。
“那好,我们就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我那边还没忙完,先回去了。”褚人南明跳下桌,站在她面前愉快的说。
“恩,好的,你先回去吧。”景药晃着双腿,一手撑着桌子一手举起向褚人南明挥手道再见。
褚人南明的好消息让景药的注意力得到转移,褚人南明会带她出席永明皇的寿宴,那将会是多么好玩的事啊!她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的回松柏园。
“景姑娘心情倒是很好啊。”褚人修半途出现,冷声说道。
景药也没在意,乐呵呵地回答说:“南明说要带我参加皇帝的寿宴,肯定很好玩。”
褚人修脸色变得阴沉难看,黝黑的眸子隐隐跳动着愤怒的火焰,景药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伸出手想要探探他的额头。
褚人修猛地打开景药伸来的手,声音冰冷地说:“别以为你体内有毒虫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王容忍你够久了,如今你胆敢魅惑四皇子南瑶王,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粗陋无礼一介草民也想攀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本王话说到这里,你好好地呆在府里养好身体,如果再让本王发现你趁机勾三搭四不检点,本王决不轻饶你这贱民。要知道既然有寒虫存在,本王就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
褚人修说完这些话愤然离去,只留下景药愣在原地。心口有一种酸涩的痛楚久久不去,她似乎被抽去力气,颓然跪坐在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语,或许他从来就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今天恰好说出来了而已。
天变暗了,树褪色了,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景药坐在地上望着天,眼神空洞,眼泪无声的往外冒。
“怎么心里会有痛的感觉?眼泪怎么会流出来?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景药在心里问自己,她想从地上爬起来,但使不出力气。
她空空的脑袋又回响起褚人修的话“本王容忍你够久了”、“粗陋无礼一介草民也想攀上枝头当凤凰”、“你这贱民”,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扎得人生生地疼。
“身份和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离了它们人和人就不能好好相处了吗?”景药想不明白为什么和皇子交朋友就像犯了大罪一样,为什么平民就不能进皇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等级的区分,那么多的为什么,景药想不明白。
最后,景药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世界和自己的不一样,这个世界不欢迎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做出了决定,自己养好身体引出蛊虫,早早完成自己的诺言,离开这里。
景药呆在常青阁不再出去,至多烦闷了就到园子里走走,几日没出松柏园。
谷儿看见景药那日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也不说话也不玩闹,只是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问她话,她也就简单答几句。
谷儿看到景药这个反常的样子有些吓住了,她跑去找褚人修,向褚人修说明情况,生怕景药出什么事。
褚人修懒懒地听谷儿说完就打发她走了,心里乱糟糟的不安宁。会不会那天的话说的太重了?褚人修心想。其实不用想他自己也清楚那天说的话确实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