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百佳鸣仿佛找到了自己心的位置,它在跳动。他很早就知道,心里清楚得很,他喜欢亲近她,她是特别的。只是他爱的方式是她不喜欢的,说些不入耳的话,或者做些不着边的事。
“你?”沈君兮转过头打量着他,朦胧里透着清晰,如雾里看花,却又再熟悉不过。
“我是你的追踪器,你在哪我就在那,你都逃不掉的。”百佳鸣傻乐道。
呵呵,什么时候,他竟变得矫情了。百佳鸣暗自嘲笑自己。
“你,外表放荡不羁,心底却很需要被关爱,可是又讨厌被束缚。”沈君兮还是开口说出自己心目中的百佳鸣:“你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需要被紧紧的拥抱,是……”
“够了!”百佳鸣没想到,她居然把他解剖的如此透彻。但是,他还是松了口气,她即使再熟悉他,也不会知道他对她的情谊吧,从头至尾,她从来没有记起过他,一直在忽略他。要怪,就怪他放弃的太早。
沈君兮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他喜欢她,她也知道,如果百佳鸣再主动一些,她会选择他,而不是陆之翼。
是吧,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坏了吧,但是,事实是,命运里没有安排,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理清彼此的心绪。或者做个朋友,是件快乐的事,只要其中一个不要矫情,不要悲伤。
她也知道,百佳鸣是个能让她快乐的人,但是他却不是能给她安定的心的人,他还小,就跟展望一样,都是小孩子,没有定性,虽然她自己也是不大的,可是她只是希望有个比自己坚强的依靠。
所以,不要点破吧,就藏在心底,不需要浇水,免得淹死,不需要施肥,免得营养过剩。
“诶!”百佳鸣的话拉回沈君兮的思绪,他指着羽不落门口喝道:“大门口有个老头子一直往里头瞅,会不会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哪儿?”沈君兮也伸长脖子朝外头观看,果然,有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在羽不落门口踱来踱去。他头发是雪白的,面色也是,只有手里的拐杖是他的依靠,他面容带着憔悴,却满怀着希冀。时不时的纠结起眉头,唉声叹气。
“老头儿!”百佳鸣好不客气的上前招呼他:“你是要住店还是吃饭哪?”
老人伛偻着身子,朝着他打量几番,摇了摇头,又朝里面张望几番,咽下一口无奈,准备走人。
沈君兮倒是觉得奇怪了,看老人的样子跟展望有几分神似。
“您,可是陆家的老爷。”沈君兮一猜即中。
老人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又微笑着点点头,像是感冒了,一直在咳嗽。
“外面风这么大,不如进屋躲躲吧。”沈君兮关心道。
陆羽摇了摇头:“唉。”
陆羽似乎不想多说话的,艰难的拄着拐杖想躲开这里,明明来了还要再费尽心思躲避。
一阵冷风吹过,让陆羽瘦削的身子不住的摇摆,好像即将随风飘去。
陆羽踉跄几下,蹒跚的脚步,让沈君兮看着有些不忍。她上前扶了扶他,说:“您是不是不想进去,为什么呢,这里不是您一手打理起来的吗?”
陆羽顿了顿脚步,迟疑了半晌:“因为,我亲手害死了我心爱的人,这里容易勾起我的自责跟悲伤。”
“我是自作自受,就让我带着悔恨到棺材里吧。”
老人撇下几句话,准备要走的。又想起了陆之翼,那个生来的小冤家,不禁老泪纵横。
陆之翼早已经站立在门口多时了,他根本不想问候陆羽,对他来说这是难以启齿,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陆羽觉察出身后复杂的目光,艰难的转身,半喜半愁的说:“之翼,你来啦。”
陆之翼不想看他,冷着脸:“君兮,进去吧。”
陆羽瞧了瞧身边的女孩,思量着,她是?
沈君兮喜忧参半,自我介绍:“我是陆之翼未来的妻子,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他,以后不会再有人间的悲苦了,因为,我是门界。只要关上通往异界的这扇门,一切都平息了。”
“虽然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不过似乎也不错,之翼,不跟我坐下来好好聊聊吗。”陆羽充满期盼的说。
“不用了,你走吧,既然不想进去,就永远别进去了。”陆之翼口气里含着霜,含着冰。他拽着沈君兮的胳膊,决绝的进了羽不落,头也不回,也从未想过给陆羽喘息的机会。
门口,只剩下百佳鸣跟陆羽了。
陆羽和佳鸣两人望着离开的人,都陷入极度的哀愁之中。
“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陆羽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身子摇摇晃晃,孑然的离开,他对百佳鸣的印象是那么的笃定。
百佳鸣不理解陆羽,唉,都是一群很奇怪的人啊,又不由的感叹,他自己却如那老人一样,是孤单的。佳鸣啊佳鸣,他自己对自己说,你真的糟糕透了。
“啪!”有人从他身后冒出来:“好久不见,忘了我这个做哥的了?”
来人是纳兰舒亚,还是那副模样的,只是脸色似乎有点与众不同了,带着淡淡地铁青。
“纳兰哥?”百佳鸣的喜悦并不充满,带着苦涩。
“什么事儿啊,这么苦恼的?”纳兰舒亚问他。
“唉。”
“哟,还会叹气啦?”纳兰舒亚调侃道:“你是要长大了吗?”
“大概跟你一样。”百佳鸣睨了眼纳兰,嘲笑道:“不好意思,沈君兮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哦?是么。”纳兰舒亚不置可否。顺手遮了遮自己的衣领,脖颈里透露出一道细长疤痕,渗着水绿颜色。
“他要跟陆之翼结婚了。”百佳鸣泄气道,没有在意纳兰舒亚的动作。
“要?这不还没结婚吗?”纳兰舒亚辩驳道:“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可能的,你跟她不是一类人,比起你来说,我的条件还倒是好点!”
“哦?”纳兰舒亚呵呵一笑,并不认同:“你啊,太傻了,应该像我一样才行。”
“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会让你看见的。”纳兰舒亚诡异的笑着:“到时候,我就帮助你,帮助你得到沈君兮,好吗?”
“你在说什么呢?”百佳鸣啐了一句:“我不是那样的人!”
“哦,也对,那就不好办了,以后我得孤军奋战了。”纳兰舒亚转身离开之际,有意无意的说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说些带着暗刺儿的话,好像就是专门来找百佳鸣说给他听的。
这个纳兰舒亚何时这般奇怪了,净跟他扯些摸不着边际的提议,他百佳鸣可不是个横刀夺爱的人,若纳兰有什么企图,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尽力阻止纳兰。
纳兰舒亚不顾身后的人千思百想,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开动前,车镜里竟是一张布满皱纹、颜色怪异的脸。不断颤动的手臂使得袖口张斜,袒露的颈腕亦布满了累累青绿色的伤疤。
是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行动了。
“你们每个人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纳兰舒亚的口吻咧着愤怒,嗓音是极度的陌生跟冷怵。他的脸在变形,不断的扭曲,忽然,就跟另一个人的脸一模一样了,片刻,又恢复自己的形状,安然处之。
明明是纳兰舒亚的脸啊,却在慢慢向另一个人的脸靠拢,是谁?
是他!
竹溪庄园,外表是一片辉煌的,它就在离羽不落宾园的不远处,矗立着。前不久它开业了,有着想跟羽不落争宠的架势。
纳兰舒亚下了车子,去见他的父亲。
纳兰古藤,便是舒亚的父亲,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部雍容。
古藤问他:“你还要阻止我拿下羽不落吗?”那是志在必得的口气,毫无悬念。
“不会。”纳兰舒亚的声音冷漠、决然。
“这么快就想通了?”纳兰古藤满意的点头:“那就好,以后,所有的,都是你的,你什么都不会缺乏。”只要,他们纳兰家族一直保持与异界的联系,他便什么都不会匮乏。古藤请教的人是栀子,十几年前,他便从栀子口中掌握了一套如何在鬼客中发财的本领。
从此他与栀子签订了协议,竹溪庄园是专门招待鬼客的地方,只要他们满足鬼客的需要,鬼客自然会满足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在人群之上,享受人间的尊贵和财富。
但是,他们必须以失掉自己的人、自己的魂为代价,把自己拍卖给异界的鬼客任其指挥跟折磨。从此,他们便不再属于自己。
在此之前,还有有个必要的条件,门界必须是打开的,门界来自于月亮的守护,只要门界之星永远沉睡,不苏醒过来,他们就永远得逞。
然而,纳兰舒亚却有另一个打算,他不需要毁灭门界之星,他要门界之星成为他的附属,不仅对他言听计从,还能壮大他的家族。
古藤并不知道舒亚的想法,只是乐于儿子终于肯同意他,支持他了。古藤已经势在必得,他与张千赫一起,准备对羽不落下手,羽不落的地下,是他们首先要争夺的地方。
纳兰舒亚辞别父亲,便急匆匆的去了另一个地方,这里很黑,有很多树,他的父亲向来喜欢各种树木,所以,连他们的名字都跟草木相关的,舒亚,树丫?古藤,藤?还有,他们。像木头一样的人类,不会哭,不会笑,只会听任主人的命令。比植物人高级一点,能够活动,却没有自己的思想。
不管是谁,只要掏出了自己的灵魂卖给纳兰之家,便再也回不去了,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纳兰舒亚自己也养着很多木头人,来强壮自己的势力。
“吱呀——”一道暗门被打开,舒亚走了进去。里面暗藏着一棵老鬼树,老鬼树不需要任何阳光,喜欢黑暗和潮湿,现在已经成了纳兰舒亚的生命。
每天这个时候,纳兰舒亚都会来这里做一件事情。即便惨不忍睹,他也那么做了。
纳兰舒亚刚要发号施令,那只花蛇般的女子突然跳出来挡住他的去路,告诫他:“你不能那么做!你这是在自我毁灭!”
“能不能是我的事。”纳兰舒亚不为所动。
“你还可以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