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挑了挑左眉,啊?都自己挑明了,便也不再顾忌,天真的说:“对呀,他就是让俺来看看你晚上会不会回宿舍睡觉。”
徐巧轻笑着看着这个直接的小姑娘,犹豫了会说:“对了,以后旁人问起咱俩啥关系,你可别说我是你哥的女朋友啊,这里的人事太多,只管工作就好,你那哥干了半天就受不了了,你也没面子是吧!”
沈君兮无所谓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想不明白。
等到吃饭的时候,沈君兮终于看了到人群。餐厅里来回的真的都是小姑娘小男生,工龄最长的十三岁就来这干了,年龄稍大点的除了徐巧就是服务大姐,是在大厅里服务的,这类员工大多都是三四十岁。
沈君兮扒拉着餐盘里的饭食,难以下咽,这儿,会有很多很多状况发生上演,直接把她的胃口堵得严严实实。
比如,员工餐厅里突然会冲进个女员工怒气冲冲的喊:“我服务员怎么了!怎么了啊!我是工作又不是当小姐!你这个杀千刀的。”接着就哭的稀里哗啦;
比如,会有个哀怨的男生闪着哀怨目光哀怨的靠在某个角落写写画画,内容大概是什么哀怨的我走了正如我哀怨的来了,别了我的爱人爱你一万年,么么!之类的;
比如,会有人趴在饭桌上磕一次头叨唠一句“快发工资,快发工资……”,
比如,会有人用筷子挑出碗里的一个个辣椒葱姜卜算着“发工资,不发工资!发工资,不发工资……”
再再比如,会有人数着碗里的米饭粒无比失望的念着:“今天发工资,明天发工资,后天发工资……”
更有甚者打着电话,扒着窗户,有气无力的囔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环顾四周,‘满目疮痍’。她,这是进了叛逆少年精神管理院了么?沈君兮顿时仰天长叹,苍天啊——
沈君兮开始怀疑这里能不能养活起自己,真替这里的总监担心,怪不得办公室里的那女人发愁生成那个样子。
“哎!那个小妹妹,新来的?”一个圆润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顺着声音过去是个穿西装的男人,还没等沈君兮说话,此人已经径自走了过来。细细看看,男生女相,一米六五的个子。
“长得怎么跟唱戏的似的啊,专门演旦的男人。”沈君兮不可思议的低声说。
“这是葛经理,叫葛飘冉。”徐巧说。
葛……葛什么?沈君兮眨眨眼睛,看着葛飘冉朦胧的笑意:“名如其人,好朦胧的名字。”
“她是我带来的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能欺负她!”徐巧堆笑着瞪了葛飘冉一眼。
葛飘冉闪着桃花眼,故作正经:“在小姑娘面前说什么呢!哎,我说,吃完了饭后你带她去把这破棉袄换下来,昂?三楼布草间,记得奥!”
“对啊,你喜欢心甘情愿的呗,越是放荡你越稀罕!”徐巧挖苦着葛飘冉。
“啧!怎么说话呢?”葛飘冉有点着急,又瞧见沈君兮稀奇的目光,整整衣襟便起身欲走。
“甭理他!”徐巧白了一眼。
刚才他们说的三楼有个什么间?草间,衣服跟草有什么关系啊,沈君兮不明白又不敢问,挠挠头,管它呢!一会去找找就行了。
很快沈君兮从二楼跑到三楼又迷迷糊糊的从三楼转到二楼,就是没找到那个什么草。楼梯上还碰到姓葛的笑嘻嘻关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沈君兮只能尴尬的说:“啊,转转!”又噔噔噔跑到了三楼,这是要迷路的节奏啊,最后,虽然找到了布草间,可里面的衣服都太大了,没有她能穿的。
“穿这个粉红色的吧,这个小点。”管理员苏莫说。
“诶?这里有个大红色的,俺看她们都穿正红色的啊。”沈君兮问。
“这个?哦,是……”苏莫查看了一下,说:“太大,而且…”苏莫凑到沈君兮耳边小说:“这件衣服之前的主人死了,就死在羽不落后花园。”
“啊!”沈君兮赶紧丢掉手里的衣服,说“娥还是穿这个粉红色的吧!”
一身粉红色短袖迷你裙,胸前还有个粉花装饰,再加上肉色的长桶丝袜黑色的小布鞋,乍一看去让人感觉很轻很漂浮,就是没有鲜红色显得有存在感。
沈君兮照了照镜子,说:“都很旧了,粉色很土,这里少个扣子,还不如娥的破棉袄呢。”
苏莫优雅的噗嗤一笑,说:“你看看你瘦的,胸前多出了这么一块布料,这俩小细腿呦!连袜子都撑不起。”
沈君兮转身不自信的问:“好看吗?”
“没办法,这是最小号的了,扣子一会找阿姨帮你缝上。”苏莫看看镜子中的小粉人,想了想,努力寻找词汇说:“别说,这衣服虽然粉了点,穿在你身上倒有点像……粉红仙子!风一吹能飘走了似的,呵呵!”
沈君兮脑袋瓜上顿时挂了三条黑线。
不知不觉的沈君兮又瞥见刚才那件鲜红的工装,也许是颜色太过夺人眼球的缘故。她伸伸小指头点点衣服,问:“她怎么死的啊?”
苏莫愣了一下,抿嘴微笑轻轻地摇摇头。
“那凶手抓到了么?凶手?”
苏莫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太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那……”
“你这丫头。”苏莫打断沈君兮的问话,顾虑的看看周围,小声说:“只管好好工作就行,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对你也没好处。”
“噢。”沈君兮乖乖的点点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苏莫侧了侧头,静静的打量了沈君兮半晌,忽然温柔的扬起嘴角,说:“你多大了?”
“二十三,你呢?”
苏莫点点头,笑嘻嘻道:“我,跟你差不多。”
“多大?”
“恩,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沈君兮耸耸肩没再追问,后来听徐巧说才知道,苏莫比自己小四岁,今年刚满十八,在这干了六年了,原来那个十三岁就开始出来工作的就是她。
想起苏莫宠辱不惊的冷静模样,君兮叹道,哎,有工作的就是不一样,年龄得从工龄算起。
清晨,天台。
“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呦……”顾叶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我就说嘛!你们之间可定有什么的,但没想到哈哈!她,竟然……竟然朝你丢粪!哈哈哈……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让我笑会儿,哈哈哈……”
陆之翼铁青着脸杵在一边儿,任其被嘲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恨不得要去医院把胃洗遍。
看着陆之翼冷硬的表情,顾叶又忍不住了:“像你这样有洁癖的人,终于,终于有人给你治病了,哈哈哈……”
“行了,别笑了!”陆之翼微愠。这是他的习惯,陆之翼从小被礼仪老师教育的干干净净,无论做什么事都彬彬有礼,整整洁洁,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对卫生也毫不含糊。
顾叶喘喘气颤抖着肩膀,说:“你倒是说说,当时怎么个情况呀,啊?咯咯……”
陆之翼一看问个没完,手插口袋立马转身快步就走。
顾叶紧追不舍:“说啊,哎!”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恩?需要加班么?”陆之翼只能摆出一副上级的姿态质问,否则这助理要成管家了,虽然他们是大学的伙伴。
顾叶一听赶紧识相的清了清嗓子,笑说:“没有,没有!”
“那就好。”
“您交代的事,我调查过了。”顾叶缓过语气说:“以前的部长确实在账目上存在些问题,不过,这只是小问题,管理上的松懈却不容小觑,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客源还挺多,不知道怎么的就……”
陆之翼思量了会,抽出口袋里的手巾擦擦手心里的汗。
“还有,陆总既然这么关心羽不落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听说,陆总从来不会踏进羽不落一步,经过也很少,通常会改变路程绕过羽不落,真是怪啊。”
“这么说,除了有鬼外,就是有老爷子不想看到的东西了?”陆之翼推断。
“张家父子对羽不落倒也很上心,这又怎么说?”
“你也觉察到了?”陆之翼反问。
“羽不落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啊,难道真是急于表现?”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陆家的财产,在老爷子没立遗嘱前,只要他们不做出太过分的事,老爷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陆总是早就防备他们了?”顾叶恍然大悟。
“现在,我们对羽不落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要去内部瞧瞧。”陆之翼计划着,说:“这是我们当前要做的,至于老爷子跟张家父子的事,只能走到哪说到哪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顾叶异常兴奋起来,眼里含着另一种期待。
陆之翼瞪了瞪顾叶,调侃说:“如果羽不落里面有鬼,你适合去抓鬼。”
顾叶眼睛一亮:“对啊对啊!我这人,从小不怕鬼的!你就告诉我……”
陆之翼感到顾叶的话题又开始回到那件事情上了,加快脚步离开。
“告诉我,告诉我,学长跟那丫头到底怎么个情况!喂!别走啊!”
额……至于当时的情况,顾助理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让石头开花,怎么可能。
话说来也怪,回国后陆之翼到乡村旅游,就顺便在村里住了几天,村里的人说哪里有条小河,泉水挺多,便黄昏时去看看。
回来路上,不知怎么得,愣是有个小村姑从那边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质问他是不是朝河里扔石头,还说他偷看别人洗澡!陆之翼哪里承认欲要理论,那小村姑就啪啪扔来一堆不明飞行物,嘴里还嚷着:“啊!坏人——”
无奈,陆之翼珍爱的昂贵衬衫就这样被牛粪打了个滚。等到小村姑弄清楚真相,陆之翼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了。他有洁癖,很严重,非常严重,严重到打哆嗦,冒冷汗,不能直立行走。
小姑娘想要赔礼道歉,这少爷哪里肯接受,直接当着小村姑的面扒下衬衫,直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于是,光着膀子就走了。
“刚刚的可是之翼?”陆羽从对面的天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