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温琉风情绪有些愤然,“还不快去找人,我看她刚才的情绪有些不自然,照她爱云踪的情况,这是很有可能她会因此殉情的啊!”
“殉情……”舒乐影瞪大了眼睛。
——师兄,我求你一件事……不管怎样,都不要让仙岚自寻短见,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好好的活着。纵使,这辈子,我给不了她幸福。
不可以,苏仙岚绝对不能死……
再找到苏仙岚的时候,她的脑袋正好被淹没在湖水中,这分明是在寻死,不再多想,舒乐影立马就过去将她从水中拉了出来。
温琉风给她做了一番检查,“他的身体没什么事,就是精神有些恍惚,这么个状况,我估计,她还是会寻死的。在凡间,这种状况我见得多了,都是这样,爱得越深,付出的越多,往往都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
“那怎么办,我答应过云踪,要保她一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去。”
“这样吧,这么些年,我游走与人间各地,那个颖国皇帝虽是大权在握,可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颖国皇室里的人也是这般,虽然都不是智障,但从未对自家人耍过心计。我觉得那里温馨的气氛倒是个好去处,不如,就将她带去那里吧。”
“凡间……帝王家……”
“世人都道帝王家最是无情,若是她看到不同的情况一定会非常有性质要弄清楚情况,这样也就不会再度寻死了,这应该是个好办法。”
舒乐影听着温琉风的话低头忘了苏仙岚一眼,“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就这样,苏仙岚被送到了颖国,不知何时,舒乐影发现在那个湖边的风雨亭里放着的一把琵琶不见了踪影。不过,渐渐的苏仙岚也没有再度寻死,而是在颖国皇宫做起了颖国公主的夫子,这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在一年后,他却听说了一件在修仙界传开了,凡间江湖人深信不疑但是让他非常不相信的事,那就是有一个名叫上官惊云抱着琵琶,四处飘摇的白衣蒙面女子居然自称是天霞上仙弟子上官云踪的发妻。
上官惊云?这人是谁,舒乐影可从未听过,若是这上官惊云是苏仙岚他倒还是相信的。现在,他心里有一个念头,说不定这个上官惊云就是苏仙岚……
他决定去一趟颖国,找苏仙岚认证一下。
可是再度面对苏仙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明眸如故,却笑颜盈盈人很有可能是人假扮的。
“舒乐影,你找我有事?”
就在苏仙岚看向他问出这段话的同时,舒乐影居然从她的怀里看见了那个风雨亭中消失的琵琶,看来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苏仙岚低头一笑看向怀中的琵琶。
“这是云踪送给我的,我给它取名叫留云,只是可惜……我再怎么样也就不住云踪……”
听她这般话语,舒乐影有一瞬愣神,却是不想再多说别的,沉了沉眼眸,“那个上官惊云,是你吗?”
“上官惊云?你怀疑是我?呵,可笑。”苏仙岚放下琵琶,却是自嘲一笑,“不是,我没有她那般有勇气,当着天下人的面,自称是云踪的妻子。”
回到天霞,舒乐影心中还在念叨上官惊云一事,想来想去,却始终没个头绪,怎料就在这丝毫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他走到了湖边,风雨亭中放着一副丹青,它曾经见过这画上画着的人,就是苏仙岚。
可是此刻,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上官惊云一事的端倪,那画上除了诗句和上官云踪的落款,人和琵琶都不见了踪影。
长袖舞云天,惊鸿于人间。素颜玉姣面,怎奈凡尘仙。
难不成,这幅画还真成了凡尘仙?
原来,上官惊云不过只是一个画灵而已,只是一个拥有了苏仙岚千万般愁绪怨念的灵而已。
理得百种思绪于一体,碧晓彩抱着温如初愣愣的看向舒乐影,话说到此,碧晓彩也全部都明白了,原来在师父微笑背后居然是如此痛心彻骨的眷念,那,上官云踪岂不是自己的师公了?
不过,说到关系辈分的问题,碧晓彩倒是有一问,“那个,既然师父她是你师弟的娘子,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这倒是把舒乐影吓到了,把手一甩,“随你吧。”
“随我?你确定?”
面对碧晓彩无聊的问题,舒乐影转身不予回答。
“师叔!”
师叔?
一个踉跄,舒乐影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原来辈分还可以这么扯,明明就不是天霞的弟子,这样都可以喊自己师叔了……
见舒乐影离去,站在桃花树下碧晓彩也着实有些无聊,随即逗了逗怀中的温如初,“孩子,现在,也就只有你陪娘亲了,诶,你别睡啊,陪娘亲说说话好不?”
在天霞云巅之,世界上唯一的一块幻彩琉璃石上,苏仙岚闭目而躺,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睁开眼皮,怔怔的看着穹顶之上绘着的壁画,她只觉得那里到处都充满着神秘。
这神秘她参不透,但是刚才她却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其实,现在离颜清筝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应该去想那些个不该回忆的东西的。
上官云踪离开的那一刻,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此而寻死觅活的,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个理性的女孩,不应该那样的,可是事实却又是那般的跟想象唱反调,不想认真都不行。
在大脑沉入湖水中的那一瞬,她是有过恐惧的,上官云踪是因仙劫而魂飞魄散,即使当时舒乐影和温琉风没有将这件事说透,她还是知道。这是一种潜意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道了,反正就是心里非常痛恨仙劫,那种痛恨就好像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恨仙劫的人。可是,那时,除了痛恨,恐惧就是另一种充满她内心的情绪了。
对啊,上官云踪魂飞魄散了,如果有可能还会在离恨天聚魂。而她沉湖,只是死而已,若有可能说不定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投胎转世,若回不到自己的世界那就会在这里投胎转世,然后百年之后就会死,再投胎转世,也不知是在多少转世之后上官云踪的魂魄才会聚齐。
若是他聚齐魂魄定是会投胎转世,说不定那时的自己已经因为转世太多而把他忘记了,或者容貌早已改变,那他还会找到自己吗?还有甚者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或是君生我已老的那般,岂不是人间悲剧,她苏仙岚和上官云踪的不幸?
可是,湖水已经淹没口鼻,她不能反悔,说了要随他而去就不能食言,那自己必须死。怎奈自己一心寻死居然还有人不愿意自己死,更让她意料不到的是,那个不让她死的人居然是以前很喜欢她,但现在却无比讨厌她的舒乐影。
她以为,照着舒乐影的性子,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将他那前途坦荡无比光明师弟拉上歧途的妖女,应该是极其希望自己死的,怎会,怎会救自己。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昏迷,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在湖中呆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不仅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窒息淹死与湖中,而是在水中呼吸畅通,以至于被舒乐影从湖中捞起还可以听见他与温琉风的谈话。
在听见舒乐影之所以救她是因为上官云踪的嘱托时,她觉得,不能死了,上官云踪如此为她,她怎可以轻率的处理自己的性命。不过让她震惊的是,就连舒乐影都没有发现自己醒着,那个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温琉风居然悄悄地在她耳边留了一句话。
若是可以,把上官云踪忘了吧……
忘?怎么可能,她苏仙岚此生不管忘了谁也绝对不能忘了她的最爱,上官云踪。
想着想着,一股热流就涌到了喉头处,忍不住便喷了出来,竟是一口鲜血。看着那鲜红的颜色,苏仙岚有一刻愣神,不是说在自己做出选择之前自己是不会死的吗?那这个美人痨又是怎么回事,它,能要我的命?
美人痨,美人痨,相思成痨,美人成伤。美人一身痨,注定没有长命可以活。
舒乐影进来之时,看见的就是一身素衣的苏仙岚趴在幻彩琉璃石之上,旁边,还有一滩鲜红色的血液。
“仙岚!”一声大喊,舒乐影只觉得脑顶充血,朝着苏仙岚就跑过去,扶起来时,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脉搏,却是异常的虚弱,“仙岚……”
“师父……”大殿门口,碧晓彩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
沉思了半晌,舒乐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能就苏仙岚,不管是什么办法,他都认了。
凝眸片刻,他望向碧晓彩,“晓彩,现在能救你师父的人,就只有我了,你过来,帮我一把。”
碧晓彩失神般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待她踉跄的跑到苏仙岚身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在何时已经泪如泉涌了,就连声音也是哽咽的颤抖,“师父患的是必死无疑的痨病,即使你是仙人的弟子,纵使你是法力无边,你怎么救她?”
舒乐影将苏仙岚扶上幻彩琉璃石,眼底的神色百般变化,“你不是说我是仙人弟子吗,虽然我的法力还不到无边的境地,但,要救她,却是有把握的。”
“晓彩,你扶住她,我来施法。”
碧晓彩晦暗着眸子看了一眼舒乐影,在她的眼里,此时舒乐影着实有些怪异,为何,他会如此着急师父?
当然,碧晓彩在想什么,舒乐影是不知道的,同时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活苏仙岚,不是吗?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沉吟片刻,碧晓彩垂头幽幽开口:“师叔……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救师父……”
舒乐影没有来口,只是运功将所有的法力集中于手掌心,按到苏仙岚背后。
现在能救苏仙岚的,就只有舒乐影一身的功力了,舒乐影这是准备以命换命!
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舒乐影,碧晓彩脑子里闪出一个令她震惊的词——以命换命!
为什么,为什么舒乐影会以命换命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