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美丽的女子和一只海兽正在搏斗。女子撤了冰剑,掌间蓝色吞吐,海兽被蓝光击中,嘶叫着落入海中。海面在扑通之后又归于平静,女子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她悬身在海面之上,裙带飞舞,眼神冷凝在海面上。平静的海面危机暗涌,女子屏气凝神紧盯着某处。敢在她的地盘上如此放肆,实在可恶!突然,从她背后的海面下射出一道光,快如闪电,在女子闪避之前已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从空中跌下来,落进一个馨香的怀里。有人很是诧异地“咦”了一声。
“你到底是谁呢?我猜了好久你都不肯告诉我。啊,美丽的人啊,我已经爱上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带着倾慕,小手不规矩地袭上了女子的胸脯。
女子沉下了脸:“你摸够了没有!”
绝美的女孩子“啊”地一声将她放开,带着惊奇和诧异,又变成疑惑:“你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脯,“为什么,跟我的一样是软的?”又惊讶,“你不是海神若么?海神若不是个男的么?”
女子沉着眸子,冷冷地答道:“谁跟你说海神是个男的了?”
女孩子张大嘴巴,突然间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楚了:“那那那……”她扭捏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来,“我,我能不能娶你?不不不,不是!我是想问我能不能嫁给你?”
海若铁青了一张俏脸,感觉心里的火气一拱一拱,海都要燃烧起来了。这女人是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纠缠了她两个月,现在她还说什么?嫁?还是娶?简直是胡说八道!
“滚!”海神若一怒,启唇冷喝。潜入水去。
女孩子嘟起嘴,“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如果你不想娶我,那我娶你行不?喂!”
见海面一片平静,女孩子恼怒加纠结:“为什么嘛!人家是为了你才化成女孩子的!讨厌!早知道你是个女孩子,我就化成男人了嘛!这下子可真是麻烦死了!我还得等上千年,多么煎熬啊!”
在西荒里见到她开始,心就遗落在了那里,在那个看不出性别的奶娃子那里,它说自己是男孩子,他就信了,勉强把自己塑成女子,然后去找她。她不在天宫,她已被困深海的宫殿,成了一个冰冷的女子。被她拒绝,他并不难过,他没有深究她在这里的原因。他想,只要她还在,他就还有机会,打动她,和她在一起。这样就好了,对不对?
他是生于虚无中的帝君,数万年凝聚成形,西荒时的那一眼让他甘愿重回虚无,化为女子。怎知女子与女子不能相爱相守,他为她再一次重回虚无,这一次他要重化为男子。千年弹指一过,沉睡在宇宙虚无中的灵魂从迷蒙中苏醒,金色的光芒在它苏醒的刹那凝聚成一个绝美的男子躯体,在男子睁眼的瞬间,白色的衣袍一瞬间包裹住这具身躯,他勾起性感的唇,眼中笑得流光溢彩。
空中众神恭声朝贺,“恭迎帝君归来!”
他玩味一笑:“在这里等着。本君给你们找个君后去!”
化成了男子,可以娶她了吧?这下她不会再拒绝了吧?
兴高采烈地降到海面,循着路飞到海神的宫殿,他扯扯袖口,对目前的情况很是满意海神的宫殿依旧冷清,但他的脸色却一瞬间难看。法力铺开,宫殿里早已经没有了海神若的气息!怎么会这样?他离开的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奔进宫殿深处,法力开启记录曾经的虚海之镜,镜中关于海神若的一幕幕幻化在他眼前。
那个他已经爱上的女子,在早已经死去!他为了她甘愿重回虚无,忍受千年荒火炙烤,忍受重塑灵魂身躯的痛苦,化作男子只为了能够保护她,可他从来没想过,千年可能发生什么已经足够。
他打碎了虚海之镜,疯狂地肆虐着周围的一切。她已经不在了,他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悔恨在他胸中翻腾,如同熊熊烈火灼烧得他心肝肺止不住的痛。她有心爱的男子!她因这个男子而死,他嫉妒,疯狂的嫉妒!
他和她总是在错过,一次一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原因,他无能为力。有些牵强的吧,他执著于感受,希望得一个完美,可是,却错过了她,错过了那本该是最美好的年华。后悔了吧?不,一点也不,他还是有机会的啊,他能够穿梭时空,他会去别的时空将她找回来,他能找回来的,一定一定。
他从帝君那里传承了帝位,为了区别于帝君,他们恭敬地称他“天帝”。
于是澹台无量成了天帝。
其实他不是特别在乎这个。在这个位置上,他总觉得清冷,慢慢地,整个人也清冷了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她在西荒天地灵气最足的地方,被一团灵气包裹着,还没有出世。他是偷偷跟着帝君的神魂下的西荒。
他知道帝君和歌若初识的那一切。所以,趁着帝君还在虚无中时,他制造了他和她的相遇。而瑶姬,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彼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爱的是瑶姬。连他也以为自己爱的是瑶姬。
帝君出世以后主宰了天宫的一切,但他并不喜欢,他要去找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帝君那样聪明又强大的人,自然是知道那个“奶娃子”在忽悠他,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被她忽悠。澹台无量看在眼里,心微微扭曲了。
“你是天生的神,注定的帝君,我哪里比你差了?所以我要夺走你的一切,夺回来任我为所欲为!”
你喜欢歌若?那好,我就把她夺过来狠狠的折磨;你喜欢逍遥自在?那好,我就拿过你的位置为所欲为。我要你看着一切,只能徒劳!
他是一个无情的人,甚少能被打动。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为一个位置而努力,当他达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却忽然觉得空虚。
他是为了什么非要让歌若的转世月残歌去改变瑶姬的生死?口中的理由其实很苍白。他心里明白。
他想歌若回到他的身边。
他知道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隐隐有种悔恨,所以,他想弥补。也许这合该是他的劫,是对他的惩罚——“天帝。瑶姬仙子来了。”天官轻声打断他的沉思。
他不语。也没有转身。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出声:“请她进来吧。”
他如果曾疯狂的爱恋过她,如今却反而不知道对她有的是什么感觉。
“我今天去看过她了。”背后瑶姬的声音轻轻淡淡。
“是吗?”他的回答依旧清冷。
背后过了很久才有声音,带着迟疑却又肯定:“你,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她了吧?”
他没有回答。
“你只是不肯承认。”瑶姬继续轻声道,“这样不可悲么?”
他突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她还好么?”
瑶姬一愣,轻笑开了,“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
“她不会想见到我。”
“君上,你是在害怕什么?她如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即便是她昏迷,就这样永远昏迷不醒……”他话音一顿,清冷的语声微微痛苦,“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能时常看见她,知道她永远都在那里,即便她不会再醒过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神魂伤心太过,她不愿意醒来,这又有什么关系?
瑶姬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他其实还没有想好。再给他些时间吧。
“澹台无量,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他终于转过身来,清冷地看着她。瑶姬苦笑一瞬,复又淡然道:“过两天,我就回巫山去,再也不会上天宫了。”
他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不该……呵。”瑶姬自嘲一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瑶姬多谢君上不罪之恩。”
她最终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澹台无量一直看着她,没有挽留。
他想,他能容忍的限度就是这样了。他没有把她怎么样,放她离开。
于是,他从此又是一个人,索性还有另一个人会静静陪着他。
永失所爱。月残歌,你的诅咒似乎成真了,可是,我为什么不那么恨你?
跨过时空的距离回来,残歌和卿慕白趴在房顶上,看着下面轩夜环和越子鹂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残歌疑惑地看着,“难道是和平分手前的晚餐?”
抬头看了旁边的卿慕白一眼,“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下文?”
“嘘。仔细瞧着。”卿慕白轻笑着打断她的猜测。
没想法第一次偷窥就见到了这么好玩的事。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酒楼里。
“为了照顾你,我包了整个酒楼,你尽情的吃吧。”轩夜环举起酒杯。
“很一般嘛。”越子鹂撇嘴。
“这已经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了,你还想怎么样?吃完这一顿之后,我们就再没关系了。正像你说的,那什么,和平分手。”
“意思就是我可以随时支使你了?”越子鹂笑得有些隐隐狡黠,“去拿点辣椒来。我要你亲自去拿。”
轩夜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顺从地下了楼去。
见轩夜环起身去拿辣椒的空档,她从随身的包里快速地翻出一瓶加了料的酒,“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你说分手就分手啊?”往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了一些,又往酒壶里灌了些,趁他还没回来立刻又将酒瓶子塞回包里。
“好了,我们为了分手干一杯吧。一口气全喝了,怎么样?”
轩夜环不疑有他,皱着眉头一口吞了。越子鹂又给他满上。
许久之后……
“好热,怎么跟喝了酒的感觉不一样。”轩夜环难受地扯了把领口。
“我不想和你分手。我如果要和你谈谈的话,你就会死咬着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越子鹂放下酒杯。
“我是这样么?”他迷迷糊糊地问。越子鹂点了点头。
“我不是什么都不肯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长得不漂亮么?你喝了酒之后就没有感觉我更漂亮了么?”
轩夜环迷蒙地点了头:“你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好漂亮。每次当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感叹,真是太漂亮了。”
越子鹂很是满意地点头,随即又疑惑了:“既然我漂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轩夜环难受地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想保护的人。”
越子鹂满脸委屈加失落。
轩夜环接着叹息:“虽然不知道我是否是在守护她。”
越子鹂怒了:“你眼里就只看得见她吗?我明明才是真实的!”
“嗯。”轩夜环满脸酡红地应了。越子鹂更是火大。
残歌在房顶上捂着嘴巴使劲地笑,卿慕白看着残歌笑也跟着使劲笑,然后两人一起使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