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此时已经近乎崩溃,控制不住的力量蜂拥着从身体里流泻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此刻是多么的恐怖异常。
卿慕白闯进殿里,穷奇在他旁边,狰狞着凶恶的兽脸,呲牙咧嘴地冲着残歌低吼。神力的倾泻已经将这里摧残殆尽,整个皇宫都被笼在了阴沉的肃杀之中,已经没办法张开护罩将一切全部纳进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月月!你不要吓我!”他冲上前去,顾不得残歌周身强大的力量的摧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她的力量被人恶意的牵引,她还没办法控制,君上,您快帮帮残歌!”穷奇粗噶的叫到,“他来了!我去挡住他!”
手上触到一片湿润,一股血腥扑鼻而来,卿慕白俊脸苍白地更紧地抱住了残歌。
“不要怕。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乖,不要紧张,听话。”
像情人间的温柔低语,卿慕白的脸色却越见苍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是还要来找我么?只要你没事了,你想怎么找我都可以,我会等你,好不好?”
残歌血红空洞而恐惧的双眸里有了一丝的颤动,是卿慕白么?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幽幽檀香,可是,她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疼痛还在侵袭着她的大脑,指尖木木然也没有感觉。
“卿慕白。你在哪里?”她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低哑的字句。
“我在这里。小月月,我错了。我错了。”
“我看不见你啊。”
“不怕,等一会儿就能看见了。”他低声轻言,银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四下飘舞。
他轻轻吻上残歌的唇,给她渡了一口气,残歌的疼痛立时减轻了七分,指尖的感觉也回来了。她手指动了动,抓住了卿慕白雪白的衣袖,手中入手温润的衣料顿时让残歌安下了心。心里一松,残歌忽然觉得疲惫不已。
卿慕白咽下涌到喉咙的血腥,搂紧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狂风在残歌的恢复知觉中消减,穷奇的凶狠低吼立刻清晰可闻。
“凭你也能拦住我?哦,停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残歌的!”
“伤害?我可没有打算伤害她。我还需要她呢。呵呵。饕餮,它就交给你了。”雪色斗篷中的人轻声笑到,未见他如何动作已经绕过穷奇进了废墟一样的宫殿。
卿慕白将残歌安置在神力撑开的保护罩里,回头见雪色斗篷的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他俊美的脸沉如水,声音也冰冷下来:“书是你动的手脚?”
“我可没有这样做。想要她死的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只是找她,可从没想让她死了,她死了,我就什么也得不到了。”雪色斗篷里传来他带着嘲讽的笑。
卿慕白双眼微冷:“澹台无量,你真的不肯放过她?”
“话不能这么说,我并没有把她怎么样。”澹台无量淡笑到。
“哼。”卿慕白忽然笑了,“你的确没有把她怎么样。你只是上天入地的找她而已。”
“不错。”声音平淡。
“可惜她已经不爱你了。”
澹台无量嗤笑:“那又如何?我们的婚约还在。而且,谁说我爱的是她?”
卿慕白周身杀气闪现:“你想让她重回万年前,放过你的女人?”
“不可以吗?”澹台无量冷笑,“她必须回去,这是她欠我的!”
“只要我不打开时空之门,她不可能回去!”
“你不打开时空之门也可以,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回去。只不过安不安全我可就不能保证了,你愿意让她去送死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你是铁了心要让她回去?”卿慕白眯起眼睛,“如果我不答应呢?”
澹台无量冷冷勾起嘴角:“为了重聚她的灵魂,听说你受了重伤。一次一次为了救她,你的伤似乎越来越重了,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或者不会有痊愈的那一天了?”
“是吗?”卿慕白嘲讽一笑,“你可以试试。”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卿慕白,你祈祷着那一身伤不会再加重了否则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澹台无量轻声笑着,“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回去。这是她欠我的!你,替她还不了。”
“澹台无量,你真的觉得是因为她欠你吗?你那样对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她欠了你,该还,你欠她的又该怎么还?”
“婚约还在,我会娶她,如她所愿。”澹台无量冰冷地回答。
卿慕白怒了:“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她敢死,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娶她吗?她不是很爱我吗?我娶她,难道不是成全了她?卿慕白,你爱她又怎么样,她始终不会是你的人!”澹台无量冷笑着。卿慕白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
澹台无量说的不错,他始终不能跟她在一起。
“你跟我一样,一样得不到自己爱的女人!”
“不要再说了!”卿慕白痛苦地闭上眼,“不要再说了。”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不是吗?所以,她必须回去!你阻拦不了我的!”
卿慕白沉默。
“不过这路还长着呢。卿慕白,希望你抓住机会,在她没有回去之前让她爱上你。祝你好运。哈哈!”
澹台无量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卿慕白紧紧捏住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回头朝保护罩中的残歌望去,微垂了眸子,周围的一切开始像电影倒带一般,那些被残歌所毁掉的一切在慢慢复原。
保护罩中的残歌紧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睡得极不安稳。
“卿慕白……你在哪儿?”
“卿慕白……”
“我在。”卿慕白紧紧拥住她,“小月月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残歌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她趴在卿慕白的怀里,攒住他的衣袍,睡得很沉。卿慕白看到她触目惊心的寝衣,眸子微沉,轻轻拉开一看,心不由得抽紧。血色的印记,封印着不属于她的过往,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
“一定要把你送回去吗?小月月,你愿意回去吗?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我等你来找我。好不好?”他轻声地叹息,恋恋不舍地看着怀中的人,终于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穷奇,你以后要一直守在小月月的身边,再让她出事,你就别再见她了。”冷若冰霜的话让守在一旁的凶兽狠狠地颤了一下。
光线很刺眼,残歌缓慢睁开眼睛,有片刻的失神。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阳光,宫殿,床,什么都没变,又是梦吗?真是好长的梦,做得可真累啊!
“呜呜呜呜。”
什么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残歌掀开被子,向外张望。
这时候,床下又传来了一阵呜咽:“呜呜呜呜呜…”
立刻俯下身朝床下看去——呃,在床榻下卧着一只狮子狗,此刻正闪着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把残歌望着。
啊,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狗?
突然狮子狗开口说话了:“呜呜呜呜,残歌……”
残歌吓得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好不容易才镇定了些,残歌拥着被子既惊且怒:“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你都这样对人家,人家好伤心哦。”
熟悉的粗嘎难听。
“穷奇?”残歌试探地问到。
地上的狮子狗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残歌你记得我了?人家好感动!”
噗!残歌简直要吐血了!
“你能正常一些么?”
狮子狗穷奇委屈极了:“人家一见到你就正常不起来。”
“嘶。”残歌头痛地捂着头,“是我不正常。什么都没有,我眼花了。”
“不要这样无视我嘛残歌。帝君叫我保护你,你要是再出问题,帝君会刮了我的!”狮子狗穷奇缩紧了脖子。
残歌捂脸的手一顿:“帝君?帝君是谁?”
“帝君就是帝君啊。你明明都认识他,还问我。”
“等等。穷奇,你昨晚在这里,对不对?”
“嗯。”穷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么就不是梦了?”她低声道。卿慕白,是不是你?
“什么不是梦?残歌你做梦了?你梦到什么了?”
突然,她掀开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
“残歌,你在做什么?”
残歌头也没转地回答:“找东西。”
“床上会有什么?”
“头发。”
“哦,你找你的头发干嘛?”
“谁说我在找我的头发了?”
“你的床上除了你的头发,还会有谁的?”
残歌几乎将整个床都翻了过来,一丝缝隙都没有放过。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她呆愣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我记得明明有抓住的?怎么会没有呢?”
“残歌,你抓住什么了?”
“卿慕白的头发。”那么近,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檀香,你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卿慕白,你在哪?
“帝君的头发掉下来没多久就会消失,你当然找不到了。”
“是吗?”残歌轻声道。
“我骗你干嘛。”
“很好。”残歌阴测测地转过头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穷奇一对上她的眼睛,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后退了两步。
“卿慕白!你出来!卿慕白!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欠我一个解释!”
“卿慕白!你为什么要走?”
“卿慕白!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见见你?”
“卿慕白!”
穷奇耷拉下耳朵,紧紧贴在毛茸茸的脸上:“残歌,你不要再叫了。卿慕白没有来。”
“你还想骗我!”残歌恶狠狠地瞪过去,穷奇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两步。
残歌眯起眼,慢慢逼向它:“你认识卿慕白?你说!他在哪儿?”
继续走两步:“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说!”
“他为什么躲着我?”穷奇继续往后退。
再逼近:“你为什么叫他帝君!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我,我不知道。”穷奇蹭蹭蹭一下子退到了门边,一屁股坐在了内殿的门槛上。
残歌愣了半晌,蓦地大笑起来。
穷奇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呜咽,装模作样挤出两颗伤心的泪珠子。残歌见状,心里的火气消了许多。
“一大早你吼谁呢?”轩夜环不耐烦的声音从外殿响起。
“我吼谁关你什么事?”
“我好像听到你在叫什么卿慕白?”
“我没有,你听错了。”
“今天父皇母后有事要跟我们说,你快些出来。”
“什么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轩夜环没好气地哼到。
残歌三两下收拾好,提着狮子狗穷奇走了出来。
“你提着一只狗做什么?”
残歌阴森森地笑:“剥皮,吃狗肉。”
狮子狗似听懂了一般,浑身狠狠抖了抖。
轩夜环嘴角一抽:“你找卿慕白做什么?”
“我没说要找卿慕白。我是给这只狗取名叫卿慕白。”
狮子狗又抖了抖,轩夜环嘴角又是一抽。编吧,继续编。
穷奇内流满面,要是帝君知道残歌把他的名字叫成狗的名字,恐怕不是要剐了它那么简单了,哎,真是惆怅哟。
在去皇帝的御书房的路上,残歌和轩夜环遇到了轩夜幽。轩夜幽刚刚从御书房里出来,脸色很难看,在见到残歌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七哥,你怎么了?父皇都说了什么?”轩夜环直接迎上去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