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研究了半天,什么剑招都没有联想出来。好吧,那换个方法吧,用数学的思路来排一排再联想呢?蝌蚪似的笔画弯弯曲曲,实在很难想象成剑招,看起来像一些扭曲了的手势比较多一些。她定性了的思维被限制在了“武功”上,在她的认识里,“武功”两个字代表着“招式”,越是高深的武功就代表越是意想不到的招式,而那所谓的“无招胜有招”,大概估计也许还是有的。
“反正也看不懂,不如就依着看不懂来比划,就当消遣也不错。”残歌很乐观地想着。兴趣盎然地比划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本身有着前任灵魂的关系,慢慢地残歌竟发现比划得越来越顺利,身体也出现了某些变化。就在她比划得专心致志的时候,云之陶来敲门了,可他刚触到房门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震得手指微微发麻。他很莫名其妙地又一次敲下去,结果这一敲把门敲成了碎片。他举着手呆若木鸡地看着残歌的房间里四下纷飞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月、残、歌!”
一颗珍珠缓缓飞过来,在他脑袋上空盘旋良久,“咚”地清脆的砸在他脑门上。云之陶眼中有一丛怒火腾地燃起。在他正要大怒的时候,鼻端忽然窜进了焦糊的味道,如此之浓仿佛近在身旁。他低头一看,衣角不知什么时候燃了起来,在他低头的当口黑烟直窜上来,点点火苗忽明忽暗。
云之陶额际青筋不停跳动。
“月!残!歌!”
“嗤。”一盆洗脸水兜头而下,将火苗熄灭,也将云之陶淋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他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你到底在干什么?”
暴吼声中,残歌终于停了下来,她一停下,纷飞的物件都跟着停了下来,立刻哗啦啦落下来,屋子里顿时惨不忍睹。在看到屋子里的狼藉后她愣了一愣,在看到门口狼狈不堪的云之陶之后,她彻底呆了。
在云之陶的认知里,这三本书中所述的内容只是一些武功,但其实他如若仔细想就能知道,卿慕白说的是“功法”,包括了有招的“武”和无招的“法”。“法”在“武”之外,只有不识字的人能练得“法”,而月残歌此时正在不识字的行伍之中。但他不知道月残歌已经不是原来的月残歌,所以他很不能理解她的这种变化。而这种状况又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中,因此他很恼怒。
“云……公子,你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残歌结结巴巴惊讶地问到,站在桌边一动不敢动。天啊,这个又被火烧了衣服,又被水淋了个湿透的人真是云之陶楼主大人?
云之陶出离了愤怒:“你干的好事!”
残歌吃惊地指着自己:“关我什么事?”
“月残歌!你再跟本座装傻?”
残歌急忙摇头:“楼主,我没有装傻!我以为这都是你自己干的。我,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闭嘴!”云之陶怒喝,“月残歌,你越来越能狡辩了!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打得过我,否则本座跟你姓!”
啊?他说什么?他要跟她姓?这,这不好吧?月之陶这名字会不会奇怪了点?残歌糊涂了。她其实没干什么吧?怎么又把他惹怒了?额,这满地的狼藉,她好像是干了什么。真是她干的么?
云之陶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离去时裹着寒霜的脸阴沉得吓人。残歌站在屋子里愣了会儿,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赔罪,道歉。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云之陶离开的时候非常的愤怒,脸色难看得很,要在这时候追过去道歉,一定会吃一顿脾气;不追过去赔罪,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几顿脾气。如此一比较,还是去的好。小气的男人真是伤不起啊!偏偏这个男人还很爱面子,这下可惨了。残歌在心底哀叹,半晌,还是决定去准备赔罪的东西——赔他那件花里胡哨的袍子。一万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啊?卿慕白,我是个败家子儿!
于是残歌颓唐地出了门。
云之陶回了房,叫来热水重新梳洗一番,越想越是不甘心。月残歌那个白痴,惹了他居然还敢无声无息的,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装傻充愣?实在可恶!
一听属下来报,说她出了门,云之陶一口气憋在心里,只好拿旁的出气。好你个月残歌,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招来属下,他冷冷吩咐了几句,踹了门也上了街。他倒要看看她想怎么逃跑!
残歌从最大的衣店里拿着包袱走出来,忍不住叹气。上好云锦裁成的衣服淡雅的有,清隽的有,飘逸的有,洒脱的有,气质的有,就是没有花里胡哨的!云之陶这男人的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消受得起的!她只好求老板在云锦上绣上一些花,可老板说,衣服上本身就已经绣上了图样,加些花进去,女装还好,男装就有些不伦不类,如果她非要花的,倒不如选件岁寒四友,正好有一件绣的红梅图,既彰显书卷气质又很有内涵。
她环视一圈,无奈地问了价。就那么一件衣服竟然就上千两!抢钱啊!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九百九十九两成交,就少了一两银子。老板的解释是:“一匹上等云锦卖价是四百两银子,只能做一套衣服。最好的绣娘用金丝和银丝掺杂的绣线绣出图样,花费三百两,用最好的裁缝裁剪而成,手工费一百两。店铺每月缴纳税银五百两,平均每天卖十件衣服,每件平均十五两不到。而云锦袍子三个月才卖得出一件,得算上占用空间费和保养费……大约算下来,至少都是一千两以上了……”
最后残歌只能感叹……这老板太坑了!残歌整体看了看,知道她是被坑了,但又不能不买,云之陶那男人的小气她又不是没有见识到。忍痛,买了吧!
衣服买了,该回去赔罪了。希望他的火气小了些,不然……
“姑娘,请问荣玉斋怎么走?”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残歌愣愣地看着对面那个男子,他脸上的笑是她熟悉的,他说话的样子也是她熟悉的。她张了张嘴想叫他,他却转身离开了。她紧追过去,人潮之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是错觉吗?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错觉吧。残歌怅然若失地想着。面前忽然窜出一个人来,抢了她的包袱就跑,残歌愣了一下,他抢走了什么东西?又蓦地回神:“我的999!喂,你别跑!站住!”
再也顾不得其他了,那里面的东西可是她花了九百九十九两银子买来赔罪的!
残歌拔腿就追,但那人在人群里窜得很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残歌欲哭无泪地哭丧着脸停下来直喘气。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一个女子的东西,这都什么世道啊!她的999两银子啊!难道还要再回头挨那老板的宰?
“shit!”残歌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完了也只能往回走。心里计较着到底还要不要再去买一件,但即使她还有钱也经不住这样花呀。负气一想,不买了!他要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真宰了她!
街边的角落里,云之陶笑呵呵地接过了面前的男子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包袱,这男子赫然就是抢了残歌包袱的人,云之陶手中的包袱也正是残歌片刻前拿在手上的。
“做得好。她呢?”
“回楼主。月姑娘回去了。”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云之陶捏着包袱,随口问到:“你确定她还找得到回去?”
“这。”男子迟疑了。
“好了,你走吧。”云之陶不耐烦地挥手让他离开。包袱里的东西是软的,她买的什么?
迫不及待地打开,他呆了呆。是一件红梅刺绣的云锦袍子,她买这个干什么?
翻翻找找,包袱里竟然还有一张纸条。云之陶打开一看,脸色沉下来了,只见纸条上写着:对不起,我道歉。赔你的袍子。
——月残歌。
可云之陶没有看明白她写的什么,只觉得纸上的线条奇怪极了,于是他将纸条一揉,丢了出去。将袍子抖开三两下穿好,他大摇大摆走了出来。月残歌,本座看你这回怎么说。
残歌在街上转悠了半晌,被人拦住了。
背后忽然有人喊到:“清央。”
残歌回头,眼前却忽然一黑。
黑暗的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有些像皮肤烧焦,其间还夹杂着中药的苦。残歌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眼睛也被蒙着,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也动弹不得。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痛苦呻吟让残歌的心提了起来。
从遇到那两个奇怪的女人,被她们抓住蒙住眼睛开始,她就一直处在迷糊之中,连耳朵都不听使唤了,这会儿才终于清明了些。这里是什么地方?
索链哗啦的响起,突兀地。残歌侧耳去听,三个人的脚步声,有轻缓有凝滞还有沉重。
只听一人道:“人已经被带回来了,就在那里。”
另一个人顿了顿才接口:“带回来了便好。”轻缓地走了两步又停下,“你还想说什么?”
前一人迟疑着回答:“他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大约脑子有点坏了,完全不认得人,呃,伤了几个人,把自己也伤了,所以只好把他关来这里。”
后一人沉吟:“我此前已经听说了。没有了吗?”
此后就是三种走动的脚步声,另一人始终没有说话。
“咦?她是谁?”脚步轻缓的那人颇为惊讶地问到。
“不要管那么多。”第三个人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她是被请来的,暂时没有处置。带了人就出去,什么也不要问。”
残歌听得有些糊涂,只言片语间他们像是一伙的,又有点不太像,但能得出的一个结论是:他们的目的不是她。不是她,但是他们能看到她的状况,也就是说,她还要保持这种眼睛被蒙着手脚被捆着的状态不知多久了?
铁门被“咔嗒”打开,不像是钥匙开的锁。呻吟声清晰了许多,残歌更是拉长了耳朵仔细地听。
“怎么成这样了?你们打他了?”脚步轻缓的人略略惊诧。
“没有,那是他自己弄的。”冰冷的声音解释着,“我们从不用邢,只是在给他吃了点东西想让他安静一些的时候,拿错了而已。”
“把息宁丹拿成了销魂丹?”
冷漠的声音冷冷淡淡:“差不多吧。”
残歌瑟缩了下身子。这是多么惊悚的对话啊!要是他们也这么对她,那不是很悲催?
“别说了。”沉重的脚步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带了人就出去吧。这个地方怪恐怖的,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接着便是一阵拖动,铁链子哗啦哗啦碰撞着,伴随着三人的脚步渐渐远去。四周真的静下来了。在听了这三个人的话之后,加上鼻端难闻的气味,残歌浑身的汗毛都被刺激得直立了起来。这个地方真有那人说的那么恐怖吗?好像,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