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起来,一片烟尘乱舞,木兰若水被呛得咳嗽不已,他眯着眼,摇摇晃晃穿到无狱身边,展开双手,义无反顾的朝着烟尘之外的老者大喊道:“苍土师叔,木兰求求你别打了!”
“木兰若水,你这个小兔崽子,给老夫滚回来!”苍土一见到木兰若水居然冲到对面去了,脸上就更难看了。
胳膊肘往外拐,这小子白养了!
“苍土师叔,这都是少主挑起来的,你不能光针对美人哥哥啊!”倔强的少年不服气的顶了回去。
“你……”这个小兔崽子……苍土黑了脸。
清越的声音,像是能安抚人心的梵音,如春风掠过心湖,随之而来的只是一阵如风般飘渺空灵的乐音,什么也没有出现,震动的大地静了下来。
苍土眉目一沉,转身气势汹汹的盯着银白面具的玖兰巫珏质问道:“巫珏,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能安抚下他的裂土,这…清明并不昏黄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苍土看着玖兰巫珏若有所思。
银白面具男子一身紫衣飘扬,动作不急不缓,随看不到神情,不过那双眸子依旧安然淡定,玖兰巫珏躬身答道:“师叔,巫珏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少主的伤势,至于其他人,巫珏认为,还是要问清楚缘由,今天此处有如此的多的人,我们要是真不辨是非,恐有失玉界的威望!”
说完,男子目光坦然的与苍土对视,从容至极。
“哈哈,老头子,自己徒弟技不如人,被打伤了,你就来护短,也不怕丢了自己的老脸!”
豪爽明朗的女声,栗色短发,火红紧身劲装的女子缓步而来,走近,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道:“哦,我忘了,你们玉界长老一向脸皮厚,丢那么一两层不碍事儿的!”
苍土看清来人,面上一恼,沉声道:“易九芊……”
易九芊状似没听见,直接走到无狱面前,看了一眼无狱恐怖的脸,便满眼厌恶的转开了眼,落到无狱身后的人身上。娇声一赞:“轻圣小弟,你真是好样的,像那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打打!”
刚才狂风起,雪衣少年墨蓝发丝落下遮住了脸,看不清神情,闻言,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同意。”
三个字,很轻,但对于苍土来说也足够听见了,心火一起,这狂妄的小子……这是藐视吗?
“你们……”
“苍土长老,这是年轻人之间的较量,有所损伤那是不能避免的,还是赶紧给少主治伤吧!”继易九芊后,一个青袍男子缓缓走来,温和劝道。
苍土抬眼看去,鼻子一哼,到:“原来是唐古大公子,唐古逸。”青衣男子微微一笑,目光一瞟落到远处的雪影上,那双深若古井的眼里漾起了丝丝好奇。
雪影有着少年的清瘦,却有着少年不曾有的孤绝清淡,看来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青衣男子暗叹。
虽男子来了之后,一个水蓝色的倩丽身影出现,温婉的容颜,难掩泼辣的眸子,西门慈心面色凝重的走上前,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言不发的检查红发男子的伤口。
很快,西门慈心红润的小脸有些惨白,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远处的雪衣少年,这个少年也真够狠啊,还差一点儿就咬到致命之处了,转过眼,西门慈心嘴唇轻动,覆在男子脖子上的手渐渐的晕出白光。
白光一盛,消失后,西门慈心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居然没用!”
这一声,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红发男子的脖子之上,只见那里依旧是一片血迹鲜艳。
西门慈心可是巫唐大陆之上闻名的巫医之一,她修习治愈类巫术的天赋高得惊人,曾经,有一个刚咽气的人在她的巫术之下,也是被她将魂魄给召回,起死回生,这样的她,岂是一个小小的伤口都治不好的!
所有的人眼都沉了下来。
苍土长老大怒了起来。猎猎的风,撩拨着树叶,沙沙作响,和着雨声,一股萧瑟清冷弥漫在天地之间。从骨头里升腾起来的巨疼,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在粉碎然后再愈合,再粉碎,再愈合……循环往复,一次次重生与消灭。
又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叠加再叠加,这巨疼不是一加一能产生的效果,如狂风,风卷残云,摧枯拉朽,铺天盖地的痛感霸占住笑轻圣所有的神经。
一醒来居然又是这熟悉的巨疼,笑轻圣由不得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切好像又重新回到那个她初次睁开眼的日子,她感叹。
慵懒的靠在床头上,目光落在窗外,神态安然的样子像是在听风赏雨,就像那些疼不是在她的身体上的一样。
窗外是无限好的黄昏,橘黄色的余晖落在笑轻圣的脸上,让她在那一瞬间精美得好似永恒的神人,木兰若水进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一幕。
如此画面,木兰若水不由得看痴了。
天下间怎么有这样美好的人!
木兰若水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红晕,眼一眨,不小心碰上了木门,嘎嘣的声音清脆可闻,木兰若水有一瞬间的局促,他这算是打扰她休息了吧!
“你来这里干什么?”冷冽,但如天籁的声音,带着比秋意还要冰冷的寒朝木兰若水扑面而来,木兰若水有一瞬间的愣怔。
“我……”木兰若水完全慌了神,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又惹美人哥哥生气了,每一次她见到他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他真不明白了!
而这次他可是好不容易的瞅到那个半鬼有事离开,要不然他根本就进不来。
“出去。”淡淡然的话语,毫不留情的赶人。
木兰若水的话一下子全部都埂在喉咙里,看着那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的雪衣少年,他止不住的有些忧伤。
“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委屈的小声说道,木兰若水懒着不走了。笑轻圣眯着眼转过了头,目光落在门边脸微红的天真少年,记忆又涌上来,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立刻溃乱了去。
笑轻圣现在不止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那天与红发男子的争斗,她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后遗症。
说到那天,她到现在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那天很多的事情她都记不起。
无狱告诉她,那天暴怒的苍土长老被玖兰巫珏给拦住了,也不知道他在苍土的耳边嘀咕了什么,苍土愤恨不平的带着红发男子甩袖而去。
而她笑轻圣则在之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吓了好大一群人。
这些她都没记忆,好像在那段时间内,她根本就没有意识,这对于她笑轻圣来说,可真是有些不可思议,那时她的意识跑哪里去了?
笑轻圣唯一有点儿记忆的就是她咬上红发男子脖子那一瞬间,她的体内像有一种野兽般的本能被激活,疯狂的让她想要再咬得深一些。
那一瞬有如电流蹿遍她全身的极致快感,那本应铁锈味般的鲜血却如同玫瑰花一般的馨香,有着珍藏百年老酒的醇香……那感觉飘飘欲仙……叫人欲罢不能……跟随而来的还有一大堆莫名涌进她脑子里画面……像是某个人的记忆……就这样想着想着,体内的血液忽然躁动了起来,脑海中一种本能似乎是在苏醒,笑轻圣喉头一阵干涩。
“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笑轻圣连抬手去擦的力气也没有,一如她被穿心后也只能一动不动在水边躺了个几天一样。
笑轻圣有些火大,这身体还真是诡异莫测,她在亘古奇珍的时候,就知道这具身体能够像吸星大法一般吸纳外来力量,那亘古奇珍的死难逃脱牢笼就是被她给剥夺了力量而毁的。
只是这本领实在太过奇怪,一动用就会激得体内那莫名磅礴的力量一阵沸腾,让她气血翻涌。
她很头疼,这身体怎么就感觉像是机器差了一个控制器呢!
“咳咳……”鲜血不断的溢出,笑轻圣的思绪混沌不堪,那日日夜夜都能听到的来自短断魂山脉的呼唤,此刻如同经过扬声器,在她脑子里如孙猴子的紧箍咒般。
头疼。
如同推到多米诺骨牌,这疼像铁锹似的,一下一下,勾起了前世的回忆,那些鲜血淋漓的日子,那藏在记忆深处的亲人……两面夹击,笑轻圣承受不住,一口血吐在了白色的棉被上,似红莲绽放在雪地上,刺目。
一瞬间,如吐出了心,心口处穿透的心伤似是还没有愈合,凉飕飕,哇凉哇凉的。
“美人哥哥,你怎么了吐血了?”木兰若水看着看着,眼看笑轻圣突然一口血喷出,吓得他立刻就冲了过去。
无比揪心的看着,木兰若水无措将笑轻圣抱在怀里,用袖子不断的擦着她嘴角的鲜血。
该怎么办?
木兰若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见怀里人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涣散,他几乎快跳起来了。
“美人哥哥,你别吓我啊!”木兰若水无头苍蝇般不知干啥时,笑轻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住木兰若水的手腕,将人扑在床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凄厉低吼。
“笑轻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木兰若水看着离他不过一指高的绝世的容颜,惊呆住了,笑轻容……这是谁……为什么她看起来好悲伤的样子?
一双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绝世的脸上爬满了破碎的悲凉,木兰若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只是觉得看一眼就觉得深切的悲哀,这样的神情他从来没有见过。
心被揪了起来!
“笑轻容,你可知道他们是怎样对我的!”笑轻圣一脸的疯狂,眼一片赤红,神情像是沉浸在记忆的魔障了,不可自拔。
“你可知道当被别人当成实验品的感觉!”
“你可体会过千刀万剐的滋味!”
“你知道看着别人吃你的肉是什么滋味!”
“你可知道杀人杀到麻木是什么样子!”
“笑轻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