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启墨若有似无地应声道,随即起身,“那你可要快点了。”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各路高手已经来了不少了。”
见着启墨渐渐消失在氤氲的兰草中,离歌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竟是忘了时候已是不早了!
将房门快速合上,再次瞧了一眼自己的衣冠,确认工整后,离歌方才匆匆向着大厅的方向疾步走去。
言胭同岚心早已是坐着桌边,正是享用着早餐。
“哥哥,你总算是来了。”言胭抬起头来,随即起身,为离歌盛了一碗粥,“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离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心里有点甜,而又有点苦。师妹是如此地乖巧呢,只是可怜了……哎,岚心依旧是一如常态地吃着早餐,似乎是并没有见着餐桌上多了一个人,其实也是习惯了自己这样的性格了吧,毕竟自己的那个世界,都是他人自扫门前雪呢,更何况,即便是撇开这一集体的漠然,自己亦是想得很明白呢,其实无关紧要的小事确实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了,有那么些闲心,到还不如做些实事来得有意义。
“启墨吃了?”离歌喝着粥问道。
“是啊,先生早就吃完了,现在应该是去了大堂吧。”
“哦。”离歌若有所思。
另一边的大堂上,人满为患,儒轩站在大堂中央指挥着各路人员就坐。
“少爷,少爷。”阿义跑了进来,脸色很是苍白,“有个怪物拿了启墨先生的邀请函要进来。”
怪物?糟了。本是静静站在一边的启墨有一种预感,不能说是妙,但也不能说是不妙,就是感到一阵不安,或许……不,一定是。“儒轩,这件事交给我,你继续吧。”说着,启墨向着大堂外走去,阿义望了一眼儒轩,见着儒轩轻轻点了点头,便紧随着启墨出了大堂。
苕兰山庄的石门前,香绣耷拉着脑袋,落寞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头顶的小凹槽内早已是剩余不多了水,看得出来,这一路奔波,很是劳苦。
启墨起初只是静静地站在兰草间,静静地望着,然而又不免感到一阵痛心,想来自己起初的决定似乎是错误的了呢,原以为香绣和旋满会应自己的离去而过上本该有的那属于他们的自由生活,哪里料到……唉,果真是太依赖自己了啊。“呵呵,是香绣啊。”启墨微笑着向前走去,站在香绣面前,伸手将香绣轻轻拉起。
“先生!”香绣哭着投向启墨的怀抱。
“好啦好啦,先进去吧。”启墨无奈地抱着香绣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真是呢,自己果真是对他们太好了啊,倒是反过来害了他们……望着怀里的香绣,启墨一阵感慨。
“欸,启墨!你怎么?”迎面走来的离歌见着启墨怀中的香绣很是惊奇。
“哦,香绣啊,我不是不在家嘛,香绣就代我接了邀请函,想必是知晓我来这儿吧,也就拿着邀请函来了。”
第一次见着如此肃穆而又庄重的场面,离歌难免是有些紧张,只是即便是紧张,自己也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下展现吧,更何况,言胭亦是在自己身边呢?
“各位英雄,鄙人在鄙庄召开这次武林会盟,承蒙厚爱,大家都愿前来,既是如此,鄙人也二话不说了,想必大伙儿也都知道了,这次召大家前来,乃是为着五毒教之事,想必也是困扰了大伙儿很久了,今日,鄙人让大家汇聚此地,就是想集聚众人之力,商讨对策。”
“好。”堂下叫好声不绝于耳。
“那鄙人就不多啰嗦了,各路豪杰,开始吧。”
鼓掌声过后,只见这众人成伙成群,开始了商讨。
这样的场景,离歌自是陌生的,从未曾遇见过,怎能不紧张呢?
而这愈是紧张,似乎就愈是无法融进呢,离歌站在一边,觉得自己虽身在其中,却好似距离千里之外,怎么说呢?就好似有一张透明的膜,将自己与周围的人群隔离开来,听不清声响,只是隐隐约约,视线竟也是那般的模糊开来。
不属于这里?看来是的,只是无奈了,启墨不在身边呢——待在厢房,倾听着香绣讲述这几个月来的遭遇。
无奈了,想要离开这儿,只是,师妹在一边,还真是怪丢脸的。“哥,我们出去吧。”言胭扯了扯离歌的衣角,轻声说道,或许是察觉到了离歌的紧张吧,谁又知晓呢?
“哦,好。”
两人从大堂后方悄悄撤离,绕过后院的花花草草,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凉亭,被绿水环绕着,只留近水连廊,供人通行。
真是优雅之地呢,离歌拉着言胭的手走上了连廊。
淡蓝色的轻丝薄纱遮掩下,男子对水自斟自饮。
“啊,打扰了,这位公子。”离歌没有想到此地已是有人,深深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尴尬。
“呵呵,没关系,想来你们二位也是从大堂内悄悄流出来的吧。”
“嗯,是。”离歌没有了底气将自己是因紧张而逃出这个真正的原因说出,“这位公子,你也是应邀而来吗?为何会在此地呢?”离歌瞧了瞧周围,没错,是座亭子。
“是,只是我这人呢,不太喜欢热闹,便来寻这一所清静之地了,对了,在下钟暮烟,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哦,这是我妹妹言胭,在下楚离歌。”
“噢?姑娘不姓楚?”
“这个,其实言胭是在下师妹,只是说来,也像是妹妹了吧。”
“原来如此啊,离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暮烟站起来,拱手道。
“指教?”听闻暮烟话语,离歌很是疑惑。
“对,指教。”暮烟微笑道,“在下已是见过启墨先生了。”
原是如此啊,离歌恍然间大悟开来,看来眼前的男子亦不是一般人吧。
“暮烟,暮烟。”连廊上传来几声女子的声音,拨开薄纱望去,只见一面容姣好、身着红衣的女子向着凉亭跑来。
“暮烟!你果然是在这儿啊!”女子似乎很是生气。
“不好意思啊,悠韵,你应该知道的嘛,我不喜欢那种热闹的环境啊。”
“不喜欢啊,那可是武林会盟!”
“好好,过一会儿再说。”暮烟求饶似的说道,“我来介绍下,这二位是兄妹,言胭、楚离歌,这位呢,是在下贱内,钟悠韵。”
“二位好。”悠韵行礼,略显尴尬,似乎刚才忽视了二人的存在呢。
“钟姑娘好。”二人回礼。
“不过啊,不是我要说你们,怎么同我家相公一样呢?武林会盟,你们应该去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好意思啊,在下的贱内说话向来直爽惯了,二位莫见怪。”
“还好意思说我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好了好了,你们三人,快去吧,现在可热闹了,大伙儿都在商讨如何找到五毒教的藏身之处呢,嗯,还有如何对付五毒教,快走吧。”
推推搡搡中,三人无奈地重新回到大堂上,看来还真是呢,场面很是壮观啊,而且放眼望去,启墨也在!
真是太好了!离歌拉着三人向着启墨挤去,人还真是多呢。
“启墨,启墨。”
“哦,离歌啊,怎么才见着你的影子呢?”启墨微笑,“呵呵,见着暮烟了啊,嗯,看来你也是从大堂跑了出去了?”
见着已是被先生看穿了,便也是无法、自然也是没有必要掩瞒了,“是的,启墨,我们是在凉亭见着的。”
“那应该都认识了呢,我就不介绍了,以后大家要相互照顾了哦。”
“自然!”异口同声。
“哈哈哈。”
陆陆续续地将来客送离,山庄内再一次恢复昔日的安謐,早已是晚餐过后,启墨一如往常在后院漫步,香绣紧随其后。
花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这份安謐打乱,启墨止住脚步,与香绣撞了个正着。
“启墨,启墨。”是离歌。
“怎么了?”启墨回过头。
“真是太抱歉了,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离歌急促不安。
“嗯?”
“是这样的,起先我们不是在苏州城碰了面吗?”离歌瞧了一眼启墨,“在那之前,我乘船时见着一位老者,似乎是认识你的,让我见着你后同你说一下,让你在苏州城南的竹林里等他。”
“什么?有这事?”启墨神色大惊着实将离歌吓了一跳,要知道,先生之前从未有过如此的神色啊,莫非,这位老者对先生而言,很是个重要人物!“离歌,记得他的大致相貌吗?”启墨似乎是故意镇定了下神色吧,是不想让自己看出吧。
“嗯,记得很清楚,是……”
“是不是腰间别着一把烟枪,翠绿色?”启墨未及离歌说完便追问道。
“是,因为翠绿色的烟枪很罕见,所以记得特别清楚。”果真是很重要呢!离歌如是想着,否则像先生那样向来处事不惊的人,如今为何会如此心急呢。以至于连理性都无法控制?
“有没有说时间?”略显阴沉的语气。
离歌楞了一下,“说了,在见着你的当晚。”
“糟糕!”启墨捶手,轻声说道。
见先生如此,离歌明显察觉到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看来是耽误了先生的重要之事呢!“启墨,那老者,是何方神圣啊?”试探性地问道,离歌心里已是没了底,似乎自己总是帮不上先生的忙,反而是让先生一直以来为着自己劳心呢,真是惭愧啊!
“哎,是我师傅。”启墨依旧是捶着手说道。
香绣站在一边,似乎很是为离歌的“健忘”感到恼火,围着离歌直打圈子。也对,谁叫自己将不该忘记的正忘得一干二净!被香绣所鄙视,自己还真是无话可说了,所谓的“做贼心虚”或许也就是这样差不多的感觉了吧!
果真,自己还远非成大事之人呢!像自己这样,将正事忘却,却将琐事记得清清楚楚的,还真是……离歌为自己的前方之路感到担忧。
该怎么办呢?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僵局中啊,离歌偷偷地再一次瞧了一眼启墨,却见启墨脸色很是难看,果真是生气了吧,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着启墨先生生气的样子呢!原本以为,先生是不会生气的人。自己所做的,果真是太过了吧!
“无奈的悔恨若是有用,那世间就不会有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