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姑娘你言重了,小道受宠若惊啊!凡是能尽小道一臂之力来帮助姑娘你的地方的,小道定当竭尽全力啊!”
当下,肖肖谢过术士,术士将一木制方盒交予肖肖,令其放置在家中妥善保管。
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地回到家中,家中的父母早已是望眼欲穿,见肖肖小跳着走来,自是欣喜无比,而又隐隐约约感到一份不安。肖肖今日为何会如此开心?
难为天下父母!
肖肖既然开心,做父母的自然也不愿意再追究些什么,想着只要肖肖开心就好,其余的自己还真是不想再过问了!便将肖肖迎进门去。
一桌的好菜,想必爹娘准备了不少时间,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肖肖想哭了:爹娘终究是爱着自己的!
深深地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惭愧,肖肖埋着头试图掩盖涌上眼眶的泪水。
“肖肖啊,快吃吧!菜快要凉了。”苍老的父亲夹了一筷子的鱼,颤抖的双手轻轻地将其放入肖肖碗内。
母亲则是满脸倦容,痴痴地坐在一边,说不出脸上的是笑容还是悲哀。
不妙的预感直涌上心头,然而自己似乎并无必要担心啊!大师定是有办法解救自己呢!
停下手中的筷子,放下手中的碗,肖肖别过脸去,快速地将眼角的泪珠拭去,满脸笑容:“爹、娘,女儿我答应嫁给河伯!”
什么?二人在心里都不禁咕咚一声,自己究竟有没有听错!
满脸困惑地望着肖肖,期待着肖肖再说一次。
“哎呀,爹娘!”肖肖撒娇似的说道,“女儿我都说了嘛,要嫁给河伯了啦!”
终是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看来二人并不需要将那件事告诉肖肖了。
其实今晚那丰盛的晚餐,又何尝不是为肖肖饯别所准备的呢!镇上之人今日已说过了,肖肖若是再不同意,他们会用暴力强制其嫁与河伯的!
也许为人父母的自己该是欣慰了吧。女儿毕竟是自愿去了呢!虽然不知究竟会怎样,但女儿看似很是开心。这,就够了……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将窗子轻轻撑起,肖肖趴在窗边,静静地瞧了瞧窗外的月亮,竟是如此地圆、如此地亮,自己已经很久不曾在意过了吧!
床,母亲早已为自己铺好,嗅着母亲的体温,肖肖将藏在袖口中的木盒取出,小心翼翼地观望了一番,随即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上,转身睡去了。
然而,月光下的木盒却在诡异地轻轻摇晃!
并不明朗的清早,阳光黯淡地将丛丛叠叠的人影照进屋内。
文井镇人意外地全都早早地聚在一起,像是准备仪式般隆重。
阵阵的敲门声将屋内的寂静打碎,肖肖的父亲匆忙起身,略加整了整衣服,便赶去开门。
门外,是显得有些愠怒的镇人,竟还拿撬提铲的,阵势看起来万分凶险。
镇上之人果真是决定要用武力了,还好啊,肖肖想通了!
“肖肖呢?”带头的那位彪形大汉将手中的铁铲向着地上狠狠地一砸,沉闷的一声便经由满是黄土的泥地上传来,将肖肖父亲的思绪截断。
肖肖的父亲认得他,是当地的一家屠户。
“乡亲们,息怒啊。”肖肖的父亲赔笑道,“小女昨日里已想通了,答应嫁与河伯。”说道这里,难免又有些心酸,女儿的幸福究竟是不是葬送了呢?自己真是无法知晓啊。
不过比起幸福,肖肖的父亲更加担忧的是肖肖的性命,究竟又有谁人知晓河伯是否存在呢?自己的女儿终究是不能就此葬送年轻的花儿一般绽放的生命吧!
门内,肖肖的母亲轻轻地打开肖肖的门,径直来到肖肖床边,望着熟睡中女儿那甜美的笑颜,不禁感慨人世冷暖、红颜薄命,而发出一声长叹。
坐在床头捋了捋女儿的青丝,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能见着女儿、爱抚女儿了,就像在女儿小时候一般,自己亲自为女儿扎着小麻辫。
现在,女儿就在自己的身边,然而又显得是那么的遥远。
温暖的感觉自发梢缓缓地流进自己的心里,是何等的熟悉!肖肖微微张开眼,见着正在叹息中的母亲。
“娘,您怎么了?”肖肖抬起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偏过头来望着身边的母亲。
肖肖还不知道呢!肖肖的母亲在心里悲叹,自己究竟该怎么同肖肖解释呢?现在,镇上之人正在自家门口,索要肖肖!
“肖肖啊。”欲言又止,“女儿,你真下定主意了?答应嫁给河伯?”
“娘,您放心好了,女儿我不会有事的。”顿了一顿,肖肖觉得还是应该将昨日里自己的奇遇告知于父母,免去父母那无必要的担忧。压低了声音,肖肖附在母亲耳边,轻声说道,“娘,其实女儿昨天巧遇一大师了,给肖肖施了个术法,使得肖肖在水中和在陆地上感觉并无差别。”甜甜的笑望着母亲呆愣在一边,“大师说了,肖肖我只管答应镇人就行了,接下来的事大师已经安排好了。”
“大师?这……”母亲显然是不太肯定,“女儿啊,你能肯定你所说的大师是真的有能耐?不是江湖骗子?”
“娘,您就放心好了。”肖肖撒娇地扑到母亲怀中,“大师给肖肖施过一次术了,女儿我亲身体验了,绝对没有问题的,放心吧!”
“但愿如此啊。”肖肖的母亲仍旧显得有些许担忧,然而明显地,已放心了不少,是啊,自己再怎么说,也应该对自己的女儿有所信任吧。
女儿长大了呢!
“秀莲!”相依偎的二人被门外传来的叫喊惊醒,很快就认清了现状。
望着父亲从门外匆匆赶来,肖肖快速地下床,准备打扮事宜。
“秀莲。”父亲站在门外,望着已经起床的肖肖,“女儿啊,你真准备……”
“老头子,别问了。”母亲站起来拦住了丈夫未说完的话,“我们肖肖已经长大了呢!做事会有分寸的。”徐徐来到丈夫面前,附耳轻言,“肖肖都告诉我了,等大家都走了,我再同你详谈吧。”
“那……好”父亲偏过妻子,望着肖肖,“肖肖啊,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好的,父亲。”肖肖止住手中的动作,“母亲,能帮我梳头吗?”满是微笑。
母亲不言,转过身来向着肖肖走去,接过肖肖手中的木梳,双手不觉得有些微微颤动。
炮竹声从家门前一直延续到河流边,不绝于耳,巫婆背着红妆的肖肖,来到河边。祭祀,正式开始。
缚上沉重的石板,肖肖的身子便像空地落雷一般,在沉闷的“扑通”一声后,便再也见不着了踪影。
少女的坠落在一片欢心的呼喊中结束,文井镇人甚为满意地交耳私语,时而一阵掩过一阵的爽朗的笑声映衬出少女父母的不自然的神情。
久久不散的人群,甚是压抑的情感。自己女儿的“牺牲”虽非真的牺牲,就真的如此理所当然?
怨怒!默默离开,在这炎凉的人群中,自己无法体会到一丝人性。
归途,偶遇面馆王老板,见王老板为肖肖叹息,肖肖的父母算是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三言两语过后,分道扬镳。
落寞地家、简陋的茅屋,如今已因女儿的暂时别离而越发显得落寞和破旧了。
夫妻二人坐在矮小的木桌边,抬眼齐望着原是女儿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秀莲。”丈夫先是将沉寂打破,“今儿早上你要和我说的事呢?”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妻子放下碗筷,显得有些欣喜,“其实呢,肖肖啊,在昨天遇上了一位大师……”
妻子将详情同丈夫阐明,继而静静地端坐在一边,瞧着丈夫的神情由先前的哀怨转向柔和,自己也就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丈夫显得有些无奈,而又有着对自己女儿的溺爱,“怎么不早说呢?”
气氛渐渐柔和起来,依旧是安逸地将饭菜吃完,肖肖的父亲便向着门外走去,无论如何,自己想看看女儿的付出是否真就有回报。漫天的洪水是否依旧还在呢?
肖肖的母亲在丈夫离去后,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好,洗刷完毕后,独自向着女儿的闺房走去。
不大的闺房,女儿的气息似乎依旧残存着,那一股淡淡的青花香气,是女儿的最爱,如今,依旧弥漫在这一小小天地。
径直来到梳妆台边,眼神无比爱恋地抚过那木梳、那发簪、那头绳、那耳坠……然后,直直地落定在一木制方盒之上。
这是什么?肖肖的母亲感到有些奇怪,这木盒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女儿的梳妆台上?自己未曾见过啊!
绝不可能是女儿的物件吧!想起女儿的所有梳妆用品都是自己一手代劳的,而自己又从没见过此物,那这木盒,又是从何而来?肖肖也未曾同自己说起啊!
术士吗?想着,肖肖的母亲便将木盒拿起,其实与其说是拿起,倒不如说这木盒好似有一股魔力,硬是控制住了肖肖母亲的双手,从而伸向了木盒。
忐忑不安,秀莲的心中有一份不详的预感,然而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这般,无法止住手中的动作,即便是想呼喊,也是那么地不切实际,毕竟,丈夫早已离家,而这屋周边,又再无他宅!
不详,在盒子被打开的那一过程中愈发浓烈,秀莲的恐惧渐增渐长,而终究是在盒子被完全打开时,彻彻底底地被一片黑暗覆没,是那么得密集,那一个一个黑黑的好似蚂蚁一般的小小个体,竟在这看似小小的木盒之中,占据了这么大的体积。
眼前的屋子,在黑压压的黑色中伴着皮肤撕裂、肉体啃噬、血液枯竭的痛楚,渐渐地模糊,渐渐地迷离,渐渐地离开了自己,秀莲终究是在一片茫然中,淡去了所有的意识,踏向了死亡的冥界。
黑色的一团,抑或说是一片?在秀莲死后,毫无留恋地离开残缺的尸骸,依旧是冷漠地钻回木盒,木盒在窗外术士那一阵咛念后“啪”地一声关上。
术士瞧着倒在地上的好似被野兽啃噬的尸骸,嘴角扯出一丝凌冽的笑意,挥袖而去。
不远处缓缓归来的肖肖的父亲,显得很是无力。为何女儿的所为,看起来无一丝效果!
也许是自己太心急!或许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