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不告而别,而且换了号码,明摆着不让他找到她,失约一次不至于让她躲他一年之久,不是吗?
他做的都应该是对的,他想,但现在呢?
明明百般不希望她喜欢自己,结果看到她有男朋友这样的消息竟然觉得若有所失。
为什么在她劝说别人时说出曾经对他的感情他会兴奋得觉得他对她仍有影响力呢?为什么在她跑出自己的视线之外时觉得全世界都坍塌了?而他又为什么故意扬言要追求夏满?难道不是为了看她是否会吃醋?神啊!他仰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客厅华丽的欧式吊顶。觉得自己快疯了。
“在我爸妈离婚之前我偷听到他们的一段谈话。”他突然出声,弄得他家老爷子又惊又喜了好一阵子:他这宝贝孙子竟然主动跟他谈心?闷骚王子终于要爆了?
“他们说了什么?”北老爷子故作镇静。
“说了很多,大概都是怀念他们结婚以前,还有和结婚后生活的比较。而我觉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便是友情比爱情长久。爸说早知道就一直做朋友,总比后来的两败俱伤好。”
所以其实他只是怕,特别怕这种由友情而衍生的爱情,他怕彼此爱到某一天,突然发现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可是却再也无法退回最初,因为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阻碍。比如他,这个父母双方不知道应该判给谁,互相谦让推脱的负累,最后,竟然只能推给素未谋面的爷爷来养。
还好他有爷爷,还好他的爷爷愿意接纳他,还好爷爷有耐心等待他适应这个家。
北家老头不淡定了。他知道父母离婚对北南的影响很大,但是以为他一旦习惯这个祖孙两个组成的家,他心里的阴影就会减少甚至消失,没想到,他父母对他的影响已经蔓延到了爱情观。
他好想抱抱他这孙子,可是想到他是如此别扭的人,只是拍了拍他的头。
“阿南啊,爷爷早就想跟你谈你父母的事了,你不必一直让自己沉浸在他们分开的阴影里。他们并不是因为你分开的,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不知道怎么爱你。别听他们说什么友情比爱情长久,什么早知道就一直做朋友不结婚,那些不过是他们没能把自己婚姻继续经营下去的借口而已。他们毕竟爱过,不然又怎么会不顾我的反对跑到美国去登记结婚又有了你。只是他们都像小孩子一样,不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旦碰上什么困难就只会逃避不敢面对,他们不佩你效仿,爱情这东西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要强求结果,听爷爷的,想爱就爱,是男人就一爱到底。”
从一个年过七十岁的老爷子嘴里吐出“爱”字,虽然说有点儿怪,但北南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么。
他默默地吞回泪水,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爷爷已经回书房了。
目光移回论坛,评论区依然火热,但他已无继续探究下去的心情,合上笔电,回房睡觉。
一张以墨色为基本色调的大床上,躺着一具年轻的尸体,哦,错了错了,是身体,活生生,热腾腾的身体。
床头的闹钟不屈不挠地叫他起床,他只好挣开双眼,接受清晨阳光的洗礼。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嗯,好的,放假了,可以在家里悠闲几日。
“北少爷还没醒?”
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男声。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直到敲门声响起,“叩叩。”
然后在房间主人没同意的情况下,那道男声主人便推门而入。
“张烁。”一声不满的怒吼,“你想干什么?”
“发那么大的火?我就是来叫你起床而已。”已经升级为大学生的张烁趁假期之际来北家凑热闹。他的头发又归回了金黄色,不过剔得相当短,上身穿着一件青色衬衫,下身一条黑色马裤,一双马靴。
“你要去骑马?”鉴定完毕,北南自己也穿上衣服问到。
“你也会去的,看来北老爷子没通知你啊。”
“什么事?”他皱着眉,预感自己的假期空闲计划泡汤。无奈的走近浴室,等张烁给他答案。“星海市南郊有一块地,之前是马场,哦,现在也还是马场,黄金地块,星海市几个龙头企业都跃跃欲试。”
“怎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爷爷又不是搞地产的。“而且一般竞拍都是在室内,哪有机会让你骑马?”
“要么说这回地主精明呢?他并没有把这块地的竞拍交给专门的机构去做,而是自己办了一个商务交流会,我老爸你爷爷都有被邀请。至于马,我倒是并不在乎我能不能骑得上。”
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刷牙的北南翻了个白眼,果然,张烁只是想耍帅。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北南走出浴室。
张烁在北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突然发现什么宝贝似的惊乎:“哇噢!goodboy!看来你暗恋小星不短时间了。”
北南走近几步,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杯子。他噌一下窜到张烁身边,夺下他手里的杯子,放回书架上。“管我?”
倒是没有直接否认。
张烁忍住笑意,突然想起什么,又瞬间严肃起来,“听说你放话要追新转到你们学校的女同学。”
北南没有回头看张烁,没有察觉张烁同学脸上罕见的紧张表情。本来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下一秒已经有了结论,用鼻毛想都知道,是他身后这位哥哥的大嘴巴妹妹说的,他便没多话,只耸了耸肩,表示他所言属实。
“天啊!你到底怎么想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北南笑了。回头说:“你也只比我大四岁好吧。”又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老人家,告诉你吧,昨晚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现在我做的都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包括追那个女生?”
“你认识夏满?”
张烁顿住,然后摇头否认。
“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南跟张烁出门,没想到会在他的车上看见子河和滕月。“你俩也去?”
“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半个小时。”季子河微微抱怨道。张烁上了车,让两个“年轻人”坐在后面,把副驾驶留给滕月。
“月姐,你知不知道咱们爸妈打的是什么主意?”张烁比滕月小上五岁,所以叫一声姐也不为过,滕月心里暗暗瞪了后座的两个小鬼一眼,他们对她从来没有尊称,一直都直呼其名。
魔女调整自己的声音,使它听起来尽可能的温和,“一是让我们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另一方面是针对我这个年龄段的主儿来说的。”“什么?”张烁跟后面两个小鬼一同好奇地问。
“相亲。”
随后,复古车里传出一阵刺耳的爆笑。
不一会儿,季子河又开口,“张烁你年纪也该相亲了啊。”
张烁听了摇头,“我老爸开明着呢。不会让我相亲的。”
“你爸是怕你祸害人家姑娘吧。”滕月凉凉的声音飘过来,张烁听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都差点儿打滑,不过他马上又淡定下来,毕竟的确是自己花名在外已久了。
这里真的有马可以骑,北南惊讶的发现这个事实。
“走,兄弟姐妹们,咱们骑马去!”张烁欢乐地吹了声口哨,一行人走向马厩。
滕月挑中了一匹黑马,因为鬃毛十分漂亮,结果让一个金发蓝眸的洋鬼子给牵走了。她气结,暗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她往前走,宽慰自己会遇见另外一只可以让她满意的,结果真的让她看见,她小跑过去,结果又见那个洋鬼子来牵马。
咱们滕大小姐怒了,没理一旁跟洋鬼子发花痴的饲养员,直接过去拍了拍洋鬼子的肩膀
金发洋鬼子扭头看她,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小姐,你可以用中文跟我沟通,我应该能听得懂。”
滕月被他英俊的相貌给晃到了,但是作为新时代的女性,美色神马,都是浮云。
所以她恢复正常,瞪着他说:“我刚刚看到你牵了一匹马过去,那只刚好我就很喜欢,现在我退而求其次选这只,你竟然还跟我抢有没有觉得自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嗯?”
洋鬼子对她的指责表示很无语,最后还是让给她。
滕月心情大好,仰了仰头,“算你有绅士风度。”
滕月从小学时便学会了骑马,到现在她还是很喜欢,她跨上那匹从人手中夺过来的棕色马匹,洋鬼子骑了一匹花马过来,身边还有另一位帅男,骑着她原先看中的黑马。
那帅男环视马场一周,点点头,“骑马算是一种不错的营销手段,等我把这块地拍下来,我会保留这个马场。”
滕月心里暗“切”了一声,还真是志在必得呢!她打算离这两位帅哥远点儿,刚要抬腿让马前行,张烁就骑着马横在她面前,“月姐,我们找得你好辛苦。”
滕月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可是张烁怎么会就此放过调戏她的机会呢?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两位也太有姿色了,月姐你行啊,一回泡俩。”
换来他头上的一巴掌。后面的子河和北南也跟上,两个人都十分骚包地挑了白马,不过因为实在是玉树临风,的确像白马王子,张烁又得意了,自家小伙也不错嘛!刚想再来一记口哨便被滕月伸出手拦住,“你收敛点儿成吗?”
两个相对成熟的男子笑笑,金发男子把目光移向滕月,主动向她伸出手:“在下雷蒙瑟曼。你可以叫我Lemon。”
滕月不知道他为什么向他自我介绍,但还是伸手回握,笑说:“我是不是应该说小女子滕月?”
几个人笑了笑,便听子河对着lemon身边的男人说:“小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