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雪羽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对于雪岚的态度,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直面父亲的怒火时,雪羽才真正明白愤怒的雪岚有多可怕。
“这次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雪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震耳欲聋的响声令雪羽浑身一震,雪岚身上一直压抑着的力量爆发出来,令两人的衣服无风自动,整个落雪屋内被雪岚那强大的力量笼罩,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是用强硬的手段,也必须把雪羽带回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大局。
“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想法吗?”
最终,在雪岚那强大的力量额威慑力的双重压迫下,雪羽败下阵来,她退缩了,带着哭腔问雪岚,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忍心这么做。
“难道,为了你们所谓的大局,你就能牺牲自己女儿的未来吗!”
面对雪羽那带着哭腔的质问,雪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之意,但随即消失不见,一脸严肃的看着雪羽,一字一顿,道:“你身为北斗家族的后人,与你而言,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雪岚语气中的决然令雪羽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完全破灭了,看来自己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原以为自己离家出走就能躲开自己那可悲的未来,就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能力逃脱这一切,父亲的强大她比谁都了解,如果雪岚下定决心,自己在他面前将毫无还手之力。
站在吧台后面的雪羽低声抽泣着,其实在收到信件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她甚至没办法向任何人寻求帮助,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道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看着哭泣的女儿,雪岚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收回力量,雪羽身上的压力也慢慢褪去。
“爸,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我的朋友告别。”
既然已经无计可施,雪羽只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此时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前段时间那样失魂的状态,眼神黯淡。
人生就是充满着无数的无奈,原本以为自己离开家族后,就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辗转了这么长时间后,她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跳不出那个命运,理想总是美好的,无奈现实却一直是如此的残酷。
“你身为正道修炼人士,与那些魑魅魍魉有什么好告别的?”
虽然雪岚的话中满是不快,身为北斗家族的继承人,雪羽竟然和这些非人类混在一起,这也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
“拜托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雪羽的眼中满是乞求之意,起码在离开之前,她希望能够跟众人告别一下,因为这次她离开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了,她想给尹右等人和自己一起度过的这些时光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你自己把握分寸吧,我给你两天时间。”
雪岚冷冷一哼,答应了女儿这个最后的请求,他一点儿也不担心雪羽会像上次一样逃走,因为他在这座城市,只要雪羽有任何异动,他都会立马知道。
目送着一脸严肃的雪岚离开后,尹右和念子回到落雪屋内,看着吧台内一脸疲倦的雪羽,尹右一脸关切的走了过去,道:“老板,小生……”
尹右欲言又止,强大的感知能力令他即使在门外,也一字不漏的听到了父女二人的对话,说实话,他真的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快崩溃掉的女孩,却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做,自己毕竟是一个外人,又怎么好插手别人的家室呢。
念子直接跳入雪羽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的蹭着雪羽的脸颊,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安慰着雪羽,雪羽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黄白色大肥猫,和雪岚的对话其实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但她却感觉像一个世纪一样那么漫长,仅仅是鼓起勇气尝试着忤逆自己的父亲,就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的精力,此时的她感觉比连续用法术大战了白场还累,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雪羽摇了摇头,示意尹右不用再说什么,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道:“尹右,你帮我通知一下大家,我想跟大家好好道个别。”
第二天黄昏,夕阳将整条街道染成了温暖的红色,街道旁边的树木已经渐渐有了发黄的叶子,风儿轻轻刮过,树叶沙沙作响,一切的景色似乎都在衬托着落雪屋内的沉寂的气氛。
玄青,苏微,南叶都来到了落雪屋,甚至连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那个鬼差也坐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尹右并没有通知萧梓,毕竟她是普通人类,雪羽也不想她涉足到非人类生物中的世界。
此时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吧台后的雪羽身上,从尹右的口中,他们都知道了雪羽即将离开的消息,虽然在他们悠长的生命中,已经遇到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但是雪羽和他们不同,就算她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她也只是个人类,有着许多人类独有的羁绊和烦恼,不像他们那样独来独往,突然听不到雪羽这个腹黑咖啡店老板的毒舌吐槽,他们还真是不习惯。
雪羽此时在吧台后,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咖啡机,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清理自己的吧台了,心中的不舍令眼眶不停地干了又湿。
“各位,很高兴能够在落雪屋认识你们,我真的非常开心。”
终于,雪羽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众人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想大家最后记住的是她的笑脸,而并非一脸的悲伤与不舍。
“玄青,以后一定要少吃点冰棍,要是再拉肚子,记得立马去找南医生。”雪羽走到玄青面前,摸了摸她的头,玄青一脸难受,偷偷地低头抹掉了眼中的泪珠。
“苏微,恭喜你考到了教师证,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老师的。”
苏微给了雪羽一个轻轻的拥抱,角色的面容上遮上了一丝愁云。
“南医生,我觉得以后你可以适当的多笑一笑。”
南叶嘴角微微动了动,努力的微笑着。
“鬼差先生,虽然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但是我十分感谢你后来为我们提供的帮助。”
鬼差站起身,深深地朝雪羽鞠了一躬。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雪羽的道别,落雪屋笼罩在淡淡的离别之哀,雪羽走回吧台前,摸了摸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的念子。
“行了行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反正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你个人。”
念子倔强的别过头去,不让雪羽看到他眼里的泪花。
“念子,我走后,你就跟着尹右一起继续呆在落雪屋吧,我不想它消失,最起码,它是我心中的一份美好。”
“知道啦,我会听话的。”
最终,雪羽慢慢走到尹右面前,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尹右的双眼,眼神中满是平静。
“尹右,看来,我到最后也没知道你的秘密……”
“小生……”
雪羽摇了摇头,打断了尹右,“好了,没关系的,我就把落雪屋交给你了,你偶尔也该认真一下,不要老是偷吃店里的蛋糕了。”
“嗯。”
尹右收起了平日里的不正经,看着雪羽,心中有许多想要说的,但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雪羽走到店门前,脸上强撑着笑意。
“各位,能够认识你们,我很幸运,谢谢你们,让我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缓缓地打开店门,雪羽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落雪屋,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都是自己亲手挑选的,所有的装修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来做的。
这家咖啡店,她就要跟它说再见了。
“叮铃……”
店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店门的关闭,雪羽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