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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书名：我的苦难日记 作者：余涯 更新时间：2016-11-17 21:31 字数：5286
你们烦不烦啊，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像狗一样，有本事就别管我，让我去死好了，这是在升初三的一次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个下午，李南把李铁军和张桂芳讲到办公室，李小虎站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说出的话。张桂芳抹着眼泪，李铁军咬着嘴唇脸色铁青。李南满脸不屑的补充道，这孩子已经没救了，这辈子活该就这样了。李小虎是冷笑了一声，是啊，我是没救了，那你也别想好过。说罢，李小虎甩开张桂芳拉着自己的手，跑出了门。你们回去吧，这孩子，让他自生自灭吧。也顺便让李铁军和张桂芳死了心。
李小虎在初三整个一年都忘记了有中考这会儿事。他学会了打架，翘课，欺骗，为了打游戏而偷家里的钱。成绩一落千丈，他本来是有机会考上一所重点高中的，可就是因为他的无所事事，游戏人生，只考到一所很普通的中学。
他的好兄弟张园园反而变好了，他把所受到的折磨，不公转化成了自己奋发努力的动力，终于以一个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市重点中学。
项薇薇和张园园一样考到了同一个学校，唐素素考到了一个职业中学，前面提到的张毛毛初中结束就辍学打工了。
李小虎是有过不想上高中的心思，但在暑假做了一个月苦力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和他同样有这个想法的是唐素素，因为是女生，不上学就是打工然后结婚生子，再三考虑以后选择了一所护理专业。
五个人的命运也就此拉开了一个新的帷幕。
李小虎是有过不想上高中的心思，但在暑假做了一个月苦力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和他同样有这个想法的是唐素素，因为是女生，不上学就是打工然后结婚生子，再三考虑以后选择了一所护理专业。
五个人的命运也就此拉开了一个新的帷幕。
第三十二节
李小虎入校成绩很差，被分到了一个很普通的班里，在上高中之前就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打听。这个学校很差。
李小虎在一个破旧的网吧包了一宿的夜，揉着发黑的眼睛进了学校。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李小虎也是庆幸自己可以有机会上高中的，看着宽阔的校门，他有了一丝丝的欣慰。终于可以不用活在地狱里了，我要彰显自己的本色了。
李小虎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因为他在压抑的环境下呆的太久，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他清楚的记得为了讨好李南和父母的喜欢，他学会了在一次一次考试中作弊，只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他开始变得不自信，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问自己一句，我真的很差吗，我真的很差吗，我真的很差吗？他每问自己一次，他的身体就越发降低一个姿势。其实李小虎的成绩并不是很差，他是完全有能力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得更好的分数，但是，没人给他一个机会。
他在初二期末的那次考试，明明是他经过努力刻苦得学习得到全年级第三的名次的，李南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就你也能考这么好？说罢，抄的谁的？李南直接撕掉了李小虎的卷子，当着李铁军和张桂芳的面。之后他说出那番话，也便是做了一个抉择。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应该怎么做，也没有人给他指一个明确的方向。
李小虎回想起自己的初中生活，他总是有意的避开李南这个名字，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他全部屏蔽。
李虎一直很恨李南，恨的入骨，恨的咬牙切齿。
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他有的时候会想，总归是自己也有原因的。但是他却没办法说服自己，李南给他带来的影响很深。他的自卑，不自信。唯一让他想要感谢他的就是变的铁石心肠了。从那次住院以后开始，李小虎总是幻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例如看到自己从几十层高的楼上跳下来，有很多蛇在缠绕着自己的身体，走在路上总会感觉有人在拿着一把刀追杀自己。李虎这个毛病到死也没有改掉，高中某一天，他独自一个人去医院看过，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更加严重了，他当时没有在意，一直拖着，一直拖着，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不远的地方有红通通的几百万人民币，他猛的跑了过去，接着，他飞了下来，只有三秒钟。
李小虎在一个燥热的夏天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今天这狗日的怎么了，他骂骂咧咧冲着旁边的一个男生撒气。去，去外面给老子买瓶水去。那个男生忙不迭地讨好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来了一瓶冰镇的汽水。李小虎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自己胃里，真爽啊，等我收了下一个班，以后就由我来罩你，就没人敢欺负了。那个男生哎哎的点着头，李小虎也满意的笑了。
李小虎此时的身份是高一某班的班头，说来也是巧合。开学第一周，高二的过来立威，李小虎轮起一个凳子砸了过去，整个班的气势被带了起来，全班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赶走了侵略者。李小虎很顺利的被推选为这个班的班长，一人之下数人之上，说不来的威风。除了学习，其他一切，李小虎都混的风生水起。
张园园和项薇薇分到了一个班，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有些别扭，开学的军训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俩之间的矛盾也消解了。总归是重点高中，学校管理也比较严格，没有普通高中管理的散漫，杂乱无章。张园园也变了，他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最没有希望的他在中考中，考了很高的分数。项薇薇正常发挥，她的平时成绩就比较优秀，也在情理之中。
张园园在上了高中以后第一次看到李小虎的时候，是在自家的校门口看到李小虎嘴里叼着烟，很威风的翘着二郎腿。他走过去给他打招呼，李小虎却把他搪塞过去，在张园园离开了老远的时候，他看到李小虎一号人把一个同学拉到了胡同里，他凑了过去，拳打脚踢声此起彼伏，领头的就是李小虎。
张园园突然觉得这个李小虎好陌生，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他想要制止，但是没有人听自己话。
110的声音传了过来，一群人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接着又过了十几分钟，被打的男生捂着头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
张园园叹了一口气，坐上了回家的车。
李虎浑浑噩噩的度过自己高中三年直到有一天他成功的收到了一封985，211北方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李虎满怀欣喜的从家里坐了25个小时的火车到了这所大学的校门。某东大学气派的校门使他有了莫名的得意。你看，同样是学生，别的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来到这所学校，我都没有好好上过一天学呢，李虎很是得意。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完全的满足。时间回到三个月之前，李虎被一所本省内很垃圾的专科学校提前录取了。李虎也料定自己一辈子也就是这样的结果了，早早的接受了学校的最好的安排，接受了这个可悲的结果。就在张园园和项薇薇努力的在为高考努力的汗流浃背的时候，李虎找到了一个赚钱很多的工作，在一家网吧做收银工作，日子也倒是过的顺风顺水，不亦乐乎。
在高考完后的某一天，李虎在网吧也呆腻了，他突然想要去上学了。可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条选择，第一，参加9月份的义务征兵，第二，打工，第三，去上这个专科学校。李虎在进行了艰难的抗争，把李铁军和张桂芳给自己选的第一条pass了，打工他也已经累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猪肉，总有一天会别人杀了煮了。第三条路也被他否定了，他不想去这么垃圾的学校。于是，他在网吧找到了自己的第四条出路。
在经过一番详细的询问，李虎打定了注意。
“我的分数成绩不好，能不能上你们的学校啊？”能啊，怎么不能，只要你有一颗好好学习的心就行。听说这个大学是985，211呢，我的分数连别人家的一半都没有，是不是真的啊？“怎么不是真的，你看，我们都有省教育厅下发的文件呢，”我们和那些考进来的学校待遇一样吗？待遇都是一样的，一个食堂吃饭，一个教室上课。发的毕业证呢？学习学的快的，最快两年半毕业，学习成绩好的，还能申请学士学位证呢，只是比他们的稍微差一点点。学费呢？学费只有3900，学杂费书本费等等才7000不到，比某些三门专科都要好呢，某东大学教授授课。体育场，图书馆可以进吗？可以的，图书馆办理借书证就行，100的押金，不想要了，还可以退的。你放心来吧，我们这个自考本科含金量很高的，有很多统招生都挣着抢着上呢，好些六七百分考进来的学生都蹭你们的课，你们也可以去蹭他们的课呢。课余时间多，你可以打工，半工半读，也可以去图书馆泡一天，充实自己，想听什么课就去听什么课。李虎问完了所有的问题，这才放心下来。李铁军和张桂芳看到李虎这么坚决，也不好拒绝，同意了李虎。
李虎看着某东大学的学生证写着自己的名字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他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都沉浸在这个喜悦中。可是时间越往后，他就越觉得不对劲。他报了一门管理的专业，可是他们却在一个某生命科学院系下管辖。所有的学生一共有500多人，和他学一个专业的人有100多人，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有一半都没有来。军训也是拉到一个民兵训练营荒废了半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宿舍是一所改造过的酒店，有六人间，八人间，十人间，还有十六人间。分宿舍那天，根本没有一点纪律。李虎后来拿到了校园卡，右下角写着临时卡，他以为自己的发错了，问一个宿舍的却发现这五百个人全都是这样的。他去校园卡充值的时候，他看到了校园卡公示栏那里写着，临时卡充值收费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说，冲一百扣15。李虎想要去图书馆看书，却被管理人员拦在门外，你一个自考生还想进来？可笑，看门大爷把他赶了出来。李虎去篮球场打篮球，因为拿的是临时卡，要了4元一次的场地费。李虎经过多番了解，才明白自己的身份是怎么一回事。李虎上课的教室永远是一个很大的教室，从来没有变过，临时卡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办到，在这个学校就是开学的时候交了3900+2700+各种学杂费四千多，可是到了开学一个月以后，他又收到了专科缴费3400通知。上课的老师确实是某大学的，完完全全就是念着书在给讲课，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没有什么选修，必修。在大学中，高数比较重要的课程，老师一节课可以讲一章，对，是一章。李虎连翻书都来不及。其他的课程，没有高数这样重要，但是就是老师在念书。李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越来越多的人不去上课了，同一个宿舍的同学上课一学期了了，没有认认真真听过一节课。他是被录取到一个本科学校的，就因为听到某东大学响亮的名号，放弃了读自己辛苦三年考的学校。在这里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家人，在给家人讲清实情后，回去复读了。周围的例子越来越多，更多的所谓的自考生只会去打工，课也懒的去上。基本上第二年还安安稳稳上学的没多少了，都选择出去打工，学校给他们的保障是专科保底。可是这个专科有什么用呢？
李虎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学习，没有听李铁军和张桂芳的话。自己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是很好，他来这里上学，家里借了好多钱才凑足了学费。
他想努力，可是却找不到一点方向。也渐渐地随大流了。开始不上课，泡网吧，喝酒。
李虎后来想减轻家里的负担，他想一边打工一边挣一些学费，可往往入不敷出。于是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找到一家贷款的公司，他开始用借的5000块钱在网上赌球，第一次他赚到了1000，请宿舍的喷大吃了一顿。后来就接二连三的输，直到一周以后他输掉了身上仅剩的三十块钱。一个月以后，催账公司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李虎隐瞒了一些信息，办理了一张信用卡，透支了2000，还掉了利息，还剩下五百多，又全部输在了赌球。他又听别人的建议，办理可另外一家银行的信用卡，又透支了一次性透支了5000，还掉上一张信用卡的费用和利息，又把所有的钱输掉了。来来回回十几次，再也没有银行给他透支的时候，加上刚开始的5000块的利息越来越多，粗略计算，他已经欠下了10万多了。
李虎根本没有能力偿还这些债务，他也不敢给家里人打电话，自己家里一年辛辛苦苦才只能挣两万块钱多一些，自己的学费是凑的借的别人的钱。手机不停的响，刚开始他还有耐心一个一个的给他们好好的说让他们宽限自己一些日子，后来那些人听烦了，就开始威胁要是在不还钱就剁你手之类的，李虎听了也麻木了，关掉了手机。李铁军正在工地上打工，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工友们先是把她拉到了医院，后送到可家。造孽啊，李铁军醒来的第一句话泪流满面，张桂芳不停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是我造的孽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去上这个学啊！
电话中的人给李铁军说道，你的孩子欠我们十万块钱，三天以后如果还不上，你们就来给他收尸吧。
第二天，李铁军和张桂芳买到了去某东大学的火车票。
在某东大学的李虎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他不敢出宿舍，因为自己只要一出去就有人打自己，前几天他的左腿被要账的混混打断了，他也没有钱去看病。他也不敢给李铁军和张桂芳打电话。
李虎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他想要钱，想要很多，做梦的时候都想要很多。
他拄着棍子，爬上了楼顶，在很久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这样安心的看月亮了。楼底下稀稀疏疏的车辆川流不息。
霓虹灯的照射下，李虎的脸显得格外的安静。六月的某东大学的夏天，少有的清凉，他刚准备要坐下睡一觉，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大团红色的东西，他眯紧眼睛仔细分辨，他叫了起来。钱，是钱，啊，昨天被打断的腿也突然有了力量，他赶紧跑了过去，随之，他的身体沉了下去。
正在火车上的一对夫妻同时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李铁军和张桂芳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外加几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了某东大学的校门。救护车，警车全都停校门处。张桂芳哭了一天一夜，身体虚弱的随时都可以倒下，李铁军馋着她缓慢的绕过了警戒线。
打听到李虎住的地方以后，李铁军把张桂芳馋到了一个草坪处，自己先去找李虎了。
警戒线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铁军蹲下身子，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的空隙，看到了一个全身趴着，嘴巴长的很大的人。眼睛睁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他。
小虎，我的小虎啊！身后近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声音撕破了李铁军的耳朵，张桂芳直接晕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