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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皓月剑重现江湖
书名：残梦楼 · 玉笛谁家听落梅 作者：白玉京 更新时间：2016-11-12 12:40 字数：3198
“幻花宫不是那么容易去的。”虚无争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忽然淡淡地道。
“能将残梦居的第一高手伤得如此重，想来应该不是好惹的。”楚怀玉握着酒杯，一边说话，一边关注着虚无争的神色。
“是。”虚无争苦笑，算是承认。“可怕的不是中毒，而是摄魂香。”
楚怀玉沉默。
虚无争说的没错，可怕的不是中毒，而是中了摄魂香。
他的表弟白少卿恐怕此刻早已成为了幻花宫的男宠。
两个月前，他二人相约在秣陵见面，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却在约定地点没有等到白少卿。
白少卿莫名地失踪了。
他一路明察暗访，跟随线索来到岭南城。
江湖已经有传闻，守望城白家的少公子白少卿已经被幻花宫俘虏，成了幻花宫的男宠。
这绝对是守望城白家最大的耻辱，也是江南武林的耻辱。
“据说中了摄魂香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安然离开幻花宫，全都成为了幻花宫的奴隶。”楚怀玉喃喃道。
“只怕没有人能解除摄魂香的毒性。”虚无争仰头将杯内的茶水饮干：“除非鬼医再世。”
楚怀玉再度沉默。
鬼医已经消失了五十年。没有人知道鬼医的下落。
五十年了，鬼医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但鬼医消失了，连同鬼医一起消失的还有并称武林双尊的武林奇人武痴和武狂。
当然，还有传说中的皓月剑。
相传数千年前，有一位年轻的公主和将军相爱了，他们破除一切禁忌，最终走在了一起，为了让这份爱永恒，身穿紫衣的公主和身穿青衣的将军抛弃世俗的一切，共同登上了龙砀山，修成剑仙，羽化飞升，而他们的佩剑皓月和耀日剑却留在了人世，因为吸收了龙砀山的精华灵气而成为了剑中灵器，成为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仙品。
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千百年过去了，关于龙砀山的剑仙早已经无法考证，公主和将军的故事早已渐渐被人们忘记，而皓月和耀日剑的存在，也只成为老一辈人口中哄孩子的传说。
而在五十年前，皓月剑却惊现于江湖，插在时任武林盟主门前的匾额之上，轻巧灵动的剑身上，流动着雪亮的银色光气。
皓月剑的出现，带起了江湖血雨腥风，一夜之间，武林盟主全家被灭门。
武林人为了争夺皓月剑，门派之间互相攻伐，兄弟之间自相残杀，各大门派高手在短时间内折损大半。武林中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后，残存的武林人士召开了武林大会，共同商议决出个胜负来，选出天下第一，由天下第一来持有这把皓月剑。
武林人士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屠杀，最后，由武林奇人武痴和武狂二人，击败了所有人，并称为武林双尊。
而剑只有一把，为了决出胜负，武痴和武狂二人激斗了三天三夜，依旧不分胜负，在第四天清晨，武林人士再没有看见武痴和武狂二人，也没有看见悬挂于武林大会匾牌之上的皓月剑。
接着，以医出名的江湖怪杰鬼医也莫名失踪。
随着皓月剑的失踪，江湖纷争这才得以平息。
经过五十年的休养生息，元气大伤的武林才得以恢复以前的生气。
“皓月剑已经重现江湖。”楚怀玉忽然莫测高深地道。
“皓月剑？”虚无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依旧是慵懒的。
楚怀玉平静地道：“三个月前，南武林雁圣门的卢掌门被一个年轻人打败，卢掌门的雪雁剑被挑战者手中的一道银光削断，而卢掌门甚至没有看清楚这位年轻人用的武器是什么。”
虚无争沉默。
“时隔几日，踏雪山庄的柳庄主被一个年轻人打败，同样的，他的武器断在对方一道银光之下。”
虚无争继续沉默。
“两个月前，金铃宫的金铃宫主所用的九子金铃索也被这个年轻人扯断。一个月前，落雁峡钟归常的金柄九环刀也折在一道银光之下。”
虚无争收回目光看向楚怀玉，淡淡地道：“有所耳闻。不止这四家，折损在这个年轻人手中的已经有十几个武林名宿。”
“据说这个人只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年龄不过二十，他将这些人击败，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损了他们的兵器，以证明自己比这些人强。”
“这样的年轻人，武林中又何其之多？”虚无争淡淡道。
击败武林名宿，便是最快的一种成名方式。现在的江湖中，也有很多人就是靠这种方式出名的。
“可这个人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年龄不过二十，却对这些武林前辈、江湖名宿均以平辈论交。”
“平辈论交？”虚无争淡笑着看向空茫的夜空。
楚怀玉点头，看着眼前的虚无争：“而且，更重要的是，据几位武林前辈所说，这位年轻的男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白梅香气。”
“淡淡的白梅香气？”虚无争缓缓地回头，目注楚怀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日在溪水边，他濒临死亡的边缘，是一只隐约带着白梅香气的纤细修长的手，将他拎出了溪水，将他从死亡边界拉回。
那是落香的手。
这些日子日日与他十指紧扣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却冷凉如冰的手。
正是这双冰凉的手，和她身上隐约的白梅香气，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抛开一切的烦恼。
她就像朝霞般灿烂，带给他光明的曙光。
这个世界，重复的名字可以有千百个，而典型的特征却不会一样。
虚无争忽然微笑：“好像你对他了解得很清楚。”
楚怀玉望向夜空的明月。
依照这个白梅公子的挑战手法，不出几个月，自然会找上南望城楚家和守望城白家来。是以，为了维护南望城楚家和守望城白家两大世家的声誉，他楚怀玉和白少卿才会相约前来寻找这位神秘的白梅公子。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白少卿被幻花宫所擒。
“当然没有无争公子对她的了解深刻。”楚怀玉微笑着收回目光看向虚无争。
虚无争看着楚怀玉，没有说话。
楚怀玉也没有说话。
如果穿着不辨男女，很有可能将女子误认为是男子。而那淡淡的白梅香气，却是无法遮掩的。
白梅公子！
近日江湖上传闻出手便是珍珠挥金如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梅公子。
虚无争再度看向紧闭的屋门。
“所以你想‘借’皓月剑，去救你的表弟白少卿？”虚无争问。
“只是没想到能在岭南城巧遇。”楚怀玉苦笑道：“萍水相逢，纵然我有想法要借她的剑，她又怎会借给我。”
五十年前，为了争夺皓月剑，江湖中各大门派精华折损无数。
若那真的是皓月剑，又岂是轻易能借到的？
“你以为有了皓月剑，就能救出白少卿？”沉默许久，虚无争忽然又淡淡道：“守望城白家和南望城楚家欠幻花宫的债，岂是一个白少卿能还得了的。”
楚怀玉沉默。
这本是江湖中公开的秘密。
二十年前，守望城白家的少公子白无尘在岭南偶遇幻花宫主的女儿水含烟，男才女貌，二人互生情愫，私定终生。
为了能和白无尘在一起，水含烟不惜和幻花宫决裂。而水含烟的身份却为白家所不容，两人的爱情也为武林人所不齿。
碍于水含烟的身份，白无尘最终选择了离开水含烟，娶了南望城楚家的女儿楚伊莲。
白无尘和楚伊莲新婚之日，水含烟抱着初生的幼女出现在婚礼之上，却被白萧两家拒之门外，水含烟跪在白家大门之外苦等三日三夜，白家大门未开，白无尘并未出门看望幼女。
被爱人背弃的水含烟含泪重回幻花宫，接掌了幻花宫，习得媚惑之术，变本加厉地开始报复世间的男子。
虚无争继续道：“就算守望城白家和南望城楚家是世代姻亲，可是感情一事，又岂是身份地位所能决定一切？白无尘抛妻弃女，水含烟又怎会放弃这段仇恨？”
楚怀玉道：“不错，守望城白家和南望城楚家是欠幻花宫的，可是上一代的恩怨，为何要下一代来偿还？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虚无争给自己的杯中倒满茶水，冷冷地道。
“就算是守望城白家和南望城楚家欠了幻花宫的，可她幻花宫也不该用摄魂香来勾引残害世间其他无辜的男子。”
无辜男子？
虚无争听了楚怀玉的话，眼里闪出一抹痛楚，随即苦笑。
“没有谁是无辜的。”
有了欲望，就不再有无辜的人。
所有人都是脆弱的，而人性又是自私的。
楚怀玉冷道：“也许你应该杀了我。残梦居的主人被幻花宫所伤，传出去，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虚无争回头看着楚怀玉，再次轻笑：“也许你应该杀了我。残梦居的主人重伤未愈，此刻没有丝毫力气，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等得到这样的好机会。”
“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个机会，可我楚怀玉却不想做乘人之危的宵小之徒。”
“也许南望城楚家和守望城白家的这一代和上一代会有所不同。”虚无争冷笑。
“的确，也许我们是应该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在这里聊天。”楚怀玉也笑了。
“可我们还是坐在这里聊天了。”虚无争淡淡地转过头去。
“高处不胜寒，被人畏惧，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楚怀玉微笑道。
虚无争的表情转而淡漠，继而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