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东方玄幻 > 丧乱之瞳 > 章节目录 > 第七章

第七章

书名:丧乱之瞳 作者:唐缺 更新时间:2016-09-13 16:03 字数:8129

    按察司专门有一个分署用以处理邪教事务,这是出于一个很特殊的历史背景。九州已经有

    很长时间没有大规模战争了,但和平的生活并不一定就能带给人们幸福,贫困、饥馑、疫

    病、黑帮势力以及权贵的欺压让百姓们并没有感觉自己比战争年代活得更轻松,于是专门

    以虚无的谎言欺骗人心的种种邪教组织由此产生,并在近五六十年间达到了一个高峰。在

    此期间,以当时九州最大的邪教“净魔宗”为首,无数大大小小的邪教给各国政权制造了

    无数的麻烦,当权者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也逐渐开始惩治、讨伐、禁绝各种邪教。以南淮

    城所在的宛州公国衍国为例,前代国主特别设立专署和独立的捕房,由按察司直接控制,

    用以对付邪教。

    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云湛和这个分署一同协作,破获了一起轰动南淮的邪教罪案——

    “魔女复生”的恐怖血祭案,因此和捕房里的捕快们混熟了。只是当时的捕头在那起案件

    中已经丧生,如今的新任捕头,是他当年的下属递补的。云湛知道,这一批捕快当中,颇

    有几个很有特长的角色,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当然了,对应的缺点也不少,有时候缺

    点比长项更加要命——比如眼下害得他不停狂奔的那一位。

    他大喘着粗气跑到按察司门口,刚刚到下工的时间。他只来得及擦一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

    水,就看见一个驼着背、脚步趔趄,头发已经掉了一半的老头儿颤巍巍地走出来。云湛忍

    不住喊出了声:“我就知道你这老头儿从来不肯多工作哪怕是一秒钟!老子差点把肺都跑

    穿了才算截到你!”

    老头恍如不闻,一瘸一拐地向前疾走,速度居然一点也不慢。但他走得再快,毕竟也快不

    过云湛,所以没走出几步,他就只能长叹一声,气哼哼地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羽人:“下

    工了!有事儿明天再来!”

    “明天就来不及了,就得今天!”云湛说话的语气好似小孩儿在耍无赖。

    “呸!被你找上门的事情,不折腾到半夜肯定没个完!”老头把手乱摇,“你又不是我的

    什么上司,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

    “老霍,你喜欢把结案后的证物往家里搬自己留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云湛换出了威

    胁的口吻,“你要是自个儿用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把一些全新或者七八成新的东西找人

    去黑市上卖了换钱,那可就栽在我手里了——收你货的那几个人我都认识。你的同僚不忍

    心揭发你,我可是个恶人,你不想我把这事捅出去,让你的养老金泡汤吧?”

    老霍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终于没能说出话来。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八

    蛋!”转过身,朝着按察司门里走去。王八蛋一脸若无其事地跟在他身后。

    老霍全名叫霍坚,是捕房里专门负责鉴别证物的。此人虽然年纪老迈,年轻时据说却是个

    四处拈花惹草的角色,跑遍了九州大部分的地方。霍坚记忆力上佳,虽然老眼昏花,辨认

    物品却也是一绝,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基本都能判定出准确的出处。

    云湛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捕房,新上任的捕头佟童见到他进来,连忙起身招呼。佟童本来

    是上一任捕头席峻锋的副手,席峻锋在两个月前那起血腥的魔女复生奇案中丧生,他便填

    补了上司的职位。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佟童笑着说。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既然做了捕头

    ,总不能成天闷着头不开腔,所以几乎是被同僚们逼着开始尽量多说话。捕房里的新规矩

    ,无论来了什么人,都必须由这位刚上任的捕头前去接待。

    云湛拍拍他肩膀:“有事求助。你们得帮我压倒衙门那帮废物。”

    这话可真是搔到了痒处,正好手里没案子闲的没事儿干的捕快们立马围了过来。邪教专署

    捕房里的人一向和衙门关系紧张,捕快们一听是和衙门对着干,别说是云湛,哪怕是个非

    亲非故的来客,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两肋插刀。

    云湛把那枚金属圆牌交给一向对其他琐事漠不关心的霍坚,向捕快们大致讲了一下这两天

    遇到的事情。整个捕房内学识最渊博、记性最好的刘厚荣不等听完就打断了他:“独眼雕

    像?那都不必要老霍去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湛大喜过望:“快告诉我!”

    “去年夏秋交际的时候,九州各地发生了好几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杀人案,当案件的卷宗送

    到我们手里时,已经是秋天了,那时候我们已经开始调查魔女复生的案件,所以没有精力

    去理会。”刘厚荣说到“魔女复生”四个字时,大概是想起了死去的前捕头席峻锋,神色

    有些黯然。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不过我还是把卷宗浏览了一遍,基本上细节都记得

    差不离。”

    “那一系列的杀人案,发生在九州各地,宛州、中州、瀚州、殇州……各地都有记录,发

    现的一共有七件,但并不排除还有未被发现的罪案的可能性,”刘厚荣回忆着,“在那些

    案件中,有的孤身一人,所以只有一人被杀;剩下的都是满门被屠灭。死者的死法各不相

    同,有被毒死的,有被吊死的,有被秘术爆掉心脏而死的,但他们死后的尸体都被摆布成

    了近乎相同的形态:每一具尸体都仰面朝天,左眼被挖出,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和金铢差不

    多大小的金属圆牌……”

    云湛心头一凛:“就是我拿来的这一枚了?”

    刘厚荣点点头又摇摇头:“样式一样,材质不同。死者手心里的都是普通铜制品,你带来

    的这种材质却是耐腐耐高温的未知合金,极有可能是河络铸造,但硬度不大,所以能用锐

    器刻出划痕。两种圆牌上都有一个独眼浮雕,手艺精湛,栩栩如生。”

    “就是河络的手艺!”霍坚插口说,把圆牌还给了云湛,“我年轻的时候,在越州的那些

    大山里就遇到过个子只有我一半高的河络族人。他们有很高超的金属冶炼技艺,河络女人

    身上的饰物就有这种材质的,能在上面雕刻情人的名字。可惜河络个子太小,和人类没法

    通婚,不然我老人家当年就……”

    “住嘴!”捕快们异口同声。霍坚这个老家伙一向有这个毛病,总喜欢絮絮叨叨追忆他当

    年可歌可泣的爱情史,让人听多了直想掐住他的喉咙。

    “河络的技艺,不能说明太多问题,”云湛沉吟着,“毕竟现在河络手工的制品到处都是

    。也就是说,那些死者手里的只是一种做记号的赝品,我这枚才是真货。关键在于,那个

    独眼浮雕意味着什么?杀人,挖掉左眼,再往手心里塞一枚圆牌……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刘厚荣,发现刘厚荣的脸色格外苍白,好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极不愉快的记忆

    。他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刘厚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厚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独

    眼的浮雕,代表着一尊几乎不为人所知的神,但却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个神。我

    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它。”

    云湛的身体微微前倾,凝神倾听。他发现刘厚荣的语气格外郑重,而且包含着一种极力压

    抑的恐惧。这并非单纯对残忍血腥的畏惧,还带有一些直击人心的危险力量,像是受到了

    某种无法抗拒的蛊惑。对于这些常年和种种邪教的奇谈怪论打交道的专家们来说,难道还

    有什么样的神、魔、鬼能让他们的信仰产生动摇吗?

    刘厚荣接着说:“当时我们在忙魔女复生的案子,其他各地的同行也并没有要求我们协助

    ,我只是发现那个图案我完全不认识,见都没见过,对我而言,这可是不多见的。所以我

    纯粹是出于好奇,翻找了一下那个独眼浮雕的资料,没想到我手里的所有的资料对它都没

    有任何记载。”

    “结果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抑止不住了,因为没有,哪儿都没有关于它的记录!甚至于连席

    捕头的养父田炜田大人,研究了几十年邪教的人,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我也曾一

    度猜想它是新近冒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在历史上并没有存在过,直到有一天……”

    捕快陈智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慌,喝口热茶慢慢说。我还很少看到你紧张成这样呢。”

    “因为最近几个月以来,只要稍微有点空,我就会想起它,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刘厚

    荣喝了口茶,“那是去年十月份吧,为了查找魔女复生案的相关资料,我得到特许,进入

    了大内密库中堆放陈旧资料的仓库。那样的地方,对你们而言就是充满了灰尘和蛀虫的废

    纸堆,对我而言,却是真正的宝库。”

    “我想起来了!”陈智叫了起来,“你的确是去查过一次历史资料,回来之后就像死了娘

    似的,蔫了好几天。”

    陈智人如其名,一向是该捕房里最机智的一个,当然同时也是最多嘴的一个。刘厚荣苦笑

    一声:“我倒宁肯是自己死了娘……扯远了,先听我说完吧。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魔女复

    生是并没有形成文字资料的祭礼,向来只有净魔宗内部地位最高的长老口口相传,所以我

    在那里翻找了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我困极了,一不小心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结果那

    把椅子太老旧,我的身子一斜,椅背就被压断了,我摔了下去,撞碎了一个上着锁的柜门

    ,柜子里大摞大摞的捆扎好的纸页掉了出来。”

    “幸好这间仓库里很少有人来,我闯了祸也无人知晓。我连忙跪在地上,把那些铺满陈年

    积灰的纸捆扶起来,重新装回柜子里。至于那个柜门,我只需要小心地把它嵌回原处,想

    来二十年都不会有谁去动。但就在那时候,我很意外地发现,有一捆资料格外的沉重,按

    理说,那样的一捆纸不会有那么重。”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把捆在四周的绳子解开,这才发现,原来这捆纸的中心被挖

    空了,里面放了一个四方形的铁盒,怪不得那么重呢。这个铁盒锈迹斑斑,看来已经在这

    里放了很久了,我轻轻一扭,上面的铁锁就应声断裂。打开盒子来,里面有一叠白纸,还

    有几颗聆贝。”

    “聆贝?你听了吗?”云湛有些诧异。聆贝是一种可以用来记录声音的植物,使用时投进

    水里则可把声音原封不动复制下来,以后要听的时候,再把它投进火里,声音就能被播放

    。这个盒子里既然藏了聆贝,那一定是记录着什么重要的声音。

    “我当然听了,还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验了那几张白纸,终于找出了让上面的字迹显形的

    方法,”刘厚荣说,“看完之后我就把它们都烧掉了,因为那内容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可

    是……可是那些字迹又让我不得不相信。因为那是……公孙蠹先生的笔迹,我研究史料时

    曾经见到过,错不了。”

    “公孙蠹?是那个永远只追查真相,绝不愿意说半句假话,以至于被皇帝悄悄砍掉脑袋的

    提刑官?”陈智连忙问。

    云湛也听说过公孙蠹的名字。事实上,没听说过公孙蠹的人只怕并不多。这是个嫉恶如仇

    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顽固的提刑官,从来不肯为了达官显贵而高抬贵手,虽然性情

    古怪孤僻,但是办案确实相当在行,生涯中破获了无数重大案件,直到现在还有说书人的

    段子提到他经办的案件。而他所宣扬的“为了达到大正义的目标,可以稍微牺牲一些小正

    义”的理念,一直都在被争议着。

    十五年前,不知为了什么,他被秘密处斩。开始人们并不知道这位失踪的提刑官的下落,

    但消息后来还是走漏了,关于公孙蠹为什么被砍头的传闻与猜测更是在民间流传甚广,但

    那些终究只是猜测。

    “可那个铁盒子里装着的,是事实,”刘厚荣轻叹一声,“公孙先生就是为了那件事情,

    预料到自己必死,于是抓紧时间记录了下来。至于后来那些资料怎么被从帝都带出来,又

    怎么被藏到了衍国的密库里,那就没人知道了。”

    他从云湛手里要过那枚圆牌,凝视着那张充满邪气的独目面孔:“就是这张脸,金属圆牌

    上的脸,死人们手里捏着的脸。在公孙先生留下的那些笔记上,第一页的最上方,就是这

    样一张脸的画像,下面有四个大字。”

    “什么字?”

    “丧乱之神。”

    丧乱之神。

    人们听到这四个字后,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九州各族都有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流

    传下来,有名字的神明着实不少,华族人类神话中创世的荒神和墟神,蛮族人信仰的盘鞑

    天神,河络族尊崇的万物主宰的真神,夸父族崇拜的盘古大神等等。而这些捕快们更是记

    了一脑门子乱七八糟的邪教用来愚民的邪神,比如净魔宗的魔主,比如天童教的童母,比

    如阴灵教的死神,比如暗龙会所相信真实存在的龙。

    但是没有谁听说过丧乱之神,从来没有。在场那么多人,除了刘厚荣自己,其他人对这四

    个字的反应都是很茫然。这并不是种族神话中的光明的神,也不是常见邪教胡编乱造的黑

    暗的神。

    “你们都没听说过吧?那就对了,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刘厚荣说,“下面

    对于这个神的注解就更有意思了。”

    “天神以神力创世,而后陷入疲惫的安眠,一万年后醒来,大地已经万物繁荣,”他缓缓

    地、阴森森地背诵着那段早已在心里转了上千遍的字句,“天神对奴仆墟渊说:我的仆人

    ,天地已成,你当替我巡视大地,且看生灵是否值得沐浴神之恩泽。如是,可赐福于他们

    ;如否,则可清除之,令大地恢复洁净。”

    “墟渊于是光降凡间。他的左眼带着慈悲的神光,右眼带着惩罚的火焰。……最后墟渊说

    ,吾眼所见,皆为渎神之罪恶,不可救赎。于是他毁去左眼之慈悲,仅余右眼之惩罚,将

    谨尊神主之命,以丧乱之名毁灭人世,澄清天地。”

    听到这里,云湛一拍巴掌:“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挖掉左眼是这个意思。左眼救赎,右眼

    惩罚……倒真是有意思的编排。”

    “你以为这是编的故事吗?”刘厚荣看他一眼。

    云湛一怔:“难道不是故事吗?”

    “我也希望它只是故事,只是无稽之谈,”刘厚荣闭上双眼,“可是你先听听那份笔记后

    面的内容吧。那是公孙先生的亲身经历。我可以先告诉你们,虽然丧乱之神墟渊你们都没

    听说过,但那份笔记里提到的三件著名的事件,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哪三件事?”

    “第一件是十五年前发生在天启城的三皇子篡位;第二件是三十八年前的毕钵罗港大火;

    第三件就更远了,好在这件事也挺有名,是五十年前的宁南城汤氏灭门案。”

    刘厚荣每说出一件事,云湛的心里就微微紧抽一下。这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大事件,或者说

    大惨案,每一件都涉及成百上千人的死亡,而且是……诡谲怪异的死亡。这些事件的发生

    都轰动一时,并且留下了许多无法解开的谜团,使人们在谈论它们的时候,总会感到有一

    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压在心头。他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

    五十年前的宁南城灭门案,是一件始终没有能够找到凶手的残酷血案。宁南位于宁州东南

    端,隔着海峡与东陆澜州相对,是羽族最繁华的城市,甚至超过了羽族的皇都——雁都城

    。被灭门的汤氏家族,是当时整个宁州最大的古董商,很多人都在传说汤氏收藏的珍稀文

    物古玩比皇室还多。那时候汤氏财大气粗,和宛州的王室也多有往来,正是风光无限的时

    刻,然而一夜之间,汤氏全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惨遭灭门,从家长汤闻远到家中地位卑贱的

    马夫、使女,无一幸免。据说这一百三十七口人的死状都极恐怖,当时见到现场惨状的人

    无不震骇失色,胆小者甚至当场晕厥,宁南城守派兵接管此案,并严密封锁一切消息,以

    至于几乎没有外人知道死者们的具体细节。但宁州最大的古董商被灭门,这样的轰动消息

    不可能不传出去,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闹得沸沸扬扬。

    三十八年前的毕钵罗港大火,则被官方定性为意外事故,但一般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

    去相信。毕钵罗港是位于西陆的雷州最繁华的大城市,依靠着海港的天然优势,吸纳了大

    量的海船与行商,每一天都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这里靠岸或者扬帆起航。但在三十八

    年前的某一天清晨,这里发生了一起百年难遇的巨大灾难。十四艘艘海船在驶离港口大约

    四五海里的时候,突然全部燃烧起来,而且火势极大,根本无法扑救。最可怕的是,不知

    道怎么回事,那一天竟然恰好有一个庞大的鲨鱼群出没于那一片海域,使得跳海的人全都

    把自己送入了鲨口。结果等到搜救的船只赶到时,十四艘船,七百多条人命,全部化为乌

    有。

    十五年前的三皇子篡位则是一起看似寻常的宫廷政变。之所以说它看似寻常,是因为皇子

    篡位这种事原本不新鲜,但事件的过程非常耐人寻味。三皇子表面上是个对政治与权力都

    不感兴趣的人,总是宣称自己生平最大的爱好在于游山玩水,立志成为邢万里那样的旅行

    家,他的兄弟们勾心斗角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甚至没有谁把他算计在内。但是谁都万万

    想不到,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会偷偷蓄养了一支精锐的部队,在某一个深夜带领他的贴

    身侍卫们,亲率叛军直闯皇帝的寝宫,打算逼宫篡位。不幸的是,皇帝当年也是靠着类似

    的举动上位的,自己肯定会格外加意提防,三皇子的结局自然可想而知。跟随皇子作乱的

    侍卫们都被当场剁成了肉酱,他自己则被愤怒的皇帝处以绞刑,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三件事情,虽然每一桩都是骇人听闻的血腥惨案,但时间、空间、人物都相差太远,根

    本就是八杠子打不着的三件事。但听刘厚荣的口风,似乎这三件事彼此之间存在着关联,

    而且都共同指向所谓的丧乱之神墟渊。这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这三件事……都和那个一只眼睛的丧乱之神有关?”云湛问。

    刘厚荣阴郁地点点头:“的确如此。尤其是三皇子篡位,其中包含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

    真相。公孙先生就是为了发掘出这个恐怖的真相才被杀害的。他想要知道皇子的那只军队

    从何而来,于是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结果终于招致了灭顶之灾。但幸好在出事前,他安排

    了自己的侄儿脱逃,这才能把这些重要的资料保存下来。公孙蠹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从

    来不和外人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他家里当时还有这么一个亲戚。他

    为侄儿精心设计了逃跑路线,路上又是换马又是换车,这样这位侄子才算是顺利逃走了。

    ”

    “他侄儿?现在在哪儿?”云湛忙追问。

    “没有说,他只是提到了非常有趣的一点,他的侄儿是一个……”

    云湛和捕快们屏息静气,等着刘厚荣继续往下说。但就在这时候,窗格上传来一声不易察

    觉的轻响。这一声轻响被云湛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陡然间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刚刚喊出

    一声“当心”,窗户已经整个被击飞,几个黑乎乎的圆球飞了进来。这种圆球叫做风雷珠

    ,云湛见到过不只一次,那是一种内部填装了火药的歹毒暗器,碰到什么物体就会爆炸,

    虽然制造过程复杂而危险,但还是有不少人贪图它的惊人威力而愿意使用。

    云湛顾不得多想,张弓搭箭,连续四箭射出去,每一箭都准确地命中了一颗圆球。那些圆

    球被箭支的力道带动,原路飞了回去,但却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轰然炸开。他正在奇怪

    ,胸前突然感到一下极其轻微的震动,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清脆的叮当声,那一瞬间他明

    白过来:那些貌似火药丸的小圆球都只是掩人耳目的花招,在圆球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之

    后,偷袭者真正致命的武器其实是一种极微小的暗器。

    只不过幸运的是,云湛的怀里正好揣着某些足够坚硬的东西,使他能够平安无恙。但是假

    如偷袭者还有其他的目标……

    他急忙转过身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刘厚荣已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其

    他捕快们都还在不知所措。

    对方的袭击目标就是自己和刘厚荣两个人,云湛确信这一点。此时佟童等人已经反应过来

    ,追了出去,云湛也不去凑热闹,一个箭步跨到刘厚荣身前,撕开他的衣襟。只见左胸靠

    近锁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针孔,但针孔周围的皮肤却已经黑了一大片。云湛当机立断,

    拔出匕首毫不迟疑地挥下去,一刀把那一整块肌肉都割了下来,血液溅出,竟然已经呈紫

    黑色,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但伤口周围的血液颜色开始恢复正常。

    “快找大夫!有解毒经验的,快!尽量多找几个来!”云湛大吼道。剩下的捕快连忙奔出

    门去,他这才有空长出一口气,擦一把汗,检查一下自己的胸口。他把那枚雕刻着丧乱之

    神的金属圆牌取出来,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正插在神像的脸上。

    真是讽刺啊,云湛想,恰恰是丧乱之神救了我的命呢。他小心翼翼地用布裹住手指,拔出

    毒针包好,捕快们已经乱纷纷地回来了。

    首先是一脸沮丧的佟童。佟童能够继任新捕头绝非没有道理,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善于

    思考和分析,办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敢,武功也是捕房里最出类拔萃的。但他竟然没能抓

    住敌人,那个敢于跑到按察司里面来杀人的胆大包天的敌人。当佟童追出去之后,这个敌

    人就消失了,仿佛是溶化在了夜色之中,佟童命令捕快们分散开来四处搜寻,结果一无所

    获。

    不久之后,几名大夫也被找来了。这些大夫还算是有真才实学,很快为刘厚荣止住了血,

    驱浄了身体里的大部分毒素。但这钢针上所喂的毒物非常歹毒,是从产自澜州夜沼的紫背

    沼蛙体内提取的毒液,这种毒液能够让人全身麻痹,形如瘫痪。

    “还好救得及时,”一位大夫说,“小命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云湛赶忙问。

    “至少三个月之内,他将成为一个废人,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撒尿拉屎都得靠人服侍

    。”大夫回答。

    “这个我们不在乎,”佟童说,“自己的兄弟,绝不会丢下不管。可是三个月之后呢?他

    还有希望吗?”

    大夫皱了皱眉头:“这个么,不好说,因为紫背沼蛙的毒性相当持久,必须找到一些珍稀

    的药物来慢慢治疗。理论上说,能保证那些药物的提供,三个月之后就能慢慢康复,和以

    前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药物不能接续,毒性会慢慢侵入脑子……那就没办法救了。而且三

    个月只是最快的速度,一般都得五六个月以上。”

    “请您把药方给我们写下来吧。”佟童说。

(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网站首页 | 站点公告 | 最新福利 | 大神专区 | 完本专区

服务邮箱:3476288848@qq.com 客服QQ:3391237369

Copyright © 2016 时代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6014634号

湖北今古时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联系地址:湖北武汉市武昌区东湖路楚天181产业园8号楼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