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怎么了?!”青璃瞬间大惊。
景尘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示意青璃,不必慌张,他没有大碍。可是,他这副明显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的样子,青璃怎么可能相信,他真的没事?!
“师父,您是不是为了降低周围的温度,才会累成这样的?”青璃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求您了,赶快把法术收起来吧。璃儿不怕热的,真的!”
景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青璃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指尖,就算是回应了。
不是他冷漠,是他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开口说话了。
他另一只手上的妖异紫火已经燃烧了许久,消耗的不光是周围的火系灵气,更是他体内本就所剩无多的仙力。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仙力几乎一直是在不断地损耗,没有什么时间好好地恢复。或者应该说,恢复的速度还赶不上消耗的速度快呢。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状态非常危险,可是,他已经寿命无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他只能选择这样自我压榨的方式。
反正,他都已经注定要死了,临死之前消耗一下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现在再小心,把自己保养得再好,也还是逃不过天道命数的。何不趁着自己还有能力,尽可能当青璃过得好一点?
青璃不知道师父的这般心思,但是她可以肯定,师父变成这样,肯定跟那团诡异的紫火脱不了干系!
她突然恨透了那该死的紫火!
要不是它,师父怎么会虚弱成这样呢!
她脑子一热,就想要用手去扑灭那团紫火。景尘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掌心的紫火熄灭。
法术散去,温度骤然升高,青璃瞬间觉得憋闷不已,差点儿没法正常呼吸。
景尘也意识到了,这种骤然升高的温度肯定会对青璃的身体造成损害,于是赶忙再度施法,又将紫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温度这才又逐渐降了下去。
青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了好半天,依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像是着了一团火似的。
这温度究竟是有多高啊?太可怕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肯撤销法术了。要是那团奇怪的紫火熄灭了,她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真实的温度!
师父全都是为了她,才把自己弄得那么虚弱的!
青璃瞬间自责极了。
景尘吃力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青璃乖巧地跟着,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走一路,洒一路。她这般模样,景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要开口劝一劝她,让她不必如此自责,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立刻就会真气外泄,再也无法维持这团紫火了。
为了青璃,他必须撑下去。
哪怕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限,也必须咬牙继续压榨自己,支撑下去!
可是,极限哪里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景尘很快就支撑不住,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莫说是继续赶路,就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青璃吓坏了,赶紧说:“师父,您别管我了!把法术收回去吧!我……我一定能熬得住的!”
景尘皱眉,满脸痛苦的神色,却终究还是不愿意收起法术。
这周围的火系灵气有多狂躁,他心里相当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撤去法术,璃儿肯定受不了。她肉体凡胎的,呆在这种极限的高温之下,会有危险的。
再撑一撑吧……再往前一点儿,火系灵气就没有那么狂躁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了。
景尘咬着牙,想要拉着青璃继续往前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瞬间弯下腰去,好半天都直不起来身子。
这副身体的承受极限,终究还是到了……
紫火熄灭,青璃彻底暴露在滚烫的空气当中。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快要烧起来了,呼吸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青璃就完全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昏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师父——”她惊呼着坐起来。
“我在。”景尘的声音非常清冷,不带多少感情。
但是青璃依然觉得,心里头暖融融的。她激动得哭了起来,扑进师父的怀里,抽噎着说道:“太好了……师父您没事儿就太好了!”
可是景尘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抱住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相反,他的身体非常僵硬,似乎很不习惯青璃这样拥抱自己。
青璃稍稍怔了一下,心里头生出了一丝有些荒唐的念头——
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师父?!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大惊,赶紧放开对方,飞快地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你到底是谁?”她冷声发问。
她已经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师父。因为她师父不会流露出抗拒她的姿态,更加不会在她离开的瞬间,做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对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带感情地开口答道:“上仙景尘。”
青璃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一直呆在天上的那个上仙。是他师父那一魂一魄的主人。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真正的上仙景尘相处了,对方明显并不喜欢跟她太过亲近,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对方之间,究竟应该算是什么关系。
她心里一个劲儿地纠结着,可是上仙景尘却只是淡然地盘膝打坐,闭目入定,不再理会她。
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实在让青璃感到非常难受。
说真的,她还是比较喜欢跟她朝夕相处的那个师父。
明明原本都是一体的,为什么分开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可真是奇怪。
青璃闷闷地走神,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上仙景尘喊道:“喂,我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上仙景尘不理她。
青璃郁闷极了,走过去想要用手去推对方的身体,可是却在接触到对方衣服的那一瞬间,听到了对方冷冰冰的声音。
“想让他快点出现,就别影响我。”
她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才讪讪地收回手,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冰块一样的家伙,但是她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坑害她。
毕竟,她的师父就是对方特意幻化出来,陪着她一起轮回的。光从这一点上看,青璃也觉得,对方是不可对她存有什么坏心思的。
他应该只是生性比较冷淡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天色渐渐暗了。周围的温度又降了不少,青璃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先前的汗水浸湿了,现在还没有彻底干透,温度这么一降低,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是受了风寒了。
只可惜,她现在身上没有药,只能自己硬撑着了。
上仙景尘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扔了一个小瓷瓶过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吃半颗,别吃多了。”
说完以后,他连看都不再看青璃一眼,继续打坐了。
青璃把小瓷瓶打开,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香味。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她都觉得通体舒畅,说不出来的舒爽。
真不愧是上仙,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都能这么神奇!
青璃心里暗暗地想着,手上动作丝毫不慢,飞快地倒出了一粒圆溜溜的黑色药丸,用手掰开,吃掉一半。
药丸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青璃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来的舒坦。
不只是受风寒之后的难受感觉没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仿佛得到了强化,变得无比健康,无比的……哎呀,她形容不出来了,反正就是特别好!
她忍不住想着,这种丹药,如果自己一直吃的话,会不会让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好,最后羽化成仙?
看着手中剩下的半颗丹药,她忽然很想尝试一下。
“想死你就吃吧。”上仙景尘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青璃瞬间怔住,这才意识到,对方虽然貌似在打坐,但是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全都瞒不过对方。
她只好讪讪地把那半颗丹药塞回瓶子里,然后放到对方的身边,轻声说道:“还给你……谢谢。”
上仙景尘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依旧闭目盘坐着,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青璃只能郁闷地自己呆着,心里默默地期盼着,希望那个温和好相处的师父赶紧回来。
她想他了。
天色越来越暗,青璃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要是师父一直不出现的话,难道她要跟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一起过夜么?
就算对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跟那样一个像极了师父、却又不是师父的人相处,她也觉得无比尴尬无比别扭啊!
“你就如此厌恶我?”上仙景尘在这个时候,淡淡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