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安胜!”
一声巨响,张志轩从床上弹身而起,重拍在床榻的手略微发麻。
他活动了下手指确认无事才放下心来。
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怎么中途掉链子。
是啊,到了这个离复仇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步。
——那大概是他离梦最近的一次。
登堂入室,成为正式弟子。
那年他已经二十一,负责指导的教习也换了数批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当初与他同届的。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远不是蒲安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结果是他“输”了。
——理由呢?!
张志轩错愕地难以自己,他的剑在最后的那刻止住而裁判没判胜反而在蒲安慢半息刺及时才大声宣布结果。
他是希望能有一个回应的,哪怕只是敷衍的哪怕伪善哪怕恶心的令人作呕。
可是没有。
高高在上的十大门派无需在意一个已经二十一却连登堂入室都做不到的庸人。
这一切只是因为,天才如蒲安不应该倒在门内比试的第一轮。
尽管他的功夫已经两年没有任何进展,虽然更强的张志轩更不应该倒在第一轮。
但对手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换个倒霉蛋的名字罢了。
七两又四钱银子再加未来三年的所有工钱,换来一个死皮赖脸的机会。
“后山正缺个监工。”内务弟子“大方”地把这个宝贵机会让给了他。
说是后山实际上离青城山门远的很,整整隔了一座半山,十几里的崎岖山路。
非青城弟子,自然不允许配青城剑外出。
自此三年不闻剑鸣。
若非每隔三月有青城正式弟子前来验收进度交付工作张志轩已经忘了自己还是青城人。
只要出了青城弄钱的方法还是很多的。尤其是一个怀揣梦想的人,一个自私如此的人不择手段再正常不过了。
青城剑法基础,一百两。剑气入门,二百五十两。四百两……青城剑。
这些东西在离开的最后一天尽数摧毁,他告诉自己他必须做到。
可惜江湖上的条条框框并不比青城门内来的简单,兜兜转转半年过去重新燃起的热血又凉了。
一直到这里。
天意如此。
他第一次如此感谢这偏心的贼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
这里,还会有让我的剑停下的规矩吗?
没有了。
“呵,呵。”两声从肺底掏出的沉音消散在带着些许湿度的寒气之中。
……
“呆瓜,快些!”
源卿丝毫不把几日后的比武放在心中自由地在人群中穿梭。
蒲安有点迟钝半天才啊了一声缓步跟上。
源卿不笨当然明白他这样子和那两位青城同门有关,但这干她什么关系?
她不是那种白白给自己寻烦恼的人。
话虽如此她对蒲安的举止还是温柔了许多。
而蒲安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纠结。
——我不想那样的。
身为武者自然有武者的尊严。而那个裁判的所作所为同样是在玷污他的品格。
他的父亲对他的抱怨只是回了一句话。
“是你让你的对手蒙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是的。
蒲安胜过对手是既定结果,不可更改。会导致这个结果的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失误。
好在那种情况只在张志轩身上出现过一次。却也从此成了难以释怀的心结。
之后他听说张志轩到期下山还惆怅了好一段时间呢。
跟着源卿在这逐渐熟悉的街道上乱走好像驱散了些许愁云。
源卿的活力仿佛无穷无尽,在街上肆意挥洒着她的内力真气。
一点,一蹴皆是本事,可谓是自由极了,无拘无束。
蒲安也是少年心性很快情绪便被这举动所感染,一时间那些烦恼都抛诸脑后什么都无所谓了……
“仇夫人手下唯一值得一提的不过是那个蒲安了。本来还有一个崆峒的小子有点意思,但前几天给那个杀入府的疯子做了,这几天也上不了。”
除刘星岚以外的几人围成一圈共同商讨比武之事。
“话虽如此各位切记事情不可做绝,那几位在门派里大多有些路子才能引荐到刘府门下。要是失手伤了哪位爷的雏儿,大家都逃不了。”
“也别让他们输的太难看了。”张志轩坐在众人中央俨然一副首领样子。
“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卖几个人情也无不可,”张志轩沉吟一阵,“本来要是崆峒那小子在的话还好说,现在倒是不知道拿谁第一个开刀了。”
要保证双方体面退场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胜一负,但这样的轮番上阵必然导致一个结果,第一个退场的是零胜一负。
“那个泰山派的如何?那小子看起来实力最弱输了也活该。”
“不可,其父在泰山派是出了名的护短。就算他输的心服口服也保不齐会不会找上门。”
“那,那个昆仑的呢?”
“摸不清底细,不过也罢。”张志轩摇摇头,“谁愿意得罪人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五短身材的少林弟子举手,“少林火,昆仑冰。想必江湖人对这场对决的结果都会很感兴趣。”
众人哑然之余又不免有几分嫉妒,这样恰到好处的对决可不好寻。有了少林弟子打头众人纷纷开始思考自己该挑哪个对手才能大肆宣扬自己名声。
张志轩对此兴致缺缺,他的对手就只有蒲安一人罢了。
——希望他不要在我上场前就输了就好。
“大家兴致很高嘛。”不知何时刘星岚已步入室中。
“志轩,你对上蒲安把握在何处?”刘星岚这话很是生硬却正好对上了张志轩心思。
“他四年前比武输给了我。”
“仅此而已?”
“还有一点,”张志轩嘴角微翘冷笑一声,“别人大概没发现,但我一眼就看出了。”
“那小子。”
“没有半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