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几声虫鸣,遮天蔽日的树叶在风中哆嗦着叶子,发出一阵“哗哗”的婆娑声,突然的一片黑影落下,无声无息的就好像一片羽毛一般轻巧,他的身体蜷缩,脊柱在半空中一扭就将身体正了过来,然后四肢张开,就好像是一只被人吊起来的蛤蟆一般,竟然是在半空中滑行了数尺,轻轻的落到了地上。
那黑影竟然是一动不动的贴着地,静默了数个呼吸之后,又如同是草丛中的蛇一般,手脚不动,脊柱一扭,胸前的筋骨收缩张开,向前快速的蠕动,“嗖”的一下就隐没在了草丛里,速度不可谓不快,动作不可谓不敏捷。
这个黑影却是娃子!
他得巫公的教诲学习巫术,锻炼自己的三魂七魄,但对于身体的修炼却也没有放弃,此时的狸猫扭脊,水蛇穿行显然都已经到达了高深的境地,而一手飞蛙过空的本领也是让人惊叹,他每日刻苦的努力,现在也可以看出成效来。敏捷,迅速,他的动作模仿各种的动物,包括了飞禽走兽,虫鱼蚱蜢,一切有一技之长的动物,他都注意去观察和学习。人,最大的本领便是学习于自然。
学与自然,鸟瞅龟息蛇变温,蛙跳鱼游猪身针,这些哪一样不值得人去学习的?从远古时候起,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强者,乃至于经过修炼成仙成魔,都是学习自然的结果。就如道家说的道法自然一般。
“沙沙……沙沙……”娃子的耳朵一动,听到草丛中有“沙沙”声,当下就收敛了气息,静静的折服了起来,他不仅仅是本身一动不动,就连身体的温度也都变化的和地面上的泥土一样了,这个就是一个人修炼出来的蛇性,而娃子对此更是有了十多年的火候,自然不在话下,然后他便接着草间的缝隙看到了一条黄底褐色斑纹的草蛇。
那一条蛇伸长五尺,大概有寸半粗细,抬着脑袋耀武扬威,蛇信吞吐,将周围的温度变化情况详细的传递到了它那个不怎么复杂的脑袋里,然后一条一条的排除了非生命,逐渐的朝着娃子游动了过来。
娃子舔了舔嘴唇,显然是有些嘴馋,动起了这条蛇的主意。他不相信这条蛇可以发现他,因为蛇这个东西眼睛不好使,也就是信子对温度比较敏感一些,而他现在身体的温度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了一致,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些自信的。就在那蛇靠近了他的身前三尺的时候,娃子的身体就好像一条大蟒一般,扭动了一下,“扑”的一声,一把已经扣住了那条蛇的七寸所在,掐着脖子,让那条蛇动弹不得。
虽然对付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蛇,但娃子却尽了自己的全力,快捷,迅速,简直可以形容为迅雷不及掩耳,那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太过骇人了。甚至于让人的眼睛都有一种错觉,只能看到他的结果,而看不到他出手的过程,这一下“飞蛇吞鼠”便是根据一种飞蛇的捕猎习惯而演化出来的,端的不可思议。
飞蛇生活在高大的树木之上,可以短距离的将自己的身体下面变成内凹的形状,利用空气飞渡到别的树枝上,也可以捕获猎物,暴起伤人,防不胜防。因为你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而人类却更是将它的本领学到了手。
一指头弹晕了那条草蛇,娃子嘿嘿笑道:“正感觉肚子饿了,你就跑出来……啧啧。”一只手将蛇的上下颚一扯一拉,蛇皮整个就顺利的剥落了下去。娃子找了根树枝将蛇盘上,升起一堆火做起烧烤来。汹汹的篝火带着噼啪的爆声,几点火星散了出去,不多时烤肉的香气就散了出去。
吃过喷香的烤蛇肉,娃子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这个也是他的一个功课,做到无思无想以后,通过祭祀舞锻炼自己的魂魄。这些日子在森林中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流过,杂念逐步的减少,最后,他的脑中就成了一片空白。那种寂静,苍凉而古朴宏大的虚无,让人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舞,他的动作随心而动。
如猿猴,如黑熊,如鹤,如龙……他的动作古拙,变化,每一下都有一种独特的意境,让人的心神不由的为之所夺,全心全意的沉浸在那种古朴而纯真的舞蹈当中。对于天地自然的敬畏,对于一切强敌的漠视,尽在一曲舞中。
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无边无际的虚无里,一丝淡然的虚影逐渐的清晰,它也在舞蹈着,彩衣霓裳,长袖飘舞,彩色的面具分外狰狞,一通一通鼓点一般的声音在娃子的心中响彻……那动作比娃子的更加古朴,意境更加的深远,也更加的让人心神沉迷其中。娃子的动作也逐渐的有了一些变化,跟着那个虚影舞动,忘乎所以。无我无他,可以达到光明彼岸,眼前的,就是彼岸。
虚空中的舞蹈是虔诚的,娃子的心灵在这一次舞蹈中似乎得到了洗涤一般。心,更加的纯净了,身体,也更加的强壮了,那种更加是无法直观的感受的,但却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
娃子闭着眼,一脸的认真,他的舞蹈越来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那种缓慢而古朴的动作似乎模糊了起来,却越发的清晰。你似乎一下子可以看的明白,却感觉一塌糊涂,不明所以,不知道何时,娃子的周围也多出了一些动物。一头黑熊,一头老虎,还有狐狸,兔子,蛇,鹰,这些动物就静悄悄的看着他。
巫公说过,真正的巫舞是可以感染一切的生命的,只有对于生命最为虔诚的舞蹈,才能让生命感动。娃子这个时候的虔诚,就吸引了这些动物,它们有的是天敌,有的老死不相往来,而有的根本就是侵入了别人的地盘,但它们此刻却全部都是安详的,它们的心灵也都是纯粹的,它们正接受着心灵的洗涤。娃子此刻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心头的明悟却告诉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他不相信,却无法不信。心中的那一丝虔诚不变,舞蹈着,不停的舞蹈,一直到一舞结束的时候。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娃子就看到了眼前古怪的一幕……那些动物依旧陶醉在刚才的巫舞中不能自拔,一直狐狸靠着老虎,兔子在老虎的背上,这样有违自然之道,但却真实存在的场面让他的下巴都要掉了下去,这个,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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