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紫薇》
我没有裴紫薇的照片,一张也没有。无论我翻多少遍这本相册,也根本没有一点她的痕迹。包括毕业合照上,也没有她。
这一点,我竟然,现在才发觉到。
裴紫薇的爸爸是供电局的一个小领导。他爸爸的人脉关系四通八达,稍逊于警察而已。尤其像是生活在承德这种小城市,供电局、交通局、税务局、工商局等等局——头顶几座大山一样的机关单位,更是美好小康生活的代名词。当然,说是压在头顶的山,这只是大多数被压着的人羡慕嫉妒恨而已,倘若换做被压迫者翻了身,那山的重量也只能是只增不减,国人就是这个德行。人情冷漠,唯利是图,我们初中课本上让背诵下来的那些所有描绘资本主义的词汇现在正适用于周遭每一个人身上。同事间聊起毒胶囊这个话题,大家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心态:如果说毒胶囊没有影响自己,那这件事还关我屁事;如果毒胶囊影响到邻居,那会很开心的看热闹幸灾乐祸;如果我有特供渠道不受毒胶囊影响,那么我很牛逼;此外,非常羡慕生产毒胶囊发财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也会这么干……
额,不说这个了,今天穿了松垮的短裤出门,迈的步子太大了,扯得有点远了,我们回来继续讲我心爱的裴紫薇的故事。
裴紫薇供电局的爸爸很有办法的给她弄了天津的户口,这样就能让她用相同的高考成绩去上名气更大的大学。因为当时河北省的高考录取分数线是全国第三高的,而紧邻的天津市的录取线相比较却低的惊人。照毕业照的那天,裴紫薇正好去天津准备在天津考试的事宜。怎料想,这不经意的缺席,却给了十年后正在看相册的我彻头彻尾的无迹可寻,摸不到轮廓的想念更加显得绝望。即使我是最有名的画师,此刻我也拼凑不出她的容貌,那容貌遁形于浓雾中,隔着一层面纱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到。但,我却还能记得她甜美的微笑,像烙印一样烫在心上。我们经常说的笑容并不确切,那笑不是容,我们即使已经模糊了容貌,笑却还能记得,笑是一种感觉,就像紫霞仙子留在猴子心中的那滴眼泪一样,无形状可寻。我忘却不了的,还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回忆不会被轻易忘记,当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时,就会珍惜自己选择回忆的权利。回忆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可以近乎完美的将一个思念的人的美好记忆重新组合起来,仿佛那么一瞬间,让我们又在记忆深处见上一面。
就像林夕所说的那样,裴紫薇似乎就是林夕的另一面,任何地方只要有她在就会显得阳光明媚。她的微笑是一种力量,似乎带着一种特有的香水味,让人从来都无法拒绝,无论为她做任何事你都会觉得万死不辞。那些快乐的语言伴着她的笑声就像悦耳的音符一样蹦进耳朵里,大脑会立刻传递电讯号刺激那根感觉甜味的味觉神经,让人如饮甘露沁透心脾。
记得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记住了这个女孩。我坐在崭新的教室里没有什么心思上课,正在偷偷的打量每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同学,偶尔不小心和某个女孩对视上了,对方基本是迅速回避目光,或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就像是在质问我“看什么看,老娘脸上有痣吗?”,我便赶快转移视线装作是在寻找教室中乱窜的苍蝇,来做好这个班集体杀蚊灭蝇的合格卫生委员。唯独我和这个住在我们家附近的姑娘四目相对时,她并没有避让我的目光,而是也同样很好奇的看着我,忽然间,毫无防备的对我甜蜜的一笑,那笑容仿佛从未被世俗的浊流所玷污,灿烂的像一朵花一样,让我瞬间就醉倒了。
从那时起,每天晚上放学我都会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然后再忽然出现仿佛偶遇,再在一起骑行到家。裴紫薇天生就有一种亲和能力,让任何人都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当时不知道有多少男生都羡慕嫉妒恨我的这种天时地利,我也必须感谢上苍,在人生中最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里,给予了我一段最美的回忆。命运为我编织了这场甜蜜的梦幻,就像雨丝般不停的在我的脑海深处发出沙沙的响声。
“明早你来接我吧,我妈妈的车子坏了,明天我得把自行车借给她用。”从这句话开始,我再也不用假装偶遇的和她一起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骑自行车带人,我是到了初四才学会的骑自行车,骑车带人这任务还从来没有尝试过。但面对裴紫薇,怎能拒绝哪?我甚至激动的半宿都没睡着觉,一直在寻思着后面带着可爱多的裴紫薇,沐浴春风,一路骑车南行至学校,学校全体师生鼓掌列队欢迎,校长上前献花,该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我就起床了,下楼擦亮了自行车,将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个软软的垫子,希望裴紫薇坐着舒服一点。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她很是感动,一路都在称赞我很细心。我说你别夸我了,我本来就不会骑车带人,你再夸我我就该摔了。“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你摔了我和你一块摔!YouJump,IJump!”她哈哈的笑着对我说。我此刻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想到,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灿烂的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这瞬间,美好的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从此每天清晨我都会准时在她们家楼下等她,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会和她一同收拾书包回家,路上再也形影不离。温柔载满路途,温暖照亮黑暗。总嫌路程太近,时间又过得太快。到高三的时候,每晚我们6个人四散之后,我和裴紫薇甚至就下来推着车子走回家,有时候走到家门口还是依依不舍,我们就绕着楼转圈。我把她送到她们家门口,她再把我送到我们家门口,如此来往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转的累了,就在她家楼下的车棚的台阶上坐着,直到她妈妈开了二楼的窗子招呼紫薇回家,有时候她妈妈还会对我嘱咐几句,“小一啊,快回家吧,明天再聊,回去早点睡觉吧”。
记得有几次下雨天,我们就在她们家楼下车棚的屋檐下躲着雨不肯回家,对她妈妈的呼喊置若罔闻,“妈,雨太大了,等小一点了我再跑进楼道吧”。实际上车棚距离楼道的距离不过十多米,紫薇妈妈听到女儿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再关上窗子。这美好的一塌糊涂的回忆导致我后来每一次听到周杰伦的那句“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躲雨的屋檐”内心深处都会隐隐作痛,眼泪都会止不住的流下来。被别人看到了就会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却也说不上在伤感什么,只能谎称是风干了眼睛。
说起紫薇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女。她在承德市著名的避暑山庄景区里面工作,工作的内容大概就是园林管理之类的。当年她的美貌也算是非常闻名的,不知紫薇爸爸施展了怎样的魅力才获取了她的芳心。可岁月催人老,时间不留情面的也在这位美人脸上留下了痕迹,裴紫薇曾经问过我,“你说我要是变成我妈妈那么老了怎么办,我要是变老了,你还会喜欢每天和我在一起吗,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我会的,你什么样了我都喜欢和你待在一块儿……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因为下辈子就不一定能碰到了”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心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这便是我对她承诺过的唯一誓言,也是唯一没能实现的誓言。在那个每个人还没有手机号的年代,毕业后我便失去了她的消息。刚上大学接触到爆棚的花花绿绿的新世界,就让一切真诚的回忆都抛于脑后了,年轻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老,以为这些曾弥足珍贵的感情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然而就在这一年又一年的混沌蹉跎中,慢慢丢失掉了全部曾纯真的自己。
诸多回忆镀乎有预谋的指向了结盟秘社的那个关键的夜晚。那晚,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牵了她的手。只是牵手,现在想想还非常的遗憾,因为那天我欠了她一句世界上最美的誓言,而且再也无法归还。
“我们把车子停在这,你赔我走走吧。”紫薇看着我说。
“恩”
“你说咱们十年后真的会再聚在一起吗?”
“会的,一定会的。”
“以前我就只喜欢早晨,一切好像都重新开始了似得;而到了晚上就会感到有些忧伤了。每天都是这样想着度过的,我以为一辈子都会是这种感觉。”她说着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可是我遇见你之后,还有遇见咱们这些好朋友之后,我就同样的喜欢早晨和晚上了,真希望咱们十年后还是这么好。”
我听得心里都快要融化了,偷偷侧过脸来看着她,呢喃的晚风吹起她耳边的头发,露出可爱的像小熊一样的耳朵,路灯下看着这完美的画面,我几乎都留下了口水。靠,我可不是像色狼看到花姑娘一样流下口水,我只是驻足在那无瑕的画卷前,看的痴了。
忽然她似乎皱了一皱眉,有些忧心忡忡的对我说“咱们今天的这个约定,让我心神不宁的。”
“怎么了,紫薇?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关切的问到。
“恩…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咱们一起同意了林夕的那个狠毒的誓言,我发现这块琥珀居然裂开了”她掏出藏在衣领下的挂坠指给我看了看上面的裂痕。
裴紫薇的这个护身符是块天然的琥珀,是她妈妈给她的,传说是她妈妈在避暑山庄里面工作的时候得到的,紫薇从小就很喜欢一直把它带在脖子上,用来祈求保佑平安。可今天这块琥珀不知怎么就裂了一个缝,很可能是刚刚我们坐在在转盘花坛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硬物上了,这才引得裴紫薇一晚上的心神不宁。
“这还用放在心上,别胆子这么小嘛!肯定是你傻笑不看路给不小心撞破了,不要说得那么奇幻自己吓唬自己!来,我给你一个更好的护身符吧”说着我就把我也是从小一直带在脖子上的小猪形状的玉坠摘下来递给她,“你的护身符下岗了,下面轮到我的护身符替我来保护你了!24K纯玉的!”
裴紫薇脸颊红润,一双明眸泛出点点不易察觉的感动,飘逸而清丽。接过我的玉坠,我看到她的嘴角动了一动,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世界仿佛瞬间就静止了,温柔的路灯下,四目相对,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对方,我想这应该就是电影中所描绘的该牵手接吻的一幕戏了,但男女主演都是新人,都不知此刻该如何去演绎。狂跳的内心无法支配身体的任何行为,我就在原地这么看着她,盯着她和我对视的眼睛,盯着那夜风中微微颤抖的睫毛,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曾幻想我死在了那一刻,而从那一刻之后的所有记忆都是死后多余的幻觉。
终于,我们身后的一辆汽车,轻轻的按了下喇叭,打破了这个静止的宇宙,我心领神会司机的意图,一把拉住裴紫薇的手将她拉到了我的怀里,然而脱口而出却是“看车!”,而不是我一直觊觎的那句亏欠她的誓言……真的,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拉着这个女孩子的手再不放开,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裴紫薇被我拉在了怀里,脸红的有些夸张,手却没有挣脱开,她紧贴着我的胳膊却不敢直视我的目光,转头望着刚刚从我们身边过去的汽车。我猜她当时也想极力掩饰那种小鹿一样乱跳的内心。忽然不知道她从哪来的幽默感,指着刚刚开车过去半夜还带着大墨镜的奇怪的司机蜀黍,和我说了句经典的台词——“你看前面那个开车的人样子好奇怪啊。”
我立刻心领神会了——“是啊……他好像条狗啊!”。
殊不知,此刻,那走远的车里带着墨镜的“至尊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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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周末加班,甚至今天还在继续。没有闲暇下来的时间去更新新的章节,脑子却一直在构思着新的情节,想加的戏份越来越多,脑子开始不够用了。真希望能活在故事里,和过去的自己谈场恋爱,做好基友好朋友。每次坐在电脑前都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上一集的故事,只能不过脑子的用一种似乎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来写出讲给自己的故事。<br /><br /><div class="divimage"><img src="http://read.2200book.com/files/article/attachment/2253/2253655/10870522/101409.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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